紫夜沉默了幾秒："被抓回去了。"
葉辰一拳砸在車門上，金屬凹陷下去，指關節(jié)滲出鮮血。但他感覺不到疼痛，只有無盡的怒火在胸腔燃燒。
"掉頭！回去救她！"
"冷靜點！"紫夜厲聲道，"林師姐用自毀修為的代價才把你送出來，你現(xiàn)在回去就是送死！"
葉辰劇烈喘息著，龍瞳不受控制地激活，視野里的一切都蒙上了血色。他想起母親最后那個微笑，想起她被刀刺穿的肩膀...
"??！"他仰頭長嘯，聲浪震得車窗玻璃出現(xiàn)裂紋。
紫夜猛打方向盤，車子停在路邊。他轉(zhuǎn)身按住葉辰的肩膀："聽我說！林師姐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葉振國還需要她的血。但我們?nèi)绻蛔?，就真的沒人能救她了！"
葉辰渾身發(fā)抖，指甲已經(jīng)變成了尖銳的爪狀，深深摳進座椅皮革。他能感覺到體內(nèi)的變化——龍血在沸騰，在改造他的身體。
"呼吸法！快用老陳教你的呼吸法！"紫夜急切地說。
葉辰勉強集中精神，開始按照口訣調(diào)整呼吸。幾分鐘后，狂暴的龍血漸漸平復，爪子和龍瞳也恢復了正常。
"好點了？"紫夜遞給他一瓶水。
葉辰一口氣喝光整瓶水，才沙啞地問："我們現(xiàn)在去哪？"
"安全屋。蘇沐雨已經(jīng)在等了。"
葉辰猛地抬頭："你聯(lián)系她了？不是說會連累她嗎？"
"沒辦法。"紫夜苦笑，"你昏迷時龍化癥狀加劇，需要特殊藥物控制。只有蘇家有這個資源。"
葉辰握緊拳頭。他不想把蘇沐雨卷入危險，但現(xiàn)在似乎別無選擇。
車子拐進一條隱蔽的小路，最終停在一棟林間木屋前。這里遠離主干道，四周都是密林，確實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門開了，蘇沐雨沖出來。她眼睛紅腫，顯然哭過，但看到葉辰的瞬間，臉上綻放出驚喜。
"你沒事！"她一把抱住剛下車的葉辰，力道大得讓他踉蹌了一下。
葉辰僵硬地站在原地。蘇沐雨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沖淡了些許他心中的暴戾。他猶豫了一下，輕輕回抱了她。
"我沒事。"他低聲說，"抱歉讓你擔心了。"
蘇沐雨松開他，仔細打量著他的臉："你的眼睛...顏色更深了。"
葉辰摸了摸眼角："進屋說吧。"
木屋內(nèi)部比外觀看起來舒適得多?？蛷d里生著壁爐，沙發(fā)上鋪著毛毯，餐桌上擺滿了食物和藥品。
"我讓人準備了三天份的物資。"蘇沐雨領著他們進屋，"葉家已經(jīng)全城搜捕了，連警方都出動了。"
葉辰皺眉："他們用什么借口？"
"說你盜竊家族機密，勾結外敵。"蘇沐雨冷笑，"葉明在新聞發(fā)布會上聲淚俱下，演得跟真的一樣。"
紫夜從藥箱里拿出幾瓶藥劑，開始調(diào)配："蘇小姐，能幫我拿些冰塊嗎？"
蘇沐雨去廚房后，紫夜壓低聲音對葉辰說："你的龍化速度比預計快得多。按這趨勢，最多一個月就會完全失控。"
"什么意思？我會變成龍？"
"不知道。"紫夜搖頭，"半人半龍的情況很罕見，可能變成龍，也可能...爆體而亡。"
葉辰沉默。一個月...太短了。他需要時間救母親，查清父親的下落，還要保護蘇沐雨...
"藥來了。"紫夜將一杯冒著寒氣的藍色液體遞給他，"喝下去能暫時抑制龍化，但副作用很強。"
葉辰一飲而盡。液體像液態(tài)氮一樣順著食道流下，所到之處一片冰涼。幾秒鐘后，劇痛襲來，他彎下腰，大口喘息。
"葉辰！"蘇沐雨沖過來扶住他，"怎么了？"
"正常反應。"紫夜冷靜地說，"藥力在壓制龍血活性。"
疼痛持續(xù)了約五分鐘才漸漸消退。葉辰渾身被冷汗浸透，但體內(nèi)的灼熱感確實減輕了。
"謝謝。"他虛弱地對紫夜說。
紫夜點點頭："這藥每天一劑，不能間斷。我去車上拿點東西。"
他離開后，蘇沐雨跪在葉辰面前，用毛巾擦去他額頭的汗水："你們救出你母親了嗎？"
葉辰搖頭，簡單講述了昨晚的經(jīng)歷。說到母親自我犧牲時，他的聲音哽咽了。
蘇沐雨握住他的手："我們會救她出來的。"
葉辰看著兩人交握的手，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你碰我...不覺得燙嗎？"
自從龍血覺醒，他的體溫就遠高于常人。但蘇沐雨似乎并不在意。
"有點熱，但很舒服。"她笑了笑，"像抱著個暖水袋。"
葉辰心中一暖。就在這時，紫夜急匆匆地推門而入："壞了！葉家的人找到這片區(qū)域了！"
蘇沐雨跳起來："怎么可能？這里是我家的秘密產(chǎn)業(yè)，連公司高層都不知道！"
"他們不是追蹤我們。"葉辰突然明白過來，"是追蹤我。"
他抬起手臂，皮膚下隱約有金光流動。龍血覺醒后，他就像個人形信標，暗閣和葉家肯定有辦法感應到。
"必須立刻轉(zhuǎn)移。"紫夜開始收拾藥品，"但你的狀態(tài)不適合長途跋涉..."
