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盯著系統(tǒng)面板上突然跳動的數(shù)字,耳膜被機械音震得發(fā)疼。
【拯救村民任務完成度:12/12。當前獎勵屬性點:10。】
月光從茅屋破窗漏進來,在他手背上投下斑駁光影。
他能清晰感覺到那十縷熱流順著脊椎竄入四肢百骸,像有人往骨髓里注入了燒紅的鐵水。
指節(jié)無意識地攥緊,茅草屋頂?shù)幕覊m簌簌落在肩頭——他這才驚覺自己竟把夯實的泥墻捏出了五道指痕。
"體質。"他對著空氣呢喃,喉結滾動。
礦場里那些五大三粗的監(jiān)工總愛用皮鞭抽他后背,趙天雄的兒子拿燒紅的火鉗烙他掌心時,他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現(xiàn)在這十點點在體質上,足夠讓他在趙天雄的護衛(wèi)刀砍下來時,直接徒手攥住刀刃。
指尖按在"體質"欄的確認鍵上,皮膚下的血管突然發(fā)出嗡鳴。
等再睜眼時,視野里的一切都變得更清晰了:墻角老鼠啃食米袋的細碎聲響被放大十倍,沈清竹方才留下的藥香還縈繞在鼻尖,連三十步外井邊水桶里的月光晃動,他都能數(shù)清波紋的數(shù)量。
"該回去了。"他摸了摸腰間藏著的碎瓷片——那是礦場地牢里磨了三個月的武器,原本只能劃破監(jiān)工的油皮,現(xiàn)在握在手里,竟有了幾分鋒銳的錯覺。
系統(tǒng)提示音再次響起:【秘境傳送倒計時:10、9、8...】
林昭閉了閉眼。
三天前他被趙天雄的護衛(wèi)綁著沉進黑水河,河水灌進鼻腔的剎那,這破系統(tǒng)突然在腦子里炸響。
當時他以為自己要死了,現(xiàn)在才明白,那是新生的開始。
"?!?
再睜眼時,他正趴在河邊的蘆葦叢里。
夜風吹得草葉沙沙響,不遠處傳來火把的噼啪聲。
"那小崽子肯定沒死!"粗啞的嗓音帶著酒氣,"老子親眼看見他沉下去的,可河底連尸體都沒撈著!"
"趙爺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另一個聲音更近,"把這片蘆葦蕩給老子翻爛——"
林昭的呼吸突然輕得像片羽毛。
他能聽見那兩個護衛(wèi)的腳步聲,能聞見他們身上的汗臭和劣質燒酒混合的味道,甚至能看清火把下他們腰間懸著的鐵鞭紋路。
系統(tǒng)說靈魂綁定,不會真正死亡,可現(xiàn)在他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撞碎肋骨——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興奮。
趙天雄的玉墜子還在他懷里。
那是三天前他反抗時,從礦主兒子脖子上扯下來的。
當時那小崽子尖叫著喊"殺人了",趙天雄的護衛(wèi)就把他捆起來扔進了河。
現(xiàn)在玉墜子貼著心口,涼得像塊冰,卻讓他的血燒得更旺。
等那兩個護衛(wèi)的腳步聲繞過蘆葦蕩,林昭像條影子般竄了出去。
他的腿肚子幾乎沒怎么發(fā)力,整個人就已經掠出了五丈遠。
這副身體現(xiàn)在輕得不像話,以前爬礦場后山要喘半柱香,現(xiàn)在跑起來連氣都不帶喘的。
礦場的輪廓在夜色里逐漸清晰。
十丈高的圍墻插著碎玻璃,墻頂?shù)臒艋\映出"趙記鐵礦"四個血字。
林昭貓著腰摸到西墻下,那里有個半人高的狗洞——是他上個月趁監(jiān)工醉酒,用撿來的鐵釬鑿了三夜才打通的。
洞里還殘留著鐵銹味,他鉆出去時,指尖擦過粗糙的石壁,竟沒感覺到疼。
抬頭望去,關押奴隸的鐵籠就在前院,十二座鐵籠像十二口黑棺材,鎖著的都是和他一樣被斷了腳筋的礦工。
"阿昭?"
