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人都說周嶼丞的白月光逃婚后，舍命救下了我，我便成了他新的不可替代。
三年時間，他溫柔，繾綣，要求我在人前像一個貴婦有多端莊，背后與他就得從床前到落地窗有多放肆。
直到半個月前，他的白月光歸國。
我便成了他不可外傳的一段風(fēng)流。
自此，他每求愛碰壁一次，就把我拖去落地窗前狠狠發(fā)泄一遍。
發(fā)現(xiàn)我懷了他孩子那天，男人無可挑剔的臉頰，第一次冷了下來。
“葉溪雨，你該清楚你只是個替身。”
“如果你生下我的孩子，那往后我就永遠(yuǎn)沒有機會把清妍追回來了?！?/p>
當(dāng)晚，他逼著我吞下一整瓶強效避孕藥，卻為許清妍燃放世紀(jì)煙火求婚。
又一次被冷臉拒絕后，他突然無可抑制的想起了我。
可剛推門，卻只看見我因為流產(chǎn)失血過多的尸體。
1.
又一次被摁在落地窗前。
周嶼丞指腹摩挲著我的腰肉，眸光溫柔，卻藏滿了對另一個人的愛意。
“溪雨，剛剛那個姿勢再做一次。”
“溪雨，眉毛再皺一些，這樣更像她?！?/p>
男人的手臂紋著許清妍的名字，用力時突出的疤痕，源自當(dāng)年他為了從歹徒手里救下像極了許清妍的我，而擋下的刀。
我苦笑。
原來，不止我的身上滿是她的痕跡。
他也是。
我聲音哽咽，屈辱到說不出話。
事后，周嶼丞摟住我。
他眸光生冷，只在此刻多了幾分關(guān)心。
“溪雨，抱歉今晚是我太投入了，忘記你身體不舒服?！?/p>
“聽話，我?guī)闳ハ丛?。?/p>
四目相對，他隨意的眼神，讓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多么可悲。
只是三年來，我第一次拒絕了他。
“不用，我自己可以洗?！?/p>
從第一次，他溫柔地把我推上床。
再到后來，侮辱地次次把我抵到落地窗前。
我都沒有拒絕過他一次。
我以為，我是他的不可替代。
直到他的白月光歸國，我才清楚。
每一次，只要他在許清妍求愛碰壁，就要在我身上狠狠發(fā)泄一次。
仿佛我的出現(xiàn)，是為了襯托他白月光的潔白無瑕。
而我，也永遠(yuǎn)不可能比得上她。
聞言，男人精致到無可挑剔的臉，第一次冷了一下。
他聲音不大，卻帶著責(zé)備的口吻，轉(zhuǎn)身去了浴室。
“又耍脾氣?！?/p>
周嶼丞離開時，手機響了。
是他為許清妍生日定的世紀(jì)煙花。
后臺的社交軟件沒退，置頂是許清妍。
幾千條聊天記錄，事無巨細(xì)的關(guān)心是他從未給過我的。
“清妍，明天我預(yù)約好了晚餐，是你愛吃的法餐?！?/p>
“清妍，我給你點的紅糖水記得喝，你來大姨媽的日子我都記得?！?/p>
“清妍，你總失眠，記得早睡，熬太久對身體不好?！?/p>
許清妍都沒回復(fù)。
我看著桌子上，周嶼丞給我?guī)淼聂~湯。
眼底是壓不住的落寞。
他從不知道，我海鮮過敏。
周嶼丞從浴室出來時，他原本就懶得掩飾的態(tài)度，徹底冷了下來。
他手里攥著我今早測的驗孕棒，健碩的身體定的結(jié)結(jié)實實，分給我的是一抹深邃的眼神。
“葉溪雨，你懷孕了？”
2.
