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常用的銀質(zhì)鋼筆斜斜靠著臺歷——她記得上周他就是用這支筆，

幫她圈出了方案里的錯別字。推開公寓門的瞬間，濃重的中藥味裹著寒氣撲面而來。

陳柳秋蜷縮在沙發(fā)里，臉色白得像宣紙，額前的碎發(fā)被冷汗浸成深褐色，黏在凹陷的眼窩旁。

“你可來了?！彼穆曇羲粏〉冒l(fā)顫。漫朵朵放下手提袋，掌心貼上陳柳秋的額頭，

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爬上來?！搬t(yī)生說你氣血虧得厲害?！彼蜷_袋子，

當(dāng)歸、黃芪、紅棗滾落在茶幾上，堆成座小小的山。廚房傳來砂鍋咕嘟的聲響，

黨參和烏雞的醇厚香氣混著中藥的微苦漫出來。陳柳秋盯著天花板的吊燈，

水晶串珠折射的光斑晃得她眼眶發(fā)酸。“朵朵，我好像把什么弄丟了。

”她的聲音輕得像嘆息，漫朵朵剝桂圓的手猛地一頓，“沒有，”她把桂圓塞進(jìn)陳柳秋嘴里，

“你只是累了，睡一覺就好?！苯酉聛淼膬商?，漫朵朵的廚房始終飄著香氣。

清晨的紅糖小米粥，正午的烏雞湯，

傍晚的當(dāng)歸枸杞湯……陳柳秋大多時候只是望著窗外發(fā)呆。行道樹的葉子被風(fēng)掀得嘩嘩響，

漫朵朵坐在地毯上擇菜，偶爾抬頭看她，心里沉甸甸地墜著。第三天午后，

漫朵朵“啪”地合上菜譜：“去深市逛街。”陳柳秋茫然轉(zhuǎn)頭，眼里蒙著層霧。

“換個地方透透氣，”漫朵朵拉起她冰涼的手，“我請你做頭發(fā)，保證美美的。

”地鐵穿過幽暗的隧道，車廂燈光在陳柳秋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她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廣告牌，霓虹在她蒼白的臉上閃爍，漫朵朵偷偷按下快門。

深市的商圈像座永不打烊的琉璃盞。玻璃幕墻映著流云，奢侈品店的櫥窗里，

模特穿著最新款套裝，冷漠地俯瞰著摩肩接踵的人群。陳柳秋被拉進(jìn)裝潢精致的沙龍，

洗頭小妹輕輕按揉著她的頭皮，溫?zé)岬乃魈蔬^發(fā)絲，帶走連日來的滯澀?！跋胱鍪裁窗l(fā)型？

”理發(fā)師舉著剪刀在她身后比劃，陳柳秋望著鏡中憔悴的自己，忽然開口：“剪到肩膀吧。

”咔嚓聲里，黑色的發(fā)絲簌簌落下，漫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