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騎著電動車穿過巷口的時候,聽見有人喊:“哎,那不是林知夏嗎?”我沒理。下一秒,
手機“咔嚓”一聲。我猛地回頭。一個男的舉著手機,笑得像撿到寶:“喲,還真是你啊。
”我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我的名字。他盯著我,像是在確認什么。然后,他轉身就走。
我追上去:“你拍我干什么?”他沒說話,走得更快。我站在原地,手心全是汗。我知道,
完了。果然,不到半小時,論壇炸了?!爱斈昴莻€綠茶婊居然還活著?”“真的是她?靠,
她怎么沒死?”“我記得她不是跳樓了嗎?”“艸,她是不是改頭換面了?”我盯著屏幕,
手在發(fā)抖。那些評論像刀子一樣戳進我眼睛里。我呼吸急促,胸口像被壓了塊鐵板。
他們?yōu)槭裁催@么做……他們?yōu)槭裁催@么做?。∥覜_進房間,把門反鎖。天花板白得刺眼。
我盯著它,一動不動。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我還能撐幾天?三天?兩天?
還是明天就被全網扒出來?輿論能將人殺死。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不想再死一次。
我抓起床頭的手機,撥通論壇的客服。“您好,請問是管理員嗎?我是林知夏的朋友。
”“她有嚴重的精神疾病,那段經歷對她來說是創(chuàng)傷?!薄澳懿荒軇h一下那個帖子?
”“謝謝……真的謝謝?!睅追昼姾螅莻€帖子被刪除了。我又注冊了一個小號,
在其他相關帖子下面留言:“這女的早死了,你們別瞎猜?!瘪R上有人反駁:“你放屁,
我親眼看見她昨天還在送外賣?!薄凹俚陌??她不是死了嗎?”“到底是誰?。俊背称饋砹?。
很快熱度開始分散。三天后,沒人再提這事。但我沒松氣。我把整個事件記錄下來。
標題是:《第一章 交鋒》。然后我打開寫作平臺。
寫了一篇沒人看的文章:《當一個人試圖重生時,如何對抗過去的幽靈》。我沒有提自己。
但我寫了一個人怎么逃,怎么被認出來,又怎么反擊。最后我寫道:“如果你也曾被誤解,
請不要沉默。”我盯著這句話看了很久。然后點了發(fā)布。窗外天還沒亮。
但我已經徹底清醒了。我端著托盤走在咖啡店的時候,電視正在播一個女人的訪談。
她說她曾經被網暴到想要自殺?,F(xiàn)在卻開了工作室,教別人怎么重建自我。
顧沉坐在吧臺后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我腳步頓了一下。那女人說話的樣子,
像極了五年前的我。只是她活著,我差點死了。"你說,"我放下咖啡杯,聲音很輕,
"那些被網暴的人,真的能重新開始嗎?"顧沉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他沒看我,
還在看屏幕:"只要他們還愿意相信別人。"我喉嚨發(fā)緊。心臟跳得很快。
"如果我曾經.......也遭受過網暴呢?"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顧沉的動作停了。
他緩緩轉過頭,眼神里有什么東西在翻涌。我看不清。也不敢看太久。我轉身去擦杯子。
水珠濺到圍裙上。很普通的一個動作。就像剛才那句話,只是隨口一說。
但我聽見他呼吸變了。很輕,很慢。像是在消化什么。我假裝專心洗杯子。
其實耳朵豎得老高。等了半天,他沒說話。也沒走。我就知道,他在等我說點什么。或者說,
他想確認自己聽到了什么。但我不能說。說了,就完了。就像五年前那樣。一段話,
毀掉所有。我擦干手,把杯子放回架子。余光瞥見他還在看我。眼神復雜得要命。
"那你沒事吧。"他終于開口。聲音很啞。我笑了笑:"你覺得呢?"他沒回答。他低下頭,
手指摩挲著咖啡杯沿。片刻后,他說:"如果是真的,我會陪你。"我差點把杯子摔了。
陪我?這個詞太重了。重得我承受不起。也重得讓我害怕。我笑著點頭:"謝謝。
"然后逃也似的進了后廚。靠在門邊,我才敢大口呼吸。我聽見顧沉起身的聲音。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的心跳得快要爆炸。他推門進來。看見我靠著墻,愣了一下。