我點頭，淚水卻怎么也忍不住從眼底涌出。
“醫(yī)生說兩個多月了?！?/p>
男人眸光驟冷，聲音滿是嘆息。
他是在責(zé)備，責(zé)備自己沒有做好措施，更是責(zé)備我竟敢瞞著他。
可我只記得，那晚他因為被許清妍扔掉999株玫瑰，把我發(fā)狠地按在落地窗前。
連過問一聲都沒有，在我母親忌日那晚，發(fā)狠地要了一夜。
“打掉。”
連一句多余的關(guān)心都沒有。
我摸著肚子的手忍不住顫抖。
從我和周嶼丞在一起后，我沒有一天不想和他有個孩子。
那時，他沒有一天不黏在我身上。
每一天換著花樣哄我開心。
所有人說：我成了周嶼丞新的不可替代，是他的掌中砂，心上月。
直到他逃婚的白月光再次歸國，我才明白。
我只是他用來發(fā)泄的替身。
一個乖巧到可以隨意褻瀆的玩物。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
這一次，我想結(jié)束了。
因為遲鈍了半秒，周嶼丞認(rèn)定我想留下孩子。
他無可挑剔的臉，只剩寒涼。
“葉溪雨，你該清楚你只是個替身?！?/p>
“如果你生下我的孩子，那往后我就永遠(yuǎn)沒有機會把清妍追回來了?！?/p>
“所以，我不可能會要他生下來?！?/p>
這一刻，心里最后一絲執(zhí)念消散。
原來，我只是一個可悲的替身。
三年時間，他把我捧成人人艷羨的貴婦。
他教著我品酒，帶我出席各個酒桌。
卻在床上，耐心教會我所有動作。
每一個姿勢，每一次撇眉，每一個笑容。
原來，只是照著他朝思暮想的人，一步步把我描摹成她的替身。
可笑嗎？
我自嘲。
或許我一直都清楚，只是抱有僥幸，覺得他會愛上我。
周嶼丞的手機響了。
是許清妍。
女人平淡決絕的語氣，讓一向縱橫商圈的周嶼丞皺緊眉毛。
“周嶼丞，你能不能不要再糾纏我了？當(dāng)年是我爹非要逼著我嫁你?！?/p>
“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你為什么就執(zhí)迷不悟地糾纏我？”
“更何況，我出國的三年，你不是早就找了新歡嗎？現(xiàn)在你又來糾纏我，真讓我覺得惡心?！?/p>
男人的雙眸在聽到最后，陡然陰鷙。
他認(rèn)定是我的存在，才要許清妍離他遠(yuǎn)去。
這一次，是更加不耐煩地出聲：“葉溪雨，我說打掉！”
我咬爛唇肉，淚水決堤涌出。
“好?！?/p>
我說得很果決。
“這個孩子，我也沒想留。”
聞言，男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又轉(zhuǎn)向了一旁的避孕藥。
那是他每一次發(fā)狠后，親自喂進我嘴里的。
以前，他總說那是維生素。
直到現(xiàn)在我才清楚，那是周嶼丞親自為我定制的避孕藥。
如果沒有那晚意外，我也永遠(yuǎn)不可能懷上他的孩子。
“我要親自確認(rèn)這個孩子留不下來?！?/p>
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
為了不要我懷孕，他親自定制的避孕藥劑量很大，僅僅一顆就能免卻一切后患。
他從來不顧藥有多傷身體，一顆顆用他的嘴，親自渡給我吃。
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無數(shù)次發(fā)狠的夜里，看我為他甘愿赴死。
“吃，一整瓶吃完孩子一定會沒！”
3.
他逼著我吞下一整瓶避孕藥。
劇痛襲來，我本能地要抓周嶼丞褲腳。
他卻冷眼扯開，生怕我會打擾他和許清妍。
他又一次撥通許清妍電話。
“清妍，明天是你生日，我給你定了世紀(jì)煙花，還有你最愛吃的法餐?！?/p>
不出意外地掛斷。
他又一次冷眼瞥來。
“好了，就是一瓶避孕藥而已，裝什么要死不活的？”
“如果不是你，清妍又怎么會這樣？”
他每多說一個字，都像一根刺扎進心口。
他怕是忘記，當(dāng)年是他挽著我的手，字字珍重，發(fā)誓愛我一輩子。
小腹的脹痛遠(yuǎn)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
男人轉(zhuǎn)身離開時，不忘提醒：“別要他出來，打擾我和清妍求婚?！?/p>
身下一片血紅，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千根針刺一般。
周嶼丞不知道，他私人定制的避孕藥，藥效有多猛。
一整瓶下肚，我注定活不了。
求生的意志爆發(fā)，我拼命地敲門，卻始終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
一次次敲擊，我的手掌鮮血淋漓。
“李管家，救救我，我快死了，求你放我出去?！?/p>
鮮血順著小腹染紅地毯，順著蔓延到了門前。
終于，在我哀求下李管家才出聲。
