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青云宗的山路蜿蜒曲折，積雪在腳下發(fā)出咯吱聲響。玄老看似閑庭信步，腳步卻總在王霸天前方丈許處，無論王霸天如何加快速度，始終差著這么一段距離。
“玄老，您這步法……”王霸天忍不住開口。這步法看似平淡，卻暗合天地韻律，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氣流節(jié)點上，既省力又迅捷，絕非尋常武學(xué)。
玄老頭也不回，聲音飄來：“不過是年輕時瞎琢磨的‘踏雪無痕’，算不得什么高深功夫。你若想學(xué)，等你內(nèi)力筑基了，老夫倒可以教你?！?/p>
王霸天眼睛一亮。踏雪無痕他早有耳聞，是江湖中頂尖的輕身功法，沒想到玄老竟隨口說要教他。他壓下心頭激動，沉聲道：“多謝玄老，晚輩定盡快筑基?！?/p>
說著，他摸出懷中的冰靈草。潭水的寒氣尚未散盡，草葉上凝著一層細(xì)密的冰晶，隱隱有白色霧氣繚繞。按照前世的經(jīng)驗，靈藥需趁新鮮煉化，方能最大限度吸收藥力。
“玄老，晚輩想在此地?zé)捇`草，不知可否？”
玄老停下腳步，環(huán)顧四周。此處是一片背風(fēng)的山坳，兩側(cè)是陡峭石壁，只有一條窄路通向外面，易守難攻。“也好，此地隱蔽，正好讓你試試手。”他走到一塊平整的青石上坐下，“冰靈草性極寒，煉化時需引氣血包裹藥性，切莫讓寒氣侵入心脈。若撐不住，便喊老夫?！?/p>
王霸天點頭應(yīng)是，盤膝坐下，將冰靈草置于掌心。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腦海中浮現(xiàn)出前世修煉的基礎(chǔ)心法《淬體訣》。這功法雖簡單，卻是打根基的不二之選，最適合此刻的他。
氣血自丹田緩緩升起，如同一團(tuán)溫煦的火焰，慢慢包裹住冰靈草。剎那間，刺骨的寒意順著掌心涌入經(jīng)脈，仿佛有無數(shù)根冰針在血管里穿梭。王霸天牙關(guān)緊咬，額角滲出細(xì)汗——比在寒潭中采摘時的寒意，竟?jié)饬伊耸恫恢梗?/p>
他不敢怠慢，催發(fā)《淬體訣》，引導(dǎo)氣血如潮水般反復(fù)沖刷那股寒氣。每一次沖刷，寒氣便弱一分，而他的氣血卻似被淬煉過一般，愈發(fā)凝練滾燙。冰靈草的白色霧氣漸漸融入他的毛孔，草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
半個時辰后，最后一絲寒氣被氣血同化，王霸天猛地睜開眼，眸中閃過一道精光。他能清晰感覺到，原本有些滯澀的經(jīng)脈變得通暢了許多，氣血運轉(zhuǎn)速度快了近三成，甚至隱隱有突破煉體境中期的跡象。
“不錯，半個時辰便煉化了冰靈草，心性和根基都算扎實?！毙系穆曇魩е澰S，“只是《淬體訣》終究是凡俗功法，若想真正踏入武道，還需尋一門上乘內(nèi)功。”
王霸天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只覺渾身充滿了使不完的力氣。他對著玄老深深一揖：“晚輩明白，多謝玄老護(hù)法?！?/p>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山坳入口傳來，伴隨著粗啞的喝罵：“那小子定是躲在這里！血煞令在此，還不滾出來受死！”
王霸天臉色一沉。血煞門的人來得這么快？
玄老慢悠悠地?fù)哿藫垡屡凵系难骸翱磥硎呛陲L(fēng)寨的余孽報信了。也好，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邪派功夫是什么模樣。”
三道黑影如鬼魅般竄入山坳，為首的是個獨眼漢子，臉上帶著一道從眉骨到下巴的刀疤，腰間掛著一塊血色令牌，正是血煞門的標(biāo)志。他身后跟著兩個黑衣勁裝的漢子，氣息陰沉，顯然都是煉體境后期的好手。
“小子，殺了我黑風(fēng)寨的人，還敢搶東西，真當(dāng)我血煞門是擺設(shè)？”刀疤臉獨眼龍死死盯著王霸天，目光掃過他身邊的玄老時，眼中閃過一絲忌憚，“這老東西是誰？識相的趕緊滾開，免得連累自己！”
玄老微微一笑，沒說話。
王霸天握緊了鋼刀，上前一步：“黑風(fēng)寨作惡多端，殺了也是活該。你們血煞門若想替他們出頭，盡管來便是！”
“找死！”獨眼龍怒喝一聲，抽出腰間軟劍，“給我拿下！死活不論！”
兩個黑衣漢子應(yīng)聲撲出，拳風(fēng)裹挾著一股腥氣，顯然練了某種陰毒的邪功。