"你還好嗎?"我點頭。他又問:"你剛才……是認真的嗎?"我看著他。他的眼睛很干凈。
像這小鎮(zhèn)的天空。我忽然很想哭。但不能哭。我搖搖頭:"你覺得呢?"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要走了。但他沒有。他伸手,輕輕碰了碰我的肩膀。"不管過去如何,"他說,
"你現(xiàn)在在這里。"這句話,比任何安慰都管用。因為我知道。他已經開始相信我了。
我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經恢復正常。"去忙吧,"我說,"客人等著呢。"他看了我?guī)酌搿?/p>
然后轉身離開。我聽見他關門的聲音。很輕。但我聽出了不舍。我在后廚站了很久。
直到腿發(fā)麻。然后我拿出手機,新建了一個文檔。標題是:《第二章 試探》。
我寫下顧沉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還有我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我要記住。
記住這種被人相信的感覺。也要記住,我是怎么一步步把他拖進來的。我不是壞人。
我只是太怕了。怕再一次被全世界拋棄。我站在浴室門口,手握著門把手。里面那面鏡子,
像是個黑洞。吸走了我所有的勇氣。我已經三天沒照過鏡子了。不是不敢,是怕。
怕看到那張臉——那張被無數鍵盤俠扒開、撕碎、踐踏過的臉。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鏡子里的女人臉色蒼白,眼下有青黑的陰影。頭發(fā)亂得像鳥窩。這就是我。林知夏。
還是那個林知夏。我伸出手,指尖輕觸鏡面。冰涼的觸感讓我打了個寒顫。"你是誰?
"我問鏡子里的自己。沒有回答。只有我一個人的聲音在浴室里回蕩。我后退一步。
然后又退一步。直到后背抵在墻上。我想起五年前,我每天對著鏡頭笑。那時候的我,
眼睛里有光?,F(xiàn)在呢?現(xiàn)在我連鏡子都不敢看。我滑坐在地上,抱著膝蓋。膝蓋很冷。
心更冷。我是不是真的完了?是不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是顧沉發(fā)來的消息:"今天還好嗎?"我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打字:"還好。"發(fā)送。
撒謊已經成為本能。就像呼吸一樣自然。但我忽然很累。累得想哭。累得想放棄。我站起來,
重新看向鏡子。這一次,我沒有退縮。我盯著鏡子里的自己,一字一句地說:"我沒有錯。
"聲音很輕,但很堅定。"被懲罰的不該是我。"我開始每天對著鏡子說話。不是練習,
是對話。和那個被摧毀的自己對話。起初我害怕。后來我習慣了。再后來,
我開始對著墻說話。墻上沒有鏡子,沒有反射。只有我一個人的聲音。我把墻當成了觀眾。
當成千上萬雙眼睛。"大家好,我是林知夏。""五年前,你們說我不知廉恥。""現(xiàn)在,
我想告訴你們。""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我是被別人栽贓嫁禍的。
"我的聲音在狹小的房間里回響。一遍又一遍。直到嗓子啞了。直到眼淚干了。
直到我相信了。我相信我還是我。不是他們說的那個人。不是那個被扒光衣服,
抓奸在床的女人。我是林知夏。是一個安守本分,正經的女主播。我想重新面對鏡頭。
不是為了再成為網紅。是為了證明——我是清白的。我要奪回屬于自己的清白。
我錄了一段音頻。很短,只有十分鐘。我說了我的故事。沒有哭。沒有控訴。只有陳述。
標題是:《我不是蕩婦,我是清白的》。我把它上傳到一個冷門播客平臺。我知道。
或許沒人會聽。但我不在乎。我在意的是——我終于說出來了。我終于敢說了。
發(fā)布按鈕按下的那一刻,我哭了。不只是因為委屈。還有為自己驕傲。我還能說話。
我還存在。這就夠了。我關掉手機,走到窗前。夜色很濃。但我看見了光。很微弱。
但很真實。我對自己說:"林知夏,你要振作起來。"這一次,
鏡子里的女人沒有躲開我的目光。她看著我。眼里有光。
