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現(xiàn)在——林楓在拍碎藥包的同時(shí),右手已閃電般抄起案上那柄沉甸甸的切藥鍘刀!這刀厚重?zé)o鋒,本是用來切斷硬木藥材的鈍器,此刻卻成了他唯一的武器。他根本不敢去看柳如煙的反應(yīng),鍘刀帶著一股豁出性命的狠勁,朝著身前那團(tuán)模糊的、因嗆咳而略顯踉蹌的青影,用盡全力橫劈過去!不求傷敵,只求逼退!
“嗚——”
鍘刀沉重的破風(fēng)聲撕裂了空氣。柳如煙雖視線受阻,但武者敏銳的直覺和對危險(xiǎn)的感知仍在。她強(qiáng)行壓下喉間的灼痛和眼睛的刺痛,聽風(fēng)辨位,身體以一個(gè)極其扭曲的柔韌角度向后折去,險(xiǎn)之又險(xiǎn)地避開了那呼嘯而來的沉重刀背。冰冷的刀風(fēng)擦著她的衣襟掠過,帶起的勁風(fēng)甚至掀起了她額前的濕發(fā)。
一擊落空,巨大的慣性讓林楓的身體向前一個(gè)趔趄。他心知要糟,這女人比他預(yù)想的還要難纏十倍!他不敢有絲毫停頓,趁著柳如煙視線尚未恢復(fù)、身形不穩(wěn)的剎那空隙,猛地將手中的鍘刀朝著她模糊的身影狠狠擲出!
沉重的鍘刀打著旋飛向柳如煙。柳如煙雖目不能視,但耳力驚人,聽到風(fēng)聲,立刻側(cè)身閃避。鍘刀“哐當(dāng)”一聲巨響,重重砸在她身后的藥柜上,震得瓶瓶罐罐一陣亂響,幾味藥材簌簌落下。
就在這混亂的瞬間,林楓已像一尾滑溜的泥鰍,猛地矮身,用盡全身力氣朝著虛掩的鋪門撞去!
“砰!”
腐朽的門板被他一肩膀撞開!門外潮濕的空氣和微弱的天光瞬間涌入。
“站??!”柳如煙厲喝一聲,聲音因吸入藥粉而帶著撕裂般的沙啞和怒意。她強(qiáng)行睜開刺痛流淚的雙眼,視線一片血紅模糊,只能看到林楓一個(gè)狼狽沖向巷口的背影。她手中的“秋水”短刀幽藍(lán)光芒暴漲,手腕一抖,一道冰冷的流光撕裂了藥鋪內(nèi)渾濁的空氣,帶著尖銳的破空厲嘯,直追林楓后心!
林楓只覺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貼上脊背,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他完全是憑著求生的本能,在沖出鋪門的瞬間,身體猛地向側(cè)前方撲倒!
“嗤啦!”
幽藍(lán)的流光幾乎貼著他的肩胛骨掠過!鋒銳無匹的刀氣輕而易舉地撕裂了他肩頭濕透的青布直裰,在他肩后留下一道火辣辣的、深可見骨的血槽!劇痛如同燒紅的鐵棍狠狠捅進(jìn)身體,林楓眼前一黑,悶哼一聲,重重地?fù)涞乖陂T外濕滑冰冷的青石板上,泥水瞬間濺了一臉。
劇痛幾乎抽空了力氣,但求生的意志如同烈火般燃燒。他死死咬住牙關(guān),不顧肩后那撕裂般的痛楚和溫?zé)嵫鞯谋加浚帜_并用地從泥水里掙扎爬起,踉踉蹌蹌地一頭扎進(jìn)藥鋪旁那條狹窄幽深、堆滿雜物的后巷!
冰冷的雨水混合著肩后的鮮血,迅速染紅了林楓半個(gè)后背。每一次腳步落下,都牽扯著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幾乎要讓他眼前發(fā)黑。但他不敢停,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只能拼命壓榨著身體里最后一絲力氣,在迷宮般濕滑曲折的后巷中亡命奔逃。身后,柳如煙那冰冷刺骨、帶著濃烈殺意的氣息,如同附骨之蛆,死死鎖定著他,越來越近!那柄幽藍(lán)短刀破空的厲嘯仿佛就在耳畔!
慌不擇路間,他猛地拐進(jìn)一條更窄的死胡同。盡頭是一堵兩人多高、爬滿濕滑苔蘚的青磚墻。
完了!
林楓的心瞬間沉入冰窟。他猛地剎住腳步,絕望地抬頭看向那堵隔絕生路的墻。雨水沖刷著墻壁,苔蘚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綠的光。
急促而輕盈的腳步聲在巷口停下。
林楓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劇烈地喘息著,胸口如同破風(fēng)箱般起伏。他慢慢轉(zhuǎn)過身,肩后的傷口在轉(zhuǎn)身的動(dòng)作中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讓他悶哼出聲,臉色在雨水的沖刷下慘白如紙。額頭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冷汗,滴滴答答地落下。
柳如煙的身影出現(xiàn)在巷口。雨水順著她緊束的發(fā)梢和臉頰滑落,那雙幽深的眸子此刻因?yàn)榉讲诺摹叭降埂倍褐徽5募t血絲,但其中的殺意和冰冷卻更加凝練,如同實(shí)質(zhì)的冰針,狠狠刺向林楓。她手中的“秋水”短刀幽藍(lán)的光芒吞吐不定,刀尖斜指地面,雨水滴落在刃口上,瞬間化作兩半,無聲滑落。
她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踏在巷子里的積水上,發(fā)出清晰的“啪嗒”聲,如同催命的鼓點(diǎn)。強(qiáng)大的壓迫感如同無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林楓胸口,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跑?”柳如煙的聲音冰冷沙啞,帶著一絲被戲弄后的嘲弄,“你能跑到天邊去?”
她的目光掃過林楓慘白的臉、被雨水和血水浸透的肩背,最后落在他下意識護(hù)住的腰間,那里正是蟠龍玉玨藏匿之處。殺意如同寒冬的潮水,無聲地彌漫開來,將這條窄巷徹底淹沒。
林楓背脊死死抵著粗糙冰冷的磚墻,濕透的單衣緊貼皮肉,寒意刺骨。肩后的傷口在每一次急促的呼吸中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溫?zé)岬难熘涞挠晁粩嗔魈剩瑤ё咚揪退o幾的力氣。柳如煙一步步逼近,那雙因藥粉刺激而布滿血絲、卻更加冰冷銳利的眸子,如同盯住獵物的猛獸。
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住心臟,越收越緊。
就在柳如煙距離他不足五步,手中“秋水”幽藍(lán)的光芒已映亮他毫無血色的臉時(shí),林楓護(hù)在腰間的手猛地攥緊!那塊蟠龍玉玨硬硬的輪廓硌著掌心,仿佛還帶著破廟里錦衣衛(wèi)瀕死的體溫和托付。
“等等!”林楓嘶聲喊道,聲音因劇痛和恐懼而顫抖變形,卻用盡力氣吼了出來,“你殺了我!就永遠(yuǎn)別想知道那玉玨在哪里!”
柳如煙逼近的腳步,倏然頓住。如同一匹急剎的烈馬,充滿力量感的身體瞬間繃緊。她那雙布滿血絲的眸子微微瞇起,寒光更盛,如同冰封的湖面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底下洶涌的暗流。她沒有說話,只是那柄“秋水”短刀幽藍(lán)的鋒芒,無聲地指向了林楓的咽喉,距離他脆弱的喉結(jié)不過半尺。冰冷的殺意凝成實(shí)質(zhì),讓林楓頸后的寒毛根根倒豎。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