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倒是給藺九幽整的有些不會了。
“這倒沒有！”
“哦？”
夜燼臉上的困惑更加明顯了。
“那你們人類，為啥對我們魔族有這么大怨氣？這么深的恨？恨到非得殺光不可？”
藺九幽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什么荒謬的笑話，怒極反笑。
“你！你他娘的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么？怨氣？恨？哈哈哈！”
他指著夜燼的手指都在顫抖。
“我的魔主大人！你是不是在你那高高在上的王座上坐得太久，骨頭都坐酥了，腦子也坐糊涂了？！”
“人間被你們魔族蹂躪成了什么樣子，流了多少血淚，死了多少無辜的生靈！”
“你們魔族大軍這千百年來，發(fā)動過多少大規(guī)模的屠戮與戰(zhàn)爭！”
“你他娘的會不知道？！你裝什么千年王八萬年龜！在這里給俺裝無辜？！”
“放肆?。?！”
三魔尊厲喝一聲，渾身赤焰爆發(fā)，狂暴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巨浪，動手就要教訓藺九幽。
“小老三！”
夜燼一聲暴喝，瞬間恐怖的威壓再次席卷整個戰(zhàn)場。
生生壓制下了即將暴走的三魔尊，余威甚至令在場的眾多魔使們渾身顫栗不止……
即便是遠處的四位人類強者，也在這恐怖威壓下，心頭一震。
而夜燼的身影依舊懸停在空中，他目光掃過強行被壓制、渾身骨骼都在咯吱作響，緩緩退下的三魔尊。
“讓他說下去。”
夜燼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絕對權威。
“說話而已，天，塌不下來，就算塌了……”
“我也能再把它頂回去！”
短暫的死寂。
“咳咳……”
藺九幽艱難地咳了幾聲，剛才那一瞬間的威壓感幾乎捏碎了他的心臟。
他緊緊攥著巨刀刀柄，心頭已是驚濤駭浪。
修煉數百年來，這位縱橫人間東部王國罕逢敵手的“萬刀之王”，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恐怖的強者威壓……
強壓下心中的驚駭，只見其繼續(xù)道：
“裝、裝什么糊涂！”
他死死盯著夜燼，“你們魔族，就是這天下所有災禍的根！是所有戰(zhàn)爭的源頭！”
“多少帝國在你們的魔爪下化成廢墟？多少城池被你們的魔火燒成白地？！”
“多少無辜百姓因為你們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又有多少黎民蒼生因為你們魔族的存在，在恐懼和絕望里生不如死？！”
他猛地一揮手，“你要殺要剮，盡管來！別再給俺演什么‘我不知道’的鬼把戲！堂堂魔界之主，俺一萬個不信！
“你會不知道你魔界下面那些雜碎干的那些喪盡天良、骯臟透頂的齷齪勾當？！”
吼聲如雷，挾裹著控訴，聲音在戰(zhàn)場上回蕩。
……
沉默，令人窒息。
沉默，震耳欲聾。
大魔尊悄然抬眼，目光落在前方那道挺拔孤絕的背影上。
作為追隨夜燼最久、心思最為縝密、也最善于揣摩上意的得力助手。
千百年來，他早已將魔主的每一個細微情緒變化都刻入骨子里。
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在那看似古井無波的挺拔身影下，正彌漫開一種極其異樣的氣息——
那不是憤怒，不是被冒犯的殺意，而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冷冽、帶著巨大疑團和……被蒙蔽的冰冷怒意？
這情緒，大魔尊此前從未在夜燼身上感應到過。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良久，一道冷漠的聲音響起。
“你們幾個……”
夜燼的聲音不高，緩緩回頭望向身后的幾位魔尊，那雙異瞳目光，在他們身上游曳。
“此事，是否屬實？”
此時，在魔界呼風喚雨、跺跺腳魔界都要抖三抖的四大魔尊，額頭上瞬間布滿豆大的汗珠，臉色煞白如紙。
沒有半分猶豫，他們紛紛惶恐萬分地朝著夜燼所在天空處，跪伏下去。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回稟魔主，此事屬下確實不知！”大魔尊額頭低垂。
“回魔主，這、這不可能吧？”二魔尊六神無主，語氣中帶著惶恐。
“大…魔主，這他奶奶的肯定是胡說八道！是那人類血口噴魔！”
三魔尊抬起頭，急得眼睛都紅了，額頭青筋暴跳。
“這…這…這……”四魔尊更是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
夜燼沒有再看他們。
他緩緩將視線移回，目光再次投向遠方那四位人類強者，面龐上依舊是沉靜得如同無波的深潭。
但那雙異瞳下，已經在沉思著什么。
……
“你們走吧?！?/p>
夜燼平淡的聲音傳來，清晰地送入四位人類強者耳中。
“今日之事，本座不予追究?！?/p>
此言一出，藺九幽、尉遲猙、云無歇、蘇不語四人臉上瞬間爬滿難以置信的驚愕。
這魔界之主……竟要放他們走？
“但是”，夜燼那雙異色的瞳孔冷冷地掃過天空中的四人。
“我還是要補充一句?！?/p>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
“魔族與人類，并非你死我活的關系?！?/p>
“自從一千年前，我繼任魔界之主后，早已對魔界眾生強加約束，勒令不得主動與你們人類發(fā)生沖突?！?/p>
“所以你方才所言……”
他的目光落在藺九幽身上，帶著探究，“魔族焚毀城池，生靈涂炭……本座自會去查個水落石出?！?/p>
夜燼的身形開始緩緩下沉，腳下的空氣仿佛凝成了階梯。
“倘若真有其事，無論始作俑者是何方大魔，本座必將親手將其……處決！”
最后兩字，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森然。
夜燼腳掌平穩(wěn)地踏在焦黑的地面上，激起一圈細微的塵土。
夜燼側過身，并沒有回頭看那四位如臨大敵的人類帝國守護者，聲音依舊平淡，卻蘊含著一種無需置疑的力量：
“你們可以質疑我的話，但恕我直言，人類小家伙們，我并沒有騙你們的必要。”
話音未落，夜燼的身影已逐漸變得模糊，一步踏出，便消失在魔界深處天與地的盡頭。
只留下死寂的戰(zhàn)場和四個驚魂未定的人類。
……
（藺九幽也是剛，但夜燼要的是咱們三姐和平，有宏偉追求呢，不稀罕搭理這哥們罷了，真把他宰了，東部王國不得掀翻了天？寫到這段情節(jié)時候，有讀者問我，夜燼是不是破防了……額，咋說呢，作為活了上千年的巔峰存在，夜燼早就把情緒管理的非常到位了，破防屬實不至于，他更多的是一種探究與懷疑，就典型的抱著“出了問題，解決問題”的心態(tài)，不會搞什么精神內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