我拿起手機建了一個文檔記錄了今晚的自我救贖。標題是:《第三章 救贖》。
第二天下午三點,我在咖啡店的前臺看到了一個紙條。普通的便簽紙,
上面只有一行字:"你知道沈知遙現(xiàn)在在做什么嗎?"字跡很秀氣,像是女人寫的。
我拿著紙條的手在發(fā)抖。沈知遙。這個名字像一根針,扎進我心臟最深的地方。五年前,
就是她。毀掉了我人生的罪魁禍首。我沖進后廚,反鎖門。然后顫抖著打開手機搜索。
搜索框里輸入"沈知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手指幾乎要按碎屏幕。結果讓我血液凝固。
她現(xiàn)在是"女性覺醒導師"。有自己的工作室,百萬粉絲。正在籌備大型直播活動。
主題是:"被誤解的女性,如何自救?"我盯著屏幕,眼睛發(fā)直。多么諷刺。多么惡心。
當年那個把我推向深淵的人,現(xiàn)在在教別人如何自救。我癱坐在椅子上。腦子一片空白。
那場精心謀劃的栽贓陷害。是她上位的手段。而我,阻礙她上位的人。必將會成為犧牲品。
我開始呼吸困難。胸口像被什么東西壓著。我想起那些日子。她在我身邊當助手的日子。
表面是如何人畜無害。沒想到內心是如此的陰暗歹毒。利用我的信任。一步步把我推向地獄。
而現(xiàn)在,她成功取代了我?;钤邗r花與掌聲里。我只能在一個小地方茍延殘喘。我抓起手機,
瘋狂地翻看她的資料。越看越冷。她現(xiàn)在的形象,完美得不像真人。勵志、堅強、溫柔。
每個資訊都像刀子,割在我心上。但我不能慌。不能亂。我要查清楚。
她當年是如何陷害我的。背地里又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我注冊了一個新賬號。
混進了她的粉絲群。群里很熱鬧。都是崇拜她的人。"遙遙老師太棒了!""她真的好勇敢!
""我也想像她一樣堅強!"我看著這些話,胃里翻江倒海。堅強?她最會裝了。
我開始潛水觀察。記錄她的每一條動態(tài)。分析她的運營模式。研究她的幕后團隊。三天后,
我開始發(fā)言。第一條:"大家覺得沈知遙真的是為了女性好嗎?"有人說:"當然是啊,
遙遙老師一直都在傳播正能量!"我回復:"那如果這些都是表象呢?"群里安靜了幾分鐘。
第二條:"為什么她總是引導女性反復講述自己的傷痛?
"有人說:"因為遙遙老師在疏導和幫助她們啊。"我問:"那有沒有可能是為了流量呢?
"這次反應更大。"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暗示遙遙老師做這些只是為了博取流量嗎?
"我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繼續(xù)發(fā)一些看似無害的問題。引導他們思考。引導他們質疑。
當天晚上,就有人開始在群里聊沈知遙的過往。"咦,她五年前好像也卷入過什么事件?
""對啊,當時有個女主播被網暴得很慘,她好像也參與了?""不會吧?
遙遙老師怎么可能做這種事?""你們去搜搜看。"輿論開始轉向。
我看著群里越來越多人質疑的聲音,心里卻沒有快感。只有疲憊。和更深的恐懼。
因為她擁有了自己的團隊。而且很強大。而我,只有自己在黑暗里摸索。
我不知道這場戰(zhàn)爭什么時候結束。但我知道。我必須贏。為了我自己。我對著手機屏幕,
輕聲說:"沈知遙,游戲開始了。"我拿起手機建了一個新的文檔記錄這一切。
標題是:《第四章 入敵》。第二天手機震動的時候,我正在整理咖啡豆。
屏幕上顯示:你已被管理員踢出群聊。我盯著那行字,心里早已預料到。太快了。
她反應太快了。我點開社交平臺,發(fā)現(xiàn)五年前那件事又被翻了出來。點開照片。
背景是我當年工作室的休息間。衣衫不整的“我”和一個男的在床上。
男的是團隊里的攝影師。事情發(fā)生的時候她老婆已經懷孕六個月了。再次看到這一幕,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感覺整個人都要暈倒過去了。我手撐扶在桌上,盡量讓自己不倒下。
照片里的人,太像我了。想到我自己都信以為真。但我知道,這不是我。絕對不是。
我的手開始發(fā)抖。評論區(qū)已經炸了。"我記得這個綠茶婊!
""人家老婆都懷孕了還勾引別人!""惡心,簡直禽獸不如!""就應該抓去浸豬籠!
