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視線,像兩把淬了毒的冰錐,死死釘在我藏身的通風口鐵皮上。
“嘖,脾氣不小?!蔽疫肿?,無聲地笑了笑。越危險的女人,越帶勁兒,這道理我懂。但下面?zhèn)}庫里的雜魚們被剛才那聲刮鐵皮的噪音驚動了,罵罵咧咧的聲音朝這邊涌過來。
不能再待這兒了。我像只壁虎,手腳并用,悄無聲息地從維修梯滑下去,迅速融進更深的集裝箱陰影里。
倉庫正門那邊亂哄哄的,幾個打手舉著手電筒亂晃,罵聲不斷:“媽的!什么動靜?”“去看看!別是條子摸過來了!”“操!老大正火大呢!”
混亂是掩護。我貓著腰,在集裝箱迷宮和廢棄機械的夾縫中快速穿梭,目標明確——剛才那個散發(fā)著致命氣息的承重柱后陰影。我倒要看看,這位“加班”的“美女”是哪路神仙。
越靠近,那股凝練的殺氣越清晰??諝舛颊吵淼孟駜鲎×?。我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細微聲響。
到了。巨大的水泥柱子投下濃得化不開的黑暗。我停在幾步開外,背靠著冰冷的集裝箱壁,手指輕輕搭在了后腰“斷影”的布裹刀柄上。
“嘿,朋友,”我壓低聲音,帶著點戲謔,“出來聊聊?大晚上的,躲貓貓多沒勁?!?/p>
死寂。
只有遠處那些打手咋咋呼呼的搜索聲。
我耐心等了三秒,嘴角的弧度沒變。下一瞬——
黑暗動了!
不是走出來,是爆射出來!一道模糊的黑影快得只留下殘像,凌厲的破空聲直刺我面門!
“操!”我瞳孔驟縮,幾乎是本能地擰腰側身,后背的集裝箱壁發(fā)出“咚”一聲悶響——一把閃著幽光的匕首擦著我脖子釘在了鐵皮上,刀柄還在嗡嗡震顫!
太快了!這速度,絕對頂尖!
沒等我喘氣,第二波攻擊已到!那黑影欺身近前,鞭腿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掃向我的太陽穴!角度刁鉆,力量沉猛!
我矮身下潛,同時右手閃電般探出,五指如鉤,精準地扣向對方腳踝關節(jié)!想卸力!
對方反應更快!腳踝一抖一滑,像抹了油,我五指抓了個空!鞭腿變線,膝蓋如同攻城錘撞向我的胸口!
“靠!”我暗罵一聲,雙臂交叉硬架!
“嘭!”
一股巨力傳來,震得我雙臂發(fā)麻,整個人被頂得向后滑出半步,鞋底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音。
煙塵微揚。微弱的光線下,我終于看清了襲擊者。
紅發(fā)!像一團燃燒的火焰,在黑暗中尤其扎眼。175cm左右的身高,包裹在緊身的黑色皮質戰(zhàn)術服里,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那臉蛋,冷得能刮下一層霜,五官卻精致得過分,尤其那雙眼睛,此刻像結了冰的刀鋒,死死鎖定我。
一個冷艷得冒火的紅發(fā)御姐殺手!
“美女,身手真辣!”我甩了甩發(fā)麻的手臂,嘴上依舊沒閑著,“不過,咱倆無冤無仇吧?打打殺殺多傷和氣,交個朋友?” 同時,我的左手已經悄然握緊了“斷影”的刀柄。這女人的危險程度,遠超預估。
她沒說話,眼神更冷。那眼神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種看死物的漠然。她左手在腰間那個看著最多能裝把折疊刀的小挎包上一抹——
我他媽的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一把微型沖鋒槍!烏黑的槍管瞬間就指向了我的腦袋!那玩意是怎么從那小包里掏出來的?!這包是四次元口袋嗎?!
“臥槽!”我渾身的汗毛瞬間炸起!這完全超出了物理常識!但死亡的威脅比物理定律更真實!
