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半明半昧,飛舞著紫色的光點,淺青色的薄霧氤氳而至,沁涼入骨。
足下陰影淡泊,眼前墓碑密密麻麻,冷硬而頹殘。
慕清淵仔細地辨認著墓碑上的刻字,滿是疤痕的手指禁不住的顫抖。
如玉般的側(cè)臉勾出一抹淺笑,想起師尊那日冰冷的眼神,毫不留情的拂袖而去。
他知道自己輸了,輸?shù)囊粩⊥康亍?/p>
“師尊,你的心好狠啊。在你心里,難道只有你的小徒弟,那我算什么?那我算什么???”
微風拂過,大片墨綠婆娑搖晃,發(fā)出清脆的沙沙聲響。
匐在地上的少年仿佛有了知覺,月白的衣料沾染上泥土卻渾然不知。嘴角勾起一抹動人心魄的笑,
“師尊,黃泉路上等等徒兒好不好?徒兒這就來陪師父?!?/p>
陽光從樹枝間灑下斑駁的光點,影影綽綽,起起伏伏。
血珠凝結(jié)在那些綠葉和青草上,光輝流轉(zhuǎn)。
四月里,櫻花開得正盛,密密麻麻地綴滿枝丫,看著就讓人歡喜。
晨風起,花瓣吹落了滿地,眼前的整個世界,剎那間姹紫嫣紅,極致美艷,以至于讓人生出一股蒼涼的感覺。
花瓣順著風搖搖欲墜地落在淺眠的少年身上,慕清淵醒來時看到這幅熟悉景象,心中大驚,
自己不是自殺了嗎?為何身在此處。
門砰的一聲被踹開,還未等他反應(yīng)過來,看到來人時,卻直接愣住了。
蕭朔,自己曾經(jīng)多年的好友,也是真心待他之人,后因自己落魄之時處處維護自己,遭到凌言的嫉妒,落得個慘死的下場,最后自己竟連他的最后一面也未曾見得。
蕭朔并未在意慕清淵的愣神,徑直走上前拉住他就往外面拖。
“我說怎么到處都不見你人,原來你竟在這里偷懶,快跟我去試劍臺。”
慕清淵眼眶泛紅,顫抖著聲音叫了聲,“蕭朔。”
蕭朔轉(zhuǎn)過身,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哭了,我可沒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啊!”
慕清淵撇過頭,說了聲,“無事!只不過剛睡醒,被著日光刺的泛了淚光而已。走吧,再不走就要去遲了?!?/p>
蕭朔見慕清淵已沒了蹤跡 ,趕忙跟上。
到了試劍臺,慕清淵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端起弟子剛沏好的茶,神思卻早已飄散。
若不是當初凌言揚言要拜師尊為師,自己當初年輕氣盛,師尊又是自己的逆鱗。
把他打到半死被師尊罰去無極峰思過,待自己回來時,凌言早已成為了自己的師弟。
那時自己一氣之下,跑去質(zhì)問師尊,為何要收他為徒,是不是因為自己傷了他?當時師尊是怎么回答自己的呢?
“不是你的問題,而是我合該收他?!?/p>
真的是好一句合該收他。
慕清淵手指用力,指甲掐進了肉里,滲出血絲。
慕清淵壓制自己心中暴虐的情緒,看向試劍臺,薄涼的嘴唇彎出一個弧度,如今重來一遍。
我倒是看你凌言如今怎么拜入我?guī)熥痖T下,當初你傷害我身邊的人,我會一一奉還。
蕭朔看著自家好友對著一杯茶笑得風情萬種,默默地確定了他是發(fā)春的念想。
臺下,凌言看著孤冷出塵的慕清淵,眼神暗了暗,玉霄劍派的大師兄嗎?自己一定會取代那個位置的。
“言言,你等著就看我的表現(xiàn)吧!”唐棣一臉傲慢地對著旁邊凌言說道。
凌言作勢拍手道“我就知道唐哥哥最厲害了?!?/p>
“那是!”聽罷唐棣心中越加傲慢。在場的諸多是練氣五段以下,自己又是練氣七段,誰輸誰贏皆已分曉。
凌言看見唐棣臉上傲慢的神情,心中越發(fā)不喜。
要不是他如今對自己還有些用處,哪犯得著自己還要去討好他。
只有像月虛元尊那樣的人物才配的上自己,一想到月虛元尊,凌言心中越發(fā)羞澀。
慕清淵看見掌門朝自己走來,急忙站起身來,“拜見掌門!”
掌門扶起慕清淵“不用那么客氣,許久未見你不知修為可否增進了,缺什么找我要便是了。”
“多謝掌門厚愛!”
“對了,不知你師尊何時出關(guān)吶?”
慕清淵翻了個白眼,原來這老狐貍心思打到師尊身上了。
“回掌門,我也許久未曾見到師尊,至于何時出關(guān),弟子也不知。”
“這樣啊,那你師尊出關(guān)之時,記得務(wù)必傳信于我?!?/p>
“好,掌門慢走?!?/p>
慕清淵待他走后,才坐下。
蕭朔湊過身來,“清淵,這掌門怎么對你師尊那么關(guān)心吶?”
慕清淵看了他一眼,“誰知道呢!”
上一世,掌門也是當初害死師尊的罪人之一。
慕清淵望向遠處,遠山從青白的天宇隱約透出輪廓,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師尊所在的地方。
師尊,徒兒這一世定會好好保護你的,哪怕你把我逐出師門。
慕清淵興致缺缺地看著臺下的弟子比試,心里卻想的是等會該怎么打臉凌言。
沒過多久,比試結(jié)束,慕清淵看了一眼,勝出的弟子里果然有凌言,冷笑了一聲。
不一會兒,幾位掌門紛紛收了幾個出挑的弟子,場上便只剩下凌言一人。
掌門見他并無拜師的意圖,以為他是膽怯,便主動詢問道:
“這位小友,老夫見你有緣,你可愿拜在我的門下?”
凌言聞言搖了搖頭,徑直望向慕清淵的方向。
慕清淵心下一沉,握著杯子的手指驟然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