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自己是怎么被關在這兒的嗎？”
姜璃搖了搖頭，現在的腦子像是一團漿糊，甚至記憶里，阿兄才剛剛出征，不過眨眼間，自己就來到了這兒。
幾人面面相覷，有些束手無策。
深更半夜，在破舊療養(yǎng)院的地下室里發(fā)現了一個被關在棺材里的，腦子不太正常的女子，這話說出去誰信？
要不是看這個女孩年紀不大，無邪都要懷疑這是不是他二叔安排的。
“你叫長樂，那你哥哥叫什么？我們盡量幫你找一下你哥哥?！睙o邪耐著脾氣問。
“我不叫長樂?！苯u了搖頭，對上幾人探究的目光，“我叫姜璃，姜國的姜，琉璃的璃，長樂是我的字，阿兄叫姜硯，筆墨紙硯的硯?！?/p>
瞎子打趣，“還挺好聽，你爸媽倒是挺會取名字的。”
不知道瞎子哪句話又戳到了她，眼見著小姑娘眼圈又紅了。
無邪恨鐵不成鋼得看向瞎子，那眼神像是在說，誰惹哭的誰哄！
生活不易，瞎子嘆氣。
“那什么，時間不早了，你家在哪？一會兒出去叫個車先把你送回家。”
“我家？”姜璃抬眸看向身旁的無邪，零零散散的記憶拼湊出一個地名，“長沙郡。”
“長沙郡？”
無邪怔住，想起了先前在上面那層霍靈的房間里看到的長沙郡的地圖，心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打量著姜璃，從那發(fā)髻上的簪子珠花，到身上的衣著布料，再到身后那張隕銅棺。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怎么了？”張啟靈看出了他表情里的不解。
無邪思緒片刻，兩人走到了密室另一個角落，他才把剛剛心里的顧慮全盤托出。
姜璃望著兩人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安靜坐在那，眸中帶著對周圍環(huán)境的新奇和膽怯。
黑瞎子有些反常，盯著人看了好半天，目光最后落在了她的眉間。
“你這腦門兒上怎么還多了個紅點？”
說著，人突然就湊到了跟前，墨鏡下的眼睛細細打量著她眉心處那顆赤紅的點，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手突然伸到了人面前。
“別動，我給你擦了?！?/p>
姜璃美目微睜，臉上帶著驚恐，身子不由往后退，差點沒摔到地上。
“登徒子！”
墻角兩人聞聲轉過來時，就看見姜璃小跑著過來，直接躲到了無邪身后，只露出一雙眼睛兇巴巴盯著瞎子。
“誒，不是，我什么都沒做，真的！”瞎子舉著雙手，這年頭做好事可太難了。
瞎子這人雖然愛財但至少人品過得去，這一點毋庸置疑。
不過看著躲在自己背后的小姑娘，作為獨生子的無邪心里突然有種莫名的驕傲是怎么回事？是有一瞬間，自己也被人依靠的感覺。
小狗心里狂喜。
“咳，那個長樂，那個瞎子不是壞人，你可能誤會他了。”至少小哥認識的人，應該不是壞人。
姜·眼巴巴·璃·可憐兮兮抬頭看向無邪。
她能讀懂他眼神里的篤定，這是自己在這兒唯一認識的人，除了他，自己沒有再能相信的人了……盡管他并不記得自己……
密室里陷入長久的靜默。
“該走了。”張啟靈默默提醒了一句，又很快跟瞎子對視了一眼。
兩人抬腳就往外走，身后又迅速跟上了兩個小尾巴。
從密室出來，黑瞎子剛將入口關上，姜璃看向身旁三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剛剛里面好像還有一個瘋女人！
她輕輕拽著無邪的袖口，“阿兄，里面那個瘋，那個姨姨好像還未出來?！?/p>
“姨姨？”
張啟靈應聲答，“出來了。”
“小郡主，那是禁婆，會吃人的，可不是什么姨姨。”瞎子從黑棺里跳了出來，一臉戲謔沖姜璃做了個鬼臉。
