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正義祭品航天區(qū)的"正義"祭品我在《三角洲行動》里的ID叫"航天清潔工"，
這名字是有講究的——每天晚上八點準時蹲守猛攻航天區(qū)域，
不是為了那堆能賣幾千萬的情報箱，是專等那些會"瞬移踢"的掛哥。
他們總愛從集裝箱頂飛下來，腳還沒沾地就能把我滿血的G.T.I.特勤干員踹成篩子，
屏幕上"撤離失敗"的提示比我晚飯的菜還常見。這游戲邪門得很，
阿薩拉地區(qū)的風沙吹不散掛哥的囂張。我見過開著攻擊艇在屋頂漂移的，
見過扛著火箭筒在直升機旋翼上蹦迪的，最離譜的是個掛哥，頂著"哈夫克保安"的皮膚，
能用坦克炮打鳥——系統(tǒng)判定這叫"精準射擊"，我舉報時附的錄像連個水花也濺不起來。
每天虧損的幾千萬游戲幣能買三架黑鷹直升機，可我賬戶里永遠只有零頭。
舉報記錄倒是攢了厚厚一沓，
系統(tǒng)提示"舉報成功"的郵件能從猛攻航天的探照燈排到阿薩拉的沙漠。我算過，
平均每天送走五個掛哥，比小區(qū)門口的快遞柜還勤快。隊友勸我別較勁兒，
說這游戲的危險行動模式早成了掛哥的游樂場。我偏不，
總覺得騰訊的反外掛系統(tǒng)是塊沒磨亮的鏡子，總有一天能照出那些魑魅魍魎。
直到那天登錄時，屏幕跳出個紅色彈窗："您的賬號因使用第三方作弊程序，封禁10年"。
我盯著那個"10年"看了三分鐘，以為是猛攻航天的輻射把我腦子照出了幻覺。
我連瞄準輔助都不敢開，打戰(zhàn)役模式時連NPC的屁股都打不準，
怎么就成了"作弊程序使用者"？申訴按鈕點下去，
回來的是機器人客服的標準回復："經(jīng)系統(tǒng)檢測，您的賬號存在異常數(shù)據(jù)交互，處罰無誤"。
我打客服電話，那頭的電子音比游戲里的AI隊友還機械，
翻來覆去就是"請參考處罰說明"。論壇里有人說，打海外專線能碰上真人，
我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撥過去，果然聽到個帶英倫腔的聲音。"先生，您的情況我很同情，
但系統(tǒng)判定無法更改。"對方的語氣像在念悼詞。"系統(tǒng)憑什么判定？我有舉報記錄，
有被外掛擊殺的錄像！""抱歉，這些不在審核范圍內(nèi)。""那你們憑什么封我？給我證據(jù)！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更清晰的電流聲："證據(jù)屬于系統(tǒng)機密。
"我突然想起那些被我舉報的掛哥，他們的賬號第二天還在猛攻航天蹦跶，
ID后面甚至多了個"VIP"標識。而我這個每天給系統(tǒng)遞舉報信的，反倒成了祭品。
現(xiàn)在我電腦里還存著三角洲的安裝包，不是舍不得刪，
是想看看哪天系統(tǒng)會發(fā)來"誤封致歉"的郵件。只是每次路過游戲文件夾，
總覺得那圖標在笑——笑我傻，笑我以為在維護正義，
其實不過是給這荒誕的游戲當了回墊腳石。猛攻航天的探照燈還在轉(zhuǎn)，
只是再也照不亮那些藏在代碼背后的貓膩了。
2 系統(tǒng)誤判我開始在網(wǎng)上搜和我一樣的“祭品”。論壇里翻到個帖子，
樓主ID“航天殉道者”，說自己在猛攻航天被同一個掛哥連殺七次，
舉報完剛想換個模式喘口氣，賬號就被釘上了十年封禁的牌子。
下面跟帖的像在報數(shù)：“+1，我被封時正在給客服發(fā)外掛錄像”“+10086，
舉報記錄能繞阿薩拉沙漠三圈，
結果我成了‘重點打擊對象’”有個老哥曬出和海外客服的聊天記錄，對方終于松口，
會把“高頻被擊殺”“頻繁舉報”“低撤離成功率”歸為“異常行為”——合著在這游戲里，
被掛哥揍得越狠，反外掛越積極，死得越冤，就越像個外掛。我突然理解了那些掛哥的囂張。
他們大概早就摸透了規(guī)則：騰訊的反外掛系統(tǒng)像個瞎眼的判官，