"分開走。"葉辰站起來，"你們倆先撤，我引開他們。"
"不行！"蘇沐雨堅決反對，"你現(xiàn)在這樣出去就是送死！"
葉辰剛要反駁，突然龍瞳自動激活——危險臨近！
"來不及了！"他沖到窗前，看到樹林里人影閃動，"至少二十人，全副武裝。"
紫夜咒罵一聲，從腰間抽出三張紫色符箓："我布個隱匿陣，能拖延一會兒。"
他將符箓貼在門窗上，快速念咒。符箓發(fā)出微光，然后消失不見。
"這能騙過普通搜查，但對高手無效。"紫夜神色凝重，"我們需要備用計劃。"
蘇沐雨突然走向壁爐："這房子有逃生通道。"
她按下壁爐旁的一塊磚，伴隨著輕微的機械聲，書架向兩側(cè)滑開，露出一個暗道。
"通往三百米外的獵屋。"蘇沐雨解釋道，"我爺爺當年建的，防土匪用。"
紫夜贊許地點頭："聰明。葉辰，你先走，我和蘇小姐斷后。"
"不。"葉辰堅決地說，"你們走，我留下。他們的目標是我，發(fā)現(xiàn)我不在會繼續(xù)搜索，到時候誰都跑不掉。"
蘇沐雨還想說什么，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有人用破門錘撞擊房門！
"沒時間爭了！"葉辰推著兩人向暗道走去，"紫夜，保護好她。"
紫夜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別硬拼，找機會脫身。"
蘇沐雨卻死死抓住葉辰的手："一起走！"
"聽話。"葉辰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我很快會追上你們。"
又一聲巨響，門框開始松動。
"走！"葉辰厲聲道。
紫夜強行拉著蘇沐雨進入暗道。書架合攏的瞬間，葉辰看到蘇沐雨眼中的淚光。
轉(zhuǎn)身面對大門，葉辰深吸一口氣，體內(nèi)龍血開始沸騰。既然要當誘餌，那就當個大的！
門被撞開的剎那，葉辰主動出擊！他像炮彈一樣沖出去，撞飛了最先闖入的兩個武裝人員。
"目標在這里！"有人大喊。
葉辰不給他們反應時間，拳腳并用，瞬間放倒五人。但更多的敵人涌了進來，有人開槍了！
子彈擦著肩膀飛過，帶起一溜血花。葉辰悶哼一聲，不退反進，一把奪過最近那人的步槍，當棍子掄起來。
戰(zhàn)斗陷入混戰(zhàn)。葉辰雖然勇猛，但敵人太多，加上不想殺人留手，很快身中三彈，雖然都不是要害，但血流不止。
"抓活的！"一個熟悉的聲音命令道，"葉總要親自處理他！"
葉明！這個卑鄙小人居然親自帶隊！
葉辰怒火中燒，龍瞳金光暴漲。他不再保留實力，每一擊都帶著龍血之力，所到之處敵人筋斷骨折。
但敵人實在太多了。就在葉辰體力即將耗盡時，一道黑影從窗外飛入，精準地落在葉明肩上——是只通體漆黑的貓，眼睛卻是紫色的。
"紫夜？"葉辰一愣。
黑貓張嘴，發(fā)出的卻是紫夜的聲音："趴下！"
葉辰本能地臥倒。下一秒，整棟木屋的窗戶同時爆裂，數(shù)十張符箓飛入，在半空中燃燒成紫色火球！
火球精準地避開葉辰，追著其他敵人轟炸。慘叫聲中，葉明被幾個保鏢護著倉皇撤退。
黑貓?zhí)饺~辰面前："還能走嗎？"
葉辰勉強站起來："蘇沐雨呢？"
"安全。"黑貓——或者說紫夜的式神——領著他向后門跑去，"本體在接應點等我們。"
一人一貓沖出木屋，鉆進樹林。跑了約十分鐘，葉辰的視線開始模糊。失血過多了...
