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04謝宴川和裴舒靈趕來時,我正跪在祠堂,一點一點擦拭女兒的牌位。
我給女兒唱她最喜歡的搖籃曲。平時每次給她唱,她都會甜甜的睡去。我希望這次也是。
裴舒靈蒼白著臉,尖聲質(zhì)問:“崔令宜,子宸呢?你把子宸帶到哪里去了?
”我繼續(xù)擦拭靈位,當做這兩人不存在一樣,嘴中的歌謠也沒停。裴舒靈聲音尖銳。
“崔令宜,快把子宸交出來,別逼我報官!”“要是坐實了你拐帶孩子的罪名,
我看你以后怎么還怎么做攝政王妃,怎么在京城立足!”攝政王妃?她們殺了我的孩子,
竟然還會以為,我還貪圖攝政王妃的位子。我抬起頭,看著她幽幽道:“你兒子沒了,
可以來問我要,我女兒沒了,又該找誰要呢?”裴舒靈心思細膩,更兼心中有鬼,
敏銳地捕捉到我話中有話,不禁一怔。謝宴川雖心中慌亂,卻仍舊認為計劃天衣無縫,
一定能夠瞞天過海。估計是怕我對子宸不利,謝宴川眉頭緊鎖,極力壓抑著怒火。“令宜,
子宸是無辜的,你不能因為和舒靈不對付,就把氣撒在孩子身上?!薄鞍洳辉诹耍?/p>
我也很心痛,但你不能因為自己失去了孩子,就帶走子宸,讓舒靈也嘗嘗這種滋味。
”“告訴我,你把子宸藏哪了,這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
”謝宴川的話叫我恍惚覺得我自己的心臟也被整顆挖了出來,生疼。
我將阿沅的牌位緊緊抱在心口,只是無論怎樣用力,也還是填不滿那個空蕩蕩的窟窿。
我苦笑一聲:“人命關(guān)天?”再開口,
聲音卻透出凜冽的寒意:“你們兒子才失蹤了幾個小時,就是人命關(guān)天了?
”“我的阿沅無端遭遇刺殺,又被人挖走了心臟。”“什么是人命關(guān)天,
這才是真正的人命關(guān)天!”謝宴川臉色大變。他眼神閃躲,不敢與我對視,語氣也變得生硬。
“你胡說什么?阿沅的死因太醫(yī)說的明明白白,她是死于失血過多。
”“我......我不允許你妄加揣測,讓阿沅死后都不得安寧!”我喃喃重復,
“失血過多......”“真的是失血過多嗎?”裴舒靈語氣急切,
還有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太醫(yī)親口說的,那還能有假?”“你別總在那疑神疑鬼的,
趕緊把我的子宸還給我!”我不理會她,只是朝著謝宴川,眼中滿是悲涼。
“我每天都會夢到阿沅,夢到她哭著向我求救,說她心口好疼,
說有人挖走了她的心臟......”我直勾勾地盯著謝宴川。
“誰會這么殘忍地挖走一個孩子的心臟呢?”“你是阿沅的父王,
她一直那么喜歡你、依賴你,她就沒有在夢里,和你哭訴過這些嗎?”謝宴川額頭滲出冷汗,
聲音也有些顫抖。“令宜,你一定是太過悲痛,才總是疑神疑鬼?!薄暗冗^段時間不忙了,
我?guī)愠鋈ド⑸⑿模貌缓??”“疑神疑鬼?謝宴川,事到如今你還要騙我。
”“你派人撞傷我女兒,和太醫(yī)合起伙來騙我?!薄澳阏呶遗畠旱男呐K,
把它換給你和裴舒靈的兒子?!薄澳阏娈斶@一切,我不知道嗎?
”我將調(diào)查來的證據(jù)悉數(shù)砸在謝宴川的身上。05謝宴川的臉色瞬間慘白。
裴舒靈意識到事情敗露,捂住嘴驚恐地看著他。她不敢置信,又去翻看其她證據(jù)。
謝宴川與裴舒靈的互傳的情詩、謝子宸的治病記錄、謝宴川計劃刺殺的證據(jù),
甚至還有他在我的藥里加入紅花的證據(jù)。這些證據(jù)無不說明,
我已經(jīng)完完整整知道了這些年來,他欺瞞我的一切。謝宴川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眼中的慌亂清晰可見。他一把箍住我的肩膀,低吼,“這些......這些都是偽造的!