“抱歉，周先生說過，就算是你死在里面，沒有他的允許都不能放你出去。”
我知道，他是怕我打擾他的求婚。
可我真的不愛他了。
這一次，也真的快死了。
“李管家，我吞了一整瓶避孕藥，我現(xiàn)在大出血，如果我死了，就算你有周嶼丞的命令，你也是殺人兇手?！?/p>
許是看見門縫里滲出的血跡。
猶豫后，李管家拿起手機撥通了周嶼丞的電話。
男人不耐煩地接聽。
“周先生，葉小姐說她大出血，就要死在里面了?！?/p>
電話那頭，周嶼丞愣了一秒。
隨即聲音冷漠。
“告訴她，別想耍把戲，今天是我和清妍求婚的日子，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說?！?/p>
血水不斷地從身下流出，我虛弱到連拍門都做不到。
只能用最后的力氣求救。
好像，只要我閉上眼就再也醒不來了。
偌大的房子，此刻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救我。
周嶼丞送的鉆戒，嵌在肉里疼得發(fā)麻。
未拆封的情趣內(nèi)衣，連止血都困難。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此刻只剩絕望。
我虛弱地?fù)芡ㄖ軒Z丞電話。
那是應(yīng)急手機。
他知道我媽媽死于地震，為此留下陰影。
所以他把急救電話常備在家里，發(fā)誓只要我撥通電話：無論他在哪，發(fā)生什么，都會第一時間趕來。
作為唯一的緊急聯(lián)系人：周嶼丞。
電話響了三次，他才終于不耐煩接聽。
“葉溪雨，我說你鬧夠沒有？”
“馬上就要燃放世紀(jì)煙花了，你要是敢壞了我的求婚，我不會要你好過的。”
我虛弱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顫抖地吐出幾個字。
“周嶼丞，我快死了。”
他卻掛斷電話，關(guān)了機。
我沉重地閉上雙眼。
意識模糊間，天空中炸開絢爛的煙花。
美。
像是做夢一樣。
可惜我死了，以后永遠(yuǎn)也看不到了。
4.
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炸開，映亮許清妍冷漠的臉。
周嶼丞把求婚戒指捧在手里，又一次遞出。
許清妍卻轉(zhuǎn)身就走，背影決絕。
“周嶼丞，我說了，不可能。”
周嶼丞的笑僵在臉上。
他精心準(zhǔn)備的世紀(jì)煙火，此刻像個笑話。
“清妍，我明明為你準(zhǔn)備了那么多，你為什么還是不肯回頭看看我？”
“當(dāng)年你逃婚，我念在你年齡小不懂事，可三年了，你為什么還要拒絕我？”
許清妍側(cè)著臉，連多余的眼神都沒有。
“周嶼丞，我說過我不喜歡你。”
“你的苦苦追求讓我覺得惡心，你背著我找別的女人更是?！?/p>
怒火瞬間吞噬理智。
周嶼丞仿佛只能聽見最后許清妍在意他有過葉溪雨的話。
如果不是葉溪雨的存在礙了清妍的眼，許清妍又怎么可能一次次拒絕他？
他第一次生出了要徹底拋棄葉溪雨的念頭。
畢竟葉溪雨......除了像許清妍，還能有什么價值？
周嶼丞就這么想著，心里卻莫名有些煩躁。
煩躁到許清妍果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也沒有察覺。
他掏出手機，不停地打給葉溪雨。
可回應(yīng)他的只有一次無法接聽。
周嶼丞眼底寒氣彌漫。
他打開了家里的監(jiān)控，冷眼看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葉溪雨。
一種無名的恐慌在心頭閃過。
但很快又被求婚失敗的憤怒代替。
“葉溪雨，又想要裝？”
這個名字他咬得很重，像是從前無數(shù)次在她肩角落吻。
現(xiàn)在，他要回去找她發(fā)泄。
他油門踩到底，沖回家里時，李管家正在打理門縫不斷滲出的血跡。
周嶼丞皺眉，下意識詢問：“怎么回事？”
管家手一抖，聲音發(fā)顫：“是…是葉小姐的血從里面滲出來的…”
周嶼丞先是一愣，隨即嗤笑出聲，臉上滿是譏諷和不屑。
“她的血？”
他挑眉，語氣輕蔑，“裝的吧！怕我求婚成功？怕我真不要她了？想用這點血和孩子綁住我？”
他得意地?fù)u頭，仿佛看穿了一個拙劣的把戲，聲音淡然。
“她也就這點伎倆了?！?/p>
周嶼丞臉上掛著那抹嘲諷又得意的笑，手按在冰冷的門把上。
“葉溪雨，你最好早點求饒?！?/p>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葉溪雨楚楚可憐求他原諒的樣子。
和從前一樣，葉溪雨會乖順，會討好，會哀求。
他甚至起了一個念頭：
會永遠(yuǎn)不離開自己。
他搖搖頭，將這個可笑的念頭搖出腦袋。
用力，一把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