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應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老宅的。
腦中不斷回旋著剛才那句話。
五年前,陸靳言向她求婚,曾說過他不在乎她能不能生孩子,不在乎她有沒有良好的家世,只在乎她的善良和溫柔。
她值得世界上最溫柔的對待。
五年后的今天,他漠視陸老夫人對她的折磨,說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誰讓她義無反顧要嫁給他呢?
女人眼角劃過一滴淚。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跟著的黑衣人。
下一秒,碩大的麻袋兜頭蓋了下來。
江應眠很快就沒了意識。
再次睜開眼時,她聽到呼嘯的海浪聲,還有男人暴躁的打電話聲。
“陸靳言,你的兩個女人在我手里,不想看著她們?nèi)ニ溃蛶е粋€億現(xiàn)金來碼頭贖人!”
江應眠這才發(fā)現(xiàn),她和蘇月被綁在甲板上,而綁架他們的人正是陸靳言的私生子弟弟。
蘇月嚇得哭天喊地,求著男人放過她。
江應眠也勸他:“你冷靜一點......”
男人冷笑:“要不是你這個賤人多管閑事,陸靳言早就死了,哪里還輪得上他來繼承陸家!”
“今天,我要讓你也嘗嘗失望的滋味!”
話落,陸靳言帶著現(xiàn)金匆忙趕來,沉聲道:“陸星,放人!”
陸星冷哼:“大哥,求人要有求人的態(tài)度,錢呢?”
一個黑色皮箱子被推了過來。
陸星上前確認了下,沒有問題后,這才玩味一笑。
“大哥,我改主意了?!?/p>
“以前都是你收拾我,風水輪流轉(zhuǎn),也該讓我好好報仇了。”
“這兩個女人你只能帶走一個,另一個......死!”
聽到這,江應眠苦笑著別過臉。
她心中早有了答案,陸靳言會選的只有蘇月,他已經(jīng)放棄了她數(shù)次,也不差這一次。
女人閉上眼,等著命運的裁決。
陸靳言卻冷笑:“兩個我都要,你要多少錢,開價吧!”
江應眠瞬間愣住了。
蘇月也不哭了,氣得臉色鐵青。
她哭哭啼啼地說:“阿言你別管我了,江小姐才是你的妻子,只要你幸福我愿意為你而死!”
說完,她一頭撞了過去。
這個動作激怒了陸星,他一把扯住蘇月的頭發(fā),狠狠往墻邊砸去。
陸靳言為了保護蘇月,直接沖了上去,兩人扭打在一起。
“小心!”
倏然,江應眠眼尖發(fā)現(xiàn)陸星藏在身后的匕首,即將刺入陸靳言小腹。
千鈞一發(fā)之際。
她的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徑直沖了過去,用力推開陸靳言。
陸星偷襲失敗,身子朝著蘇月的方向踉蹌?chuàng)淙?,手中的匕首刺入她小腹?/p>
“啊——”
蘇月奄奄一息躺在血泊中。
陸靳言目眥欲裂,猛地踹開陸星,扭頭盯著江應眠,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江應眠,你是故意的!”
“你明知道這樣做阿月會受傷,卻還是借刀殺人,我真是看錯你了!”
“早知道你這么惡毒,我就該選擇阿月!”
江應眠渾身冰冷,滿臉不可置信。
“我只是想救你?!?/p>
陸靳言呼吸越發(fā)粗重,眸中毫無信任,只剩下濃濃的厭惡。
“你是想救我,還是想借刀殺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說完,他小心翼翼抱起蘇月,頭也不回地離開。
江應眠看著他的背影,緩緩蜷縮在角落里,麻木地閉上眼。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屏幕上鮮紅的數(shù)字提醒她,她的生命僅剩下一天了。
江應眠忽然釋懷了。
明天過后,世界上就不再有江應眠,她終于要解脫了。
江應眠在海上漂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被救下來。
她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家,提筆寫了一封遺書,又將自己名下的財產(chǎn)全部捐給了小時候住的孤兒院。
接著,江應眠給醫(yī)院打了電話。
她愿意捐獻自己的遺體,唯一的條件是希望醫(yī)院能幫她收尸。
做完這一切,女人躺在床上,安詳?shù)亻]上眼睛。
她太累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倏然,幾個黑衣保鏢闖進來,不由分說將她帶到醫(yī)院。
陸靳言焦急地迎上來:“眠眠,阿月的傷勢很嚴重,醫(yī)生說她有凝血困難癥,只有你的骨髓才能救她?!?/p>
江應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我會死的!”
她的生命僅剩一天倒計時,難道連最后一天都不能擁有嗎?
陸靳言忍無可忍:“夠了!”
“我知道你救了我的命,可我已經(jīng)娶了你還不夠嗎?這么多年你在陸家享受著上等人的生活,身體哪有你說的那么差!”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不容拒絕。
“好了眠眠,阿月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不要任性,以后我會好好補償你的?!?/p>
說完,江應眠就被送進了手術室。
可門剛關上,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的蘇月,忽然安然無恙地走下床。
她臉上掛著陰狠的笑容:“想不到吧,我根本沒有凝血困難癥,你的病歷報告我看過了?!?/p>
“江應眠,既然你注定要死,那不如死得痛快點?!?/p>
“動手,給我抽干她!”
醫(yī)生護士不敢違背,連麻藥都不敢打,小拇指粗細的針頭刺入她的脊柱。
劇烈的疼痛瞬間席卷全身。
“啊——!”
江應眠慘痛喊了一聲,身體更是因為本能在顫抖。
一旁的蘇月卻揚起嘴角。
“江應眠,放心去死吧,我會永遠記住你的。”
意識一點一點變得模糊,江應眠忍痛蜷縮成蝦米狀,望著手術室的天花板,眼淚無聲滑落。
她曾設想過自己的死法,恬靜安詳,沒有太多痛苦。
即便要離開,她也想走的體面。
可如今——
她躺在手術床上,體會著血液被抽干的感覺,生命一點一點流逝。
江應眠閉上眼,腦中走馬觀花的過完她這一生,眼角劃過一滴淚。
陸靳言,這一次是真的要說再見了。
再見,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