最靠近的鐵籠里突然傳來低喚。
林昭瞳孔驟縮——是老周頭,那個總把最后半塊窩窩頭塞給他的瘸腿老礦工。
老人的臉貼在鐵欄上,左眼腫得只剩條縫,顯然剛被打過。
"噓——"林昭豎起食指,從懷里摸出那片碎瓷片。
系統(tǒng)強化過的視力讓他看清了鎖頭的結構:銅制,三簧,鎖芯有三道槽。
他把瓷片插進鎖孔,手腕輕輕一挑——"咔嗒",鎖開了。
老周頭的手剛伸出來,又猛地縮了回去:"他們在酒里下了蒙汗藥,你別——"
"我沒喝。"林昭扯斷老人腳腕上的鐵鏈,"趙天雄的護衛(wèi)都去搜河了,現(xiàn)在不跑,等天亮了更難。"
鐵鏈落地的聲響驚起一片鴉鳴。
其他鐵籠里的人陸續(xù)醒了,有年輕力壯的礦工,有被賣來抵債的婦人,還有個十二歲的小崽子——那是老周頭的孫子,上個月被趙天雄的兒子拿石頭砸斷了胳膊。
"阿昭兄弟?"
"真的是林昭!"
"他不是被沉河了嗎?"
此起彼伏的低呼里,林昭已經撬開了第二座鐵籠。
他的動作快得像道風,碎瓷片在鎖孔里翻飛,每下都精準地挑動簧片。
第三座、第四座......當?shù)诎俗F籠的鎖頭落地時,遠處突然傳來銅鑼的轟鳴。
"有賊!"
"鐵籠被撬了!"
火把的光像潮水般涌來。
林昭抬頭,看見趙天雄站在二樓的雕花欄桿后,月光映得他腰間的玉牌泛著冷光。
礦主的臉漲得通紅,平日梳理得油光水滑的胡須亂成一團,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瘋狗。
"給老子殺!"趙天雄抄起欄桿上的青花瓷瓶砸下來,"誰砍了林昭的腦袋,老子賞五十兩!"
十二名護衛(wèi)舉著樸刀沖過來。
林昭的視線掃過他們腰間的刀鞘——刀鞘磨得發(fā)亮,說明這些人每天都要砍人。
以前他被按在地上時,總盯著這些刀看,現(xiàn)在那些刀刃在他眼里,慢得像老婦納鞋底的針。
第一個護衛(wèi)的樸刀劈向他面門。
林昭側頭,刀鋒擦著耳尖劃過,帶起一縷碎發(fā)。
他反手抓住護衛(wèi)的手腕,手指剛用力,就聽見"咔嚓"一聲——那是尺骨斷裂的聲音。
護衛(wèi)的刀當啷落地,人跟著跪了下去,額頭砸在青石板上,疼得直抽抽。
第二個護衛(wèi)從背后偷襲。
林昭沒回頭,抬腿往后一踢,精準地踹在對方膝蓋窩。
護衛(wèi)慘叫著撲過來,他順勢扣住對方后頸,往墻上一撞——"咚"的悶響,那護衛(wèi)眼白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第三個、第四個......林昭的動作越來越流暢。
他能感覺到每塊肌肉都在歡呼,被礦場皮鞭抽了三年的舊傷在發(fā)燙,不是疼,是在愈合。
那些曾經壓得他抬不起頭的護衛(wèi),現(xiàn)在在他手里輕得像稻草。
趙天雄的臉白了。
他后退兩步,撞翻了身后的茶桌,青瓷茶盞碎了一地。"你們都是廢物!"他扯著嗓子喊,"給老子上!
一起上!"
剩下的護衛(wèi)面面相覷。
有個絡腮胡的漢子咬了咬牙,舉刀沖上來:"老子就不信——"
話沒說完,林昭已經欺身到他面前。
拳頭帶著風聲砸在他肋下,只一下,漢子的刀就飛了出去。
他捂著肚子跪下去,嘴角溢出血沫,斷斷續(xù)續(xù)道:"這......這不是人......"