"堅持??！"黑貓催促道，"前面就到了！"
葉辰踉蹌著又跑了幾步，終于看到一輛黑色SUV停在林間空地上。車門開著，蘇沐雨正向他們招手。
就在他即將抵達時，背后傳來一聲槍響！葉辰感到后背一陣劇痛，撲倒在地。
"葉辰！"蘇沐雨的尖叫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葉辰努力想爬起來，但身體不聽使喚。他模糊地看到蘇沐雨不顧一切地沖過來，紫夜在后面試圖攔住她...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再次醒來時，葉辰首先感受到的是顛簸。他躺在SUV的后座上，頭枕在蘇沐雨腿上。車在高速行駛。
"醒了？"蘇沐雨低頭看他，眼睛紅腫得像桃子。
葉辰想說話，卻只發(fā)出一聲呻吟。全身每一處都在疼，尤其是后背。
"別動。"蘇沐雨輕輕按住他，"子彈取出來了，但傷口還沒愈合。"
駕駛座上的紫夜通過后視鏡看了他一眼："你昏迷了六小時。葉家的人已經(jīng)被甩掉了，暫時安全。"
葉辰這才注意到自己的上衣被脫掉了，胸口和腹部纏滿繃帶。而更驚人的是，他的皮膚上浮現(xiàn)出細密的金色紋路，像鱗片一樣排列。
"龍化加速了。"紫夜簡短地說，"受傷激發(fā)了龍血的自我保護機制。"
葉辰嘗試調(diào)動體內(nèi)氣流，發(fā)現(xiàn)經(jīng)脈里流淌的不再是之前的氣，而是一種粘稠的金色能量——純正的龍元力！
"我媽說過...龍血的力量來自情感。"他嘶啞地說，"越是強烈的情感，越能激發(fā)潛能。"
蘇沐雨的手輕輕撫過他額頭的紋路："疼嗎？"
"不疼。"葉辰實話實說。那些紋路沒有任何不適，反而讓他感覺更強大了。
"我們接下來去哪？"他問紫夜。
"昆侖。"紫夜打了個方向牌，"林師姐最后提到的地方。那里可能有關于你父親的線索。"
葉辰想起來了，母親確實說過"告訴他父親的事...去昆侖..."。
"你知道具體位置嗎？"
紫夜搖頭："只知道在昆侖山脈某處。但別擔心，我有向?qū)А?
他指了指蹲在副駕駛座上的黑貓。那只貓正優(yōu)雅地舔著爪子，注意到葉辰的目光，它眨了眨紫色的眼睛。
夜幕降臨時，他們在一個偏僻的農(nóng)家樂停下過夜。老板是紫夜的老相識，安排了一個獨立小院，保證不會有外人打擾。
蘇沐雨堅持要幫葉辰換藥。當繃帶解開時，她倒吸一口冷氣——那些槍傷已經(jīng)結痂，愈合速度快得驚人。
"龍血的好處之一。"葉辰試圖開玩笑，但看到蘇沐雨眼淚汪汪的樣子，立刻正經(jīng)起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蘇沐雨搖搖頭，小心翼翼地涂抹藥膏："為什么要道歉？你又沒做錯什么。"
"把你卷入危險就是錯。"葉辰低聲說，"你應該在辦公室里處理文件，參加酒會，而不是跟著逃命。"
蘇沐雨停下動作，直視他的眼睛："葉辰，看著我。我是自愿的，明白嗎？不是因為報恩或者憐憫，而是因為我想這么做。"
葉辰愣住了。月光從窗戶灑進來，為蘇沐雨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女孩比他想象中堅強得多。
"為什么？"他輕聲問。
蘇沐雨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在巷子里，你救了我。"
"記得。"
"那時候我就覺得你不一樣。"她繼續(xù)涂藥，"后來相處下來，我發(fā)現(xiàn)你比那些所謂的上流社會真實得多。你讓我看到了另一種活法。"
葉辰心跳加速。他想說些什么，但所有話都堵在喉嚨里。
"所以別再說'連累'這種話了。"蘇沐雨系好新繃帶，"我們是伙伴，不是嗎？"
伙伴。這個詞比葉辰期待的要輕，但又比想象的重。他點點頭："嗯，伙伴。"
蘇沐雨笑了，那笑容比月光還明亮。她幫葉辰穿好衣服，然后走到窗前："看，星星多美。"
葉辰站到她身邊。農(nóng)家樂遠離城市光污染，夜空繁星密布，銀河清晰可見。
"我小時候經(jīng)常偷偷爬到屋頂看星星。"蘇沐雨輕聲說，"那時候覺得，如果能一直這樣自由該多好。"
葉辰看著她被星光點亮的側(cè)臉，突然有種沖動想告訴她更多——關于龍族的秘密，關于他對未來的迷茫，關于...他對她日漸增長的感情。
但最終，他只是靜靜地站在她身邊，兩人肩并肩仰望星空，各自懷揣心事，卻又奇異地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