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營地簡單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們就按照原路線返回,在第四個岔路口處發(fā)現(xiàn)了石堆的秘密。
七個石堆指引的是正確的路,六個則是錯誤的,張啟靈說這叫瑪尼堆,原本是用于祈福的。
“這個應該是扎西堆的?!?/p>
他是會信奉這些的人,不過這樣用石堆來迷惑人的做法實在有點不道德,害他們昨天白白走了那么長的路,耽誤了時間,要不是胖子拍的照片,可能至今還在魔鬼城里胡亂轉(zhuǎn)悠。
順著正確的路線,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先前人走過的足跡,發(fā)現(xiàn)了那艘巨大的插在山體中的古船。
古船的船體因為遭受風化侵蝕變得格外滄桑,暗沉的木頭支離破碎,莫名給人一種沉重詭異之感。
古船底下,歪歪扭扭倒著一片,一動不動,周圍放著一排排陶土罐子,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姜璃面露恐懼,她看得真切,那陶土罐子上還沾著黃土,幾只破碎的罐子邊滾落著黑色的頭骨,空洞的眼眶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來回爬動,死死的盯著他們看,讓人不寒而栗。
空氣中飄浮著一陣死氣,耳邊有震耳欲聾的振翅聲,仿佛無數(shù)蜜蜂同時振翅,鋪天蓋地的。
“那里,很不好……”姜璃扯住了面前人的衣角,低著頭,眸中帶著恐懼。
“小長樂別怕,哥哥們過去看看,你在這兒待著就行?!迸肿优牧伺乃募绨虬参空f。
手中黑色的衣角被抽出,幾人的腳步聲漸遠,姜璃站在原地,望著那陶罐入了神,那里面有東西,她十分確信。
那日在魔鬼城外預感到的,不好的聲響正是從這里發(fā)出來的。
張啟靈三人已經(jīng)走到了古船底,地上躺著的人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布滿了,不知道被什么咬過的痕跡。
“看來阿檸的營地就在這兒?!迸俗涌戳丝床贿h處搭起的帳篷,篤定道。
這時,面前躺著的人頭上蓋著熟悉的衣裳,那是無邪走的時候穿的外套。
三人心里一沉,周圍都沒有無邪的蹤跡,那這……
他們不敢想,也沒說話,但臉上都陰沉得可怕。胖子穩(wěn)穩(wěn)邁著步子上前,手搭在了衣服上,卻像是做了許久的心理預設,攥著衣服的手都帶著微微顫抖。
半晌,他似是下定決心了一般,一把掀開了蓋在那人頭上的衣服。
“呼——”胖子長呼了口氣,“我就說,天真命那么大,怎么可能會出事?!?/p>
那衣服底下的臉根本就不是無邪,而是鄔老四。
姜璃聞聲跑了過來,她是恐懼這里,這里死氣沉沉,是乃不祥之地,但她卻不能任由自己退縮,因為害怕就躲在旁人身后。
只是走近時,看見躺在那兒的鄔老四,她怔在了原地,驚訝的捂住了嘴。
昨天說下次見面還要教訓他的話,依然在耳邊回響,不想才過了一天,再見時居然是這副場景。
她壯著膽子想走近一些看,步子還沒邁出去,就見鄔老四的衣領里突然飛出一只紅色的蟲子,體型不大,但過于艷麗的顏色讓人一下子就察覺到危險。
“尸蟞王?!睆垎㈧`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這不是七星魯王宮的那玩意兒嗎?怎么也跑這兒來了?”胖子不解,卻是十分識相得站遠了些,他又提醒了一句說:
“小長樂離遠點站,這小蟲子可有劇毒?!?/p>
他話剛說完,那尸蟞王就跟裝了雷達一樣,朝他們飛過來,眨眼間,身后張啟靈抽出了黑金古刀,一聲刀鳴在耳邊響起,帶起的風襲面而來,再看那尸蟞王,已經(jīng)成了兩半,死的不能再死了。
抽刀,劈,收刀,一氣呵成,等再回頭看時,他已經(jīng)環(huán)起了手,臉上淡漠的全都是生人勿近的表情,比平時還要冷上幾分。
胖子瞥了瞥地上的尸蟞王,又看了看他,“小哥剛剛也嚇壞了吧,以為那是天真?”