"是你把我沉進河的。"林昭一步步逼近趙天雄。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扎進礦主的耳膜,"是你讓人打斷老周頭的腿,是你兒子燒紅了火鉗烙我的手。"
趙天雄退到欄桿邊,后腰抵著冰涼的石雕。
他終于想起害怕,哆哆嗦嗦摸向腰間的短刀:"你......你別過來!
我可是......"
"你是什么?"林昭的拳頭捏得咔咔響,"礦場主?
趙記鐵礦的主子?"他突然笑了,"現(xiàn)在,你是我的獵物。"
"救......救命!"趙天雄的短刀剛拔出來一半,就被林昭一把攥住手腕。
礦主疼得眼淚都出來了,短刀當啷落地,"我給你錢!
黃金!
銀票!
你要多少......"
"我要你死。"林昭的拇指按在趙天雄的喉結上,能感覺到那脆弱的軟骨在顫抖,"我要你看著你的礦場變成廢墟,要你的兒子跪在我腳邊,要你趙家用血來還——"
"小心!"
破空聲從左側傳來。
林昭本能地偏頭,一柄飛針擦著他耳尖釘進墻里。
他轉頭望去,只見墻角的槐樹上落著道清影,月光下,那女子腰間的青竹藥囊隨風輕晃。
是沈清竹。
她的食指還保持著彈出的姿勢,另一只手按在腰間的針包上。
四目相對的剎那,林昭看見她左眉骨的淡疤微微抽搐——那是太醫(yī)院女醫(yī)的標記,也是被通緝的證明。
"有暗衛(wèi)。"沈清竹的聲音像浸了冰的玉,"趙天雄養(yǎng)了五個暗樁在房頂上,你殺了他,他們會放箭。"
林昭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抬頭,果然看見五處房檐下有黑影晃動,弓弦拉滿的聲音像毒蛇吐信。
"走。"沈清竹轉身躍下樹,"跟我來。"
林昭松開趙天雄的手腕。
礦主癱坐在地,捂著脖子直咳嗽,連滾帶爬地往屋里縮。
林昭撿起地上的短刀,在趙天雄腳邊劃了道血痕:"這刀,留著剜你兒子的眼睛。"
他追上沈清竹時,她已經拐進了后巷。
兩人在屋檐上跳躍,身后傳來暗衛(wèi)的呼喝和箭矢破空的聲響。
林昭能聽見沈清竹的呼吸,輕得像片羽毛,顯然練過輕功。
"你怎么會在這兒?"他問。
"救人。"沈清竹頭也不回,"順便看看,能殺熊的小子,是不是能殺得了礦主。"
他們穿過三條街,繞過兩個巡邏隊,最后停在村外的山腳下。
沈清竹指著半山腰的山洞:"里面有干草,有清水。"她從藥囊里摸出個布包,"止血藥,每日兩次。"
林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左肩在滲血——剛才躲暗箭時被劃了道口子。
他接過布包,觸到沈清竹的指尖,涼得像塊玉。
"為什么幫我?"他問。
沈清竹轉身要走,又停住。
月光照在她發(fā)間的木簪上,泛著溫潤的光:"因為趙天雄的礦場,埋了我?guī)煾傅暮」恰?
話音未落,她已經消失在夜色里。
林昭望著她離去的方向,摸了摸懷里的玉墜子。
遠處傳來礦場的喧囂,趙天雄的怒罵聲被山風撕成碎片。
他低頭打開布包,藥粉的香氣混著血腥氣鉆進鼻腔,讓他想起秘境里那碗沈清竹喂給姑娘的藥。
山洞里很黑,但他能看清每一塊石頭的輪廓。
系統(tǒng)提示音突然響起:【當前體質:12?!克顒恿讼录绨?,傷口的疼被興奮壓得很輕。
趙天雄的玉墜子在掌心里發(fā)燙,像團火,燒得他指尖發(fā)顫。
明天,或者后天,他會回來。
帶著更鋒利的刀,更結實的拳頭,還有沈清竹的秘密。
山風卷著草葉吹進洞來,林昭摸出短刀,在洞壁上刻下一道深痕。
那是他的標記,也是趙天雄的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