手里的天平早被VIP充值記錄壓歪了。抓真正的外掛要費力氣查代碼、追IP，
封我們這些綠色玩家？不過是點一下“批量處理異常數(shù)據(jù)”的按鈕，
再讓機器人客服統(tǒng)一回復一句“處罰無誤”。那天我又登了次小號，
蹲在猛攻航天的集裝箱頂上看風景。底下有個掛哥正表演“飛天踢”，
一腳把三個玩家踹成盒子，公屏上刷滿了舉報的憤怒文字。我點開他的資料頁，
貴族等級8級，最近一場戰(zhàn)績顯示“擊殺27，死亡0”，
舉報記錄那一欄是空白——大概沒人傻到去舉報一個可能永遠封不掉的賬號。突然，
那掛哥的角色抬頭看向我，公屏上彈出一行字：“看什么？再看把你號也封了。
”我盯著那句話笑出了聲。原來他們什么都知道，知道系統(tǒng)的漏洞，知道客服的敷衍，
知道誰才是真正能被隨意拿捏的軟柿子。退出游戲時，
加載界面彈出新活動廣告：“充值198元得限量戰(zhàn)術背包，提升撤離成功率！
”我對著那背包的圖片發(fā)愣，這背包再能裝，裝得下每天虧損的幾千萬嗎？
裝得下被誤封的十年嗎？后來我養(yǎng)成了個習慣，每天睡前打開游戲官網(wǎng)，看一眼反外掛公告。
最新那條還停留在三個月前，說“已封禁10萬個違規(guī)賬號”。
我不知道這10萬里有多少像我這樣的“航天清潔工”，只知道猛攻航天的掛哥依舊在飛，
機器人客服的回復依舊在復制粘貼，
海外專線的真人客服大概還在對著無數(shù)個“十年封禁”嘆息。有天朋友問我，恨嗎？
我說不恨掛哥，他們頂多是壞。那恨騰訊？也不恨，他們只是懶，
懶到覺得玩家的時間和感情，還不如一套自動檢測系統(tǒng)值錢。
我把游戲里的G.T.I.特勤組壁紙換了，換成張空白圖。每次打開電腦，看著那片空白，
就像看到猛攻航天永遠亮著的探照燈——照著一堆被遺棄的認真，和一群狂歡的作弊者。
3 荒誕劇場小區(qū)門口的便利店老板也玩三角洲，每次我去買煙，
他總愛念叨：“昨天猛攻航天又碰上神仙了，瞬移加透視，我剛摸到情報箱就被爆頭。
”我舉著煙盒指了指自己：“我被封了十年?！彼读算?，
把剛掃碼的可樂又塞回冰柜：“送你了。說真的，這游戲現(xiàn)在也就靠掛哥撐著在線人數(shù)了，
咱們這些正經(jīng)玩的，早成了他們的陪練和……”他沒說下去，大概是想起了“祭品”這個詞。
后來便利店老板建了個反外掛吐槽群，進群的全是被掛哥折磨過的玩家。
有人曬出自己攢了半年的物資被掛哥一鍋端的截圖，
有人統(tǒng)計自己的撤離失敗次數(shù)能繞地球半圈，
還有個學生黨哭著說自己省了三個月飯錢充的戰(zhàn)術套裝，全跟著十年封禁打了水漂。
群里最活躍的是個程序員，每天都在分析三角洲的外掛代碼。
他說那些“瞬移踢”的掛其實很好識別，后臺數(shù)據(jù)一眼就能看出異常，
但騰訊的服務器日志里，這些異常數(shù)據(jù)往往被標著“待核實”，一等就是半年。
“他們不是查不出來，”程序員在群里敲字，“是不想查。封一個VIP掛哥，
可能損失幾萬充值；封十個綠色玩家，頂多損失十個卸載量——換你是運營，你選哪個？
”這話像根針，扎破了我們最后一點對“系統(tǒng)誤判”的幻想。
有天程序員突然發(fā)了段代碼截圖，
說他扒到了三角洲的封禁邏輯：只要玩家在72小時內(nèi)被同一IP地址舉報超過3次，
且賬戶充值金額低于500元，就會被自動歸為“高風險賬號”?！罢f白了，”他總結道，
“窮，還愛惹事（舉報），就是原罪?！比豪镎隋仭Ｓ腥巳シ约旱某渲涤涗?，
果然都是幾十塊的小單；有人想起自己總在公屏罵掛哥，
估計早被那些VIP玩家抱團舉報了。我看著自己的充值記錄——總共128塊，
買了個初始角色皮膚，突然覺得這128塊像張判決書，早就注定了我會被“系統(tǒng)誤判”。
那天之后，群里的吐槽少了，退群的人多了。便利店老板把三角洲卸了，改玩單機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