張啟靈聲音冷冷的,“沒有?!?/p>
“這尸蟞王死的,多大仇多大怨呢?”胖子意有所指,說完就跟著潘子一起查看起其他人來。
姜璃跟張啟靈面面相覷,卻能清楚得感知到,他心情好像有些不太好。
周圍氣壓好像都低了幾分,她得走遠一點,太冷了。
“我,我可以去看看那些罐子嗎?”她趕忙指了指那排排堆放的陶罐,展現(xiàn)姜璃式乖巧。
張啟靈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些罐子,沉默了一下,才點了下頭,“嗯?!?/p>
不是不害怕,只是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很深的念頭。
她能感知到,這些罐子都帶著很深的邪念怨念,她說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仿佛她只是站在那里,那些念頭就會自己跑進腦子里。
她能感知到風中摻雜的哭嘯聲,是無數(shù)人齊聲的悲鳴。能在看到古船時,感知到它其中藏匿的陰暗與生機。能在手指劃過陶罐粗糙的表面,觸碰到硌手的黃土時,感知到其中極深的怨氣與邪念。
難道是因為她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能感知到旁人無法感知到的東西?
這些她都不得而知。
真相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她找回那些缺失的記憶才能知曉了。
陶罐上的圖案有些眼熟,她好像在哪兒見過,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努力回憶時,腦袋里就像是牽扯到了什么,一陣刺痛,她晃了晃頭,試圖放空自己。
“嘶——”
她猛得抽回手,有些吃痛,剛剛走神時,不小心劃過破碎的陶片,指腹上一道口子正往外冒著血珠。
猩紅的血淌在破碎的陶片上,又一滴一滴落在了泥土上,像是在骯臟泥濘之中綻開的一朵朵罌栗。
簌簌簌——
耳邊振翅的聲音突然格外強烈,像是從面前這些陶罐中發(fā)出的聲響。
姜璃微驚,從腰間掏出了一方手帕慌忙將手指隨意包了一下,然后起身抬腿就往后跑。
“小哥,那里面有很多!”她慌不擇言。
胖子探過頭問,“很多什么?”
“尸,尸蟞王?!彼斫獾木褪莿偛判「鐢貧⒌哪欠N蟲子,她感知到,那些罐子里有很多,剛才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都躁動了起來。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有一只罐子直接炸開,四分五裂的陶片飛的到處都是,里面飛出來密密麻麻的尸蟞王。
幾人警鈴大作,不敢再做出什么動作來。
可遠看那一團紅霧似的蟲子,卻一點沒有要靠近的意思,反倒圍著那陶罐一圈一圈轉(zhuǎn),最后齊刷刷撲向了地面。
“它們這是……還沒睡醒呢?”
胖子被這群尸蟞王的操作整懵了,頭一回遇見這樣的情況,這蟲子居然不追人?
轉(zhuǎn)性了?還是說,這是一群有文化有素質(zhì)的好尸蟞王?
潘子無語,壓低了聲音提醒說:“閉嘴吧胖子,一會兒再給它們引過來了?!?/p>
張啟靈微微皺著眉,目光劃過扯著自己衣擺的那只手,手指上包著一方粉色的手帕。
他聲音清冷,薄唇開合間只吐出一個字,“血?!?/p>
胖子他們這才注意到,那尸蟞王落下的地方,淌著幾滴猩紅的血,被困了幾百上千年,幾滴血也足以讓它們瘋狂。
不過,這群尸蟞王的狀態(tài)怎么看著有點奇怪?一個個漲得快有嬰兒拳頭那么大了。
這陶罐里的伙食就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