“噠噠噠噠——!”
火舌噴吐!灼熱的彈流撕裂空氣!
我?guī)缀跏菓{著在戰(zhàn)場上無數次死里逃生的本能,身體猛地后仰,一個狼狽不堪的鐵板橋,整個人幾乎貼地!子彈擦著我的頭皮和風衣下擺飛過,噗噗噗噗地打在后面的集裝箱上,火花四濺!
“瘋子!”我低吼,身體像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彈起!不能再躲了!必須近身!遠程火力被這女人掌控,我死路一條!
“斷影”終于出鞘!
黑布散落,狹長的刀身在昏暗光線下劃過一道凄冷的銀??!沒有多余的聲響,只有刀鋒切開空氣的低沉嗚咽。我的氣勢瞬間變了,從剛才的戲謔玩味,變得如同出鞘的利刃,冰冷而致命。
“刃之美學!”我低喝,身體化作一道殘影,不退反進!
長刀舞動,不再是硬碰硬的格擋,而是精準到毫厘的切割和引導。刀光如匹練,封死她沖鋒槍的射擊角度,逼迫她無法從容瞄準。腳步如同鬼魅,在狹窄的空間里騰挪閃避,每一次移動都恰到好處地卡在她攻擊的死角。
“鐺!”刀身巧妙地磕偏了再次指向我的槍口。
“嗤啦!”鋒利的刀尖險險劃破了她戰(zhàn)術服的袖子。
“美女,別用那玩意兒了,”我一邊高速移動進攻,一邊還能擠出點調侃的語氣,“近身肉搏多帶感?看看是你的拳腳快,還是我的刀快?” 我的攻擊越來越快,越來越刁鉆,追求著那種刀鋒舔血、游走于生死邊緣的極致美感。她的格斗技巧確實精湛,反應快得驚人,總能險之又險地避開要害,但顯然更擅長中距離火力壓制。被我纏住近身,她開始有些被動。
凌月(代號“零”)的眼神終于有了變化。不再是純粹的殺意,而是摻雜了一絲……驚訝?興趣?眼前這個男人,身手強得離譜,那把長刀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揮動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更該死的是,他居然在這種生死關頭還敢油嘴滑舌!
她猛地后撤一步,拉開距離,眼神冰冷地盯著我,那把詭異的沖鋒槍不知何時又消失在小挎包里。她似乎放棄了遠程壓制。
“想玩?”她終于開口了,聲音清冷得像冰珠砸在地上,“那就玩點有趣的。”
她嘴角勾起一個極淡、卻讓我心頭警鈴大作的弧度。她沒再進攻,反而轉身,像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朝倉庫深處廢棄的大型機器堆跑去。
想跑?還是設陷阱?
孤狼的好奇心又一次壓倒了理智。而且,讓她跑了,后患無窮!我提刀就追!我的速度更快,幾個起落就拉近了距離,眼看就要撲進那片鋼鐵叢林——
就是現在!
凌月猛地回頭,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巴掌大的銀色金屬球!她眼神冰冷,手指在球體上一按!
“滋——!”
一股無色無味的氣體瞬間從球體爆開,如同透明的浪潮,瞬間充斥了我和她之間不足兩米的空間!我沖得太猛,根本來不及閉氣!
“糟了!”我腦中警鈴炸響!是麻醉氣體!防毒面具在風衣內側口袋,根本沒時間掏!
那股氣體鉆進鼻腔,帶著點微甜的怪味。眼前的世界瞬間開始旋轉、模糊。我的身體像被抽掉了骨頭,力氣飛速流失?!皵嘤啊泵撌?,“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操……”我最后看到的,是凌月那張冷艷的臉在視野里放大。她眼神里沒了殺意,卻多了一種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一種獵人鎖定獵物、志在必得的……占有欲?