”“這些都是別人為挑撥我們的關(guān)系,故意偽造出來的!”“令宜,你信我,
我對你和阿沅那么好,我怎么會做出對不起你和阿沅的事!”我笑了一聲,“是啊,
你對我和阿沅那么好,我們也以為你是最好的夫君,最好的父王?!薄翱墒聦崊s是,
我親耳聽到了你和太醫(yī)計劃好的一切?!敝x宴川頹然松手?!按虤⑹悄阋皇衷O(shè)計的,
目的就是奪走阿沅的心臟,以崔氏女五歲生辰的七竅玲瓏入藥,治好子宸的心臟病。
”“你早就計劃讓我們的孩子去死,這些年你對她這么好,全都是出于你的愧疚。
”“是你讓太醫(yī)給我灌入紅花,不僅奪走了我的孩子,更讓我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謝宴川想要辯解,卻只是徒然張了張嘴,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你說你只會有子宸一個孩子。”“而我,會永遠是你的王妃?”我冷笑一聲。
“狗屁的攝政王妃!”我死死瞪著她們,好似要將他們生吞活剝?!拔乙獮榘鋱蟪穑?/p>
哪怕身敗名裂、傾盡所有,我也要你們血債血償!”裴舒靈被我眼中的恨意嚇到,
情不自禁瑟縮了一下肩膀。我幽幽一笑:“你們聯(lián)手害死了我女兒,你們以為,
我會讓你們的兒子好過?”裴舒靈尖叫一聲:“不!”“你以為憑這些就能定我們的罪?
”“他謝宴川什么地位,攝政王府什么勢力、財力,你是王妃你比我清楚!”“我警告你,
崔令宜,你最好別輕舉妄動,否則誰都救不了你!”“你敢動子宸一根汗毛,
我和宴川一定不會放過你!”謝宴川卻面如死灰,痛苦地閉上雙眼。“令宜,是我對不起你,
辜負了你和阿沅的信任?!薄把绱?,你在說什么?你怎么可以認?”裴舒靈試圖打斷她,
謝宴川卻沒有理會,兀自說:“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會再原諒我。
”“但請你再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補償你,用整個余生來彌補我犯下的罪孽。
”“但子宸還只是個孩子,他是無辜的啊?!蔽抑S刺地笑了,“補償?”“你要怎么補償我?
”“什么補償能抵得過我女兒的命?!”謝宴川眼圈通紅,“令宜,
對不起......”“你是對不起我,可你最對不起的不是我,是阿沅!
”“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個字,我會進宮,把證據(jù)交給皇上,讓你,和你心愛的她。
”我指了指震驚于謝宴川的坦白,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開脫的裴舒靈。
“為你們的罪行付出代價!”“不能讓她進宮!”裴舒靈死死抓住謝宴川手臂,用力搖晃。
“要是她把證據(jù)交給皇上,我們一定會坐牢的!”“謝宴川!你醒醒?。?/p>
”“你要死自己去死,別拉著我墊背!”我把證據(jù)收好,起身向門外走去。
謝宴川卻好像什么都沒聽到一般,他甩開裴舒靈,緊緊抓住我的手腕。
她的聲音帶著痛苦與哀求?!傲钜?,是我對不起你,
也對不起女兒......”她的話音未落,皇上身邊最得力的太監(jiān)李公公聲音傳了進來。
錦衣衛(wèi)緊隨其后,謝宴川下意識松手。我快走幾步躲到李公公身后,
看他們將謝宴川和裴舒靈牢牢圍住?!巴鯛?,裴夫人,奉皇上口諭,二位涉嫌謀害郡主,
即刻收押候?qū)??!薄安?、不是這樣的!”裴舒靈尖叫:“你們一定是弄錯了,是這個女人,
是她!”她指著我:“她綁架了我兒子!”“你們該抓的人是她!”話音未落,
祠堂偏門傳來窸窣聲響。謝子宸揉著眼睛走出來,衣襟上還沾著糕點碎屑?!鞍⒌?,阿娘,
你們來接子宸了?”裴舒靈臉色瞬間慘白,“你、你早就進過宮里了,
你是故意用子宸引我們過來?”“你給我們下套!”我冷冷看著她,
將手中的證據(jù)全數(shù)交給了李公公。
“這是謝宴川與太醫(yī)院往來的密信和當日參與謀害郡主的侍衛(wèi)供詞?!迸崾骒`還在垂死掙扎。
“你們瘋了不成?他可是攝政王!”“這滿朝文武誰不敬他三分?你們怎敢動他!
”“別抓我,我什么都沒做!”“是謝宴川,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謝宴川沒料到她會將一切都推到自己身上,眼中滿是震驚。他看著滿嘴惡毒,
胡亂攀咬的裴舒靈,發(fā)現(xiàn)自己竟似乎有些不認識她了。謝宴川被押著經(jīng)過我身邊時,
忽然頓住腳步。他最后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復雜。有悔恨、歉疚,
似乎還有他從前慣于在我面前偽裝的,愛意?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會相信?
我緊了緊懷里女兒的牌位,冷冷望著他。阿沅,害你的人,母妃一個都不會放過。
母妃你一定會為你報仇。06謝宴川沒了攝政王的身份,他的背后還有身為百年世家的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