姜璃一驚，又往無邪身后縮了縮，心道這怪人真討厭。
黑瞎子：嘿，兩個天真無邪，有意思。
想起禁婆追著自己跑的場面，無邪不禁打了個寒顫，“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兒吧，怪滲人的?！?/p>
姜璃縮在無邪身后，忙不迭贊同得點了點頭，她只覺得身后那片黑暗中，像是有雙眼睛在盯著她，森森寒光，自己仿佛是涉獵圈里的獵物。
這時，耳邊襲過一陣涼風，像是有人在自己耳畔吹了口氣，姜璃身子一僵，連呼吸都屏住了，緊接著一只冰涼的手劃過她的后脖子，緩緩撫上她的肩膀。
等等，人的手怎么會如此冰冷？
一個驚恐的念頭涌上心頭，她微微側目瞥了一眼肩頭上的那只慘白到發(fā)灰的手。
“?。 ?/p>
喊叫聲瞬間隱匿進了那片黑暗，緊接著一聲巨大的關門聲。
無邪聞聲轉身，就只看到姜璃被拖進黑暗中的一幕，“長樂！”
“是禁婆。”
黑暗的房間里，伸手不見五指，眼前像是被人蒙上一層黑布，明明連個窗戶都沒有的房間，周圍卻涼風陣陣，像是無數刀子劃在身上。
姜璃蜷縮在地上，頭深深埋在臂彎，她不敢睜眼，害怕對上在耳畔吹風的東西，她低聲呢喃著，像是在祈禱。
“別吃我別吃我……”
濕淋淋的頭發(fā)在手背來回摩擦，女人尖利的指甲在她的身上胡亂劃動，一下一下，像是在打量自己的獵物。
突然，砰——
那道鐵門應聲打開，振聾發(fā)聵的聲音帶著屋外昏黃的燈光照了進來，塵埃在燈光下飄浮。
姜璃驚得抬頭，卻猛得對上了禁婆那張慘白的臉，猩紅的眼眶空洞的眸子，她瞪大了雙眼，害怕都忘了，下意識往后退。
“哇……”瞎子見到這一幕，忍不住驚呼。
這時，忽然一只大手伸了過來，張啟靈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一使力直接將她提了起來，與禁婆擦面而過。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誒誒！”
還不待她驚呼完，雙腳就落到了地面，姜璃只覺得雙腿一軟，小腿肚子打顫，有種死里逃生的慶幸。
禁婆發(fā)怒，到嘴的人居然飛走了，她嗅著氣味又沖了上來，卻被張啟靈一把扣住了脖頸。
“怎么樣？沒事吧？”無邪打量著面前愣了神的小姑娘，關切道。
姜璃卻目不轉睛盯著里頭兩人看，看到那雙扼住禁婆脖頸的手時，沒由的自己脖子也跟著疼起來。
嘶……太殘暴了……
她下意識往無邪身后縮了縮，濕漉漉的眼睛莫名多了些可憐。
張啟靈目光沉沉，直接將禁婆扔到了墻上，一聲悶響之后，禁婆倒地半晌沒有動靜，他迅速退了出來，將鐵門重重關上，又扣住了開關。
“走。”
身后鐵門里，禁婆瘋狂撞門嘶吼，幾人沒有再做停留，迅速退出了療養(yǎng)院。
姜璃提著裙子跟在幾人身后，小跑著才能勉強跟上步子，外頭的光景更是她從未見過的樣子，新奇又詭異的景色她卻沒有心思再看。
無邪扶著人從矮墻處翻了出去，“小心?！?/p>
剛出來，人就被黑瞎子推著上了面前這個白色的鐵盒子里，在她驚恐的目光中，這大鐵盒子居然動了起來。
新奇大過恐懼，她望向身后的黑瞎子，只見他笑著豎起手指放到唇邊，示意她噤聲。
她點了點頭，乖巧得坐到了一旁。
等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停車，我還沒上車吶！”身后無邪追著車狂吼。
姜璃：！??！
“我阿兄還未上來！”她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張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