"每一條評論都像刀子,扎在我身上。但我不能慌。不能亂。
她想用五年前那件事再次殺死我。但我不會讓她得逞。我打開電腦,下載了圖片分析軟件。
然后開始搜索AI圖片合成的案例。很快,我找到了幾個知名的技術演示。
有人用AI合成過明星的臉。還有很多用AI生成真人的圖片。技術已經成熟到可怕的程度。
我開始嘗試逐個像素分析這張圖片。想在這里面找到合成的證據。
我把偽造的圖片和真實案例放在一起對比。分析AI合成的技術原理。
展示其他被偽造的案例。然后,我在帖子下面回復說:"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
"最后一口氣將照片投稿給十幾個科技博主。并讓他們鑒定這個照片是不是真的。
然后關掉電腦。我知道這招很險。但也必須走。因為她已經不打算跟我玩陰的了。
她要直接毀掉我。我坐在床邊,盯著天花板。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她比我想象的更狠。
也更聰明。但我不會輸。絕對不會。第二天早上,科技圈炸了。#AI合成照片#沖上熱搜。
#深度偽造技術#引發(fā)全民討論。有人開始質疑那張照片的真實性。
并且提出5年前的事件是不是有黑手在背后推動。輿論開始轉向。我看著這些,
心里卻沒有輕松。因為我知道。這只是開始。她不會善罷甘休。而我,
必須準備好下一場戰(zhàn)斗。我對著鏡子,對自己說:"林知夏,撐住。""這一次,我們不躲。
"我拿起手機,新建了一個文檔。標題是:《第五章 交鋒》。這一次,
我要用她制造的輿論,還給她。沈知遙的回應太快了。"這是敵對勢力的抹黑行為。
""請大家不要相信謠言。"配圖是她哭得梨花帶雨的照片。轉發(fā)量瞬間破十萬。
她又贏了一回合。我看著屏幕,拳頭緊握。她太會演了。每次都把自己包裝成受害者。
每次都讓別人心疼她。但這次,我不會再讓她得逞。我重新整理素材。
把所有能證明她參與五年前事件的證據都找出來。聊天記錄截圖。時間線對比。
那張AI合成的照片分析報告。我把所有證據合并剪輯成了一個視頻。我要讓她無處可藏。
視頻標題是:《一張AI照片背后的陰謀》并且敘述了當年的事件經過。"五年前,
我偶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女助理跟攝像有不正當的關系。""當時那個攝像已經結婚,
并且老婆都懷孕了。""出于對兩人的保護,我并沒有將此事聲張。
""只是私下囑咐女助理注意分寸。""不久后,網上便流出了我與攝像被抓奸的照片。
"我停頓了一下。鏡頭對準我的眼睛。"有媒體聯(lián)系了女助理,照片得到了她的證實。
""你們覺得,這是巧合嗎?""沒錯,那個女助理就是現(xiàn)在的女性覺醒師,沈知遙。
"我堅定的一字一句將事件經過說了出來。然后開始分析造謠鏈條。從最初的爆料,
到水軍推動,再到媒體跟進。每一步都有她的影子。我展示她當時的社交媒體動態(tài)。
展示她和水軍頭目的聊天記錄。"她人畜無害的表皮下,藏了一顆惡毒的心。
""甚至她現(xiàn)在也不過是在利用女性的創(chuàng)傷賺錢。"視頻最后,
我說:"如果你們不信我說的,那就去查她。"點擊發(fā)送。然后我趴在桌上,等著。等什么?
等真相浮出水面。等她的人設崩塌。等那些被她欺騙的人覺醒。早上六點,
手機開始瘋狂震動。視頻爆了。轉發(fā)量破百萬。評論區(qū)炸了。有人開始深挖沈知遙的過往。
"真的假的?她大學時候就玩這套?""我靠,她居然如此惡毒。
""她那篇文章是什么意思?'利用眼淚和柔弱'?"輿論開始逆轉。從支持她,到質疑她。
從心疼她,到憤怒她。我看著這些,心里卻沒有快感。只有疲憊。和一絲絲的解脫。
因為我知道。她不會這么輕易就倒下。論壇上的熱搜詞條,多了幾個。
#沈知遙誣陷別人上位##女性覺醒導師人設崩塌#我看著這些熱搜詞條。
然后在文檔里寫下:《第六章 捷報》。這一次,我贏了。顧沉是晚上來找我的。
臉上透露著復雜的情緒。我正在收拾杯子,聽見腳步聲,抬頭就看見他。那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