然后,黑暗徹底吞噬了我。
意識像沉在粘稠的泥沼里,掙扎著上浮。
頭疼,像被一群矮人拿著鑿子輪流敲。四肢沉得像灌了鉛,動一下都費勁。我費力地睜開眼。
視線模糊了幾秒才聚焦。陌生的天花板,一盞光線慘白的小燈??諝饫镆还上舅丸F銹的混合味兒。
我動了一下。
“嘩啦……”
沉重的金屬摩擦聲響起。我猛地低頭。
操!
我的手腕和腳踝,被四根閃著冷光的合金鎖鏈牢牢鎖在一張冰冷的鐵床上!鎖鏈粗得能拴老虎狗!稍微用力掙了掙,紋絲不動。這玩意兒,用液壓鉗都未必能弄開!
“醒了?”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我猛地扭頭。
是她!那個紅發(fā)女瘋子!凌月!
她就坐在床邊不遠的一張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手里把玩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眼神像手術刀一樣在我身上刮過,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極其危險的弧度。
“睡得挺香?”她聲音沒什么起伏,卻像冰針扎進耳朵。
“你他媽誰?!”我用力掙了下鎖鏈,發(fā)出更大的噪音,“放開老子!玩陰的算什么本事!” 嘴上硬氣,心里卻警鐘長鳴。這女人,太邪門了!
凌月站起身,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她個子高挑,175cm的壓迫感在這種情境下被無限放大。那眼神,專注得可怕,像是在審視一件……剛買回來的東西?
“葉宸,”她準確地叫出了我的名字,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代號孤狼,或者……刃鬼?!?/p>
她俯下身,那張冷艷到極致的臉離我極近,紅發(fā)有幾縷垂下來,幾乎掃到我的臉。我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硝煙味和一種冷冽的香氣。
“現在起,”她的紅唇開合,一字一句,清晰地砸進我的耳朵,“你,是我的?!?/p>
我的腦子“嗡”了一聲:“你他媽說什么瘋話?!”
“新獵物,”她無視我的暴怒,眼神里閃爍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光,“我的所有物。”
“放屁!老子……”我話沒說完,她接下來的動作讓我全身的血液都差點凝固!
她猛地伸手,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力量大得驚人!我被她硬生生從床上扯起幾分!冰冷的金屬鎖鏈繃得筆直,勒得我骨頭生疼!
“聽著!”她的臉幾乎貼到我的鼻尖,灼熱的呼吸噴在我臉上,眼神卻依舊冷得像萬載寒冰,“你的命,現在是我的。你這條命,以后只能為我生,為我死!懂了嗎?!”
極致的冰冷和極致的灼熱在她身上詭異交織。那種不容置疑的霸道和近乎病態(tài)的占有欲,讓我這個剛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傭兵都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你他媽……”我試圖反抗,但藥勁沒過,又被鎖著,根本使不上力。
下一秒,她松開了我的衣領。但沒等我喘口氣,她整個人突然壓了下來!
冰冷的唇,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印在了我的嘴上!
“唔!”
我腦子里一片空白!震驚!屈辱!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荒謬感!
這他媽算什么?!宣示主權?蓋章?!
一吻!霸道而短暫,卻像烙印一樣燙在神經上。
她抬起頭,看著我震驚、憤怒、憋屈到扭曲的臉,似乎很滿意。她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下自己的嘴角,那個動作帶著致命的誘惑,眼神卻依舊冰冷危險。
“這是印記?!彼酒鹕?,居高臨下地宣告,像女王在冊封領地,“記住,你的一切,都屬于我?!?/p>
她不再看我,轉身走到房間角落的陰影里,像融入黑暗的獵豹,只留下一句話在冰冷的空氣中回蕩:
“從現在起,叫我凌月?!?/p>
我看著天花板慘白的燈光,聽著合金鎖鏈冰冷的摩擦聲,嘴里似乎還殘留著她冰冷唇瓣的觸感……
一股巨大的、混雜著荒謬、憋屈和一絲絲本能的恐懼的情緒,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我。
我他媽……昨晚為什么要去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