王霸天不退反進(jìn)，鋼刀橫劈，帶著剛煉化冰靈草后的沛然氣血，竟硬生生逼退兩人。他如今雖仍在煉體境初期，但氣血之凝練，已遠(yuǎn)超同階。
“咦？有點意思?！豹氀埤堁壑虚W過一絲驚訝，隨即獰笑，“不過，這點本事還不夠看！”他身形一晃，軟劍如毒蛇出洞，直刺王霸天心口，劍風(fēng)帶著刺骨的寒意，竟比冰靈草的寒氣還要陰邪。
王霸天心頭一凜，前世與血煞門交手的記憶涌上心頭——這是血煞門的入門邪功《蝕骨劍》，劍上淬了特制的毒液，一旦破皮，毒性便會順著血液侵蝕經(jīng)脈。
他側(cè)身閃避，鋼刀回撩，卻被獨眼龍手腕一轉(zhuǎn)，軟劍如靈蛇纏上刀身，一股陰寒之力順著刀身傳來，讓他手臂微微發(fā)麻。
“小子，中招了吧！”獨眼龍獰笑著加力，軟劍上的毒性順著王霸天的氣血蔓延。
就在這時，玄老輕描淡寫地抬了抬手。
一道微不可查的氣流憑空出現(xiàn)，“啪”的一聲打在軟劍上。獨眼龍只覺一股沛然巨力涌來，軟劍瞬間脫手而飛，插進(jìn)旁邊的石壁，劍身嗡嗡作響。他自己也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開裂，鮮血直流。
“你……你是什么人？”獨眼龍又驚又懼，他能感覺到，玄老剛才那一下，看似隨意，卻蘊含著他根本無法理解的力量。
玄老沒理他，看向王霸天：“氣血運轉(zhuǎn)受阻了？運起《淬體訣》，凝神靜氣，感受體內(nèi)那股冰靈草的余溫?！?/p>
王霸天聞言，立刻依言而行。果然，丹田處殘留的冰靈草暖意被引動，順著經(jīng)脈緩緩流淌，所過之處，那股陰寒毒性竟如冰雪遇陽般消融了。
“多謝玄老。”王霸天睜開眼，看向獨眼龍的目光冷了下來。
獨眼龍見勢不妙，轉(zhuǎn)身就想跑：“我們走！”
“來了就想走？”玄老淡淡道，指尖彈出三縷氣流。
“啊！”三聲慘叫幾乎同時響起，三個血煞門的人膝蓋處突然爆出一團(tuán)血花，齊刷刷跪倒在地，關(guān)節(jié)處傳來鉆心的疼痛，竟是被廢了膝蓋筋絡(luò)。
“回去告訴你們門主，”玄老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管好自己的狗，別擋了老夫的路?！?/p>
獨眼龍又驚又怕，連滾帶爬地帶著兩個手下狼狽逃竄，連掉在石壁上的軟劍都忘了撿。
王霸天看著三人的背影，心中震撼不已。玄老彈指間便廢了三個煉體境高手，這份實力，至少是內(nèi)力境巔峰，甚至可能已踏入傳說中的宗師境！
“玄老，您……”
“這點小角色，不值一提?！毙蠑[了擺手，目光落在王霸天身上，“剛才那《蝕骨劍》的毒性，你覺得如何？”
“陰邪霸道，若是尋常武者中了，恐怕輕則重傷，重則經(jīng)脈盡廢?！蓖醢蕴斐谅暤?。
“所以說，江湖險惡，光有血氣之勇是不夠的?！毙暇彶阶叩剿媲埃澳隳恰洞泱w訣》只能強(qiáng)身，無法護(hù)體。老夫這里有半篇《玄冰訣》，雖是殘缺，卻能凝氣成冰，專克陰邪功法，你可愿學(xué)？”
王霸天心中巨震。《玄冰訣》他曾在古籍中見過記載，傳說是玄天閣的基礎(chǔ)內(nèi)功之一，雖只是半篇，也遠(yuǎn)超江湖上的尋常功法！他猛地跪倒在地，磕了個響頭：“晚輩多謝玄老傳功！”
玄老扶起他，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不必多禮。這《玄冰訣》與你煉化的冰靈草氣息相契，正好適合你。能否練成，還要看你的悟性。”說罷，他屈指一彈，一縷信息流涌入王霸天腦海，正是《玄冰訣》的修煉法門。
王霸天凝神記憶，只覺這功法玄奧精妙，遠(yuǎn)超《淬體訣》百倍，字字珠璣，直指內(nèi)功修行的核心。
“前面就是青云宗的地界了?！毙咸ь^望向遠(yuǎn)處云霧繚繞的山峰，“過了這道山梁，便是青云宗的外門?！?/p>
王霸天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遠(yuǎn)處山峰如劍，直插云霄，山間隱約有亭臺樓閣的輪廓，靈氣比斷魂林濃郁了數(shù)倍。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鋼刀。林清雪，我來了。
而他腰間的玄字令牌，在接觸到這濃郁的靈氣時，又微微發(fā)熱，表面的“玄”字光芒流轉(zhuǎn)，快得讓人難以察覺。
玄老瞥了一眼令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青云宗……當(dāng)年的舊識，如今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