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球，像這樣。"周野站到他身后，右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帶著他拍了兩下球，"手腕放松，別太僵硬。"
周予安全身一僵。周野的掌心滾燙，指腹的繭子磨蹭著他的皮膚，呼吸噴在他耳后，帶著薄荷牙膏的氣息。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抽回手："……我自己試。"
周野退后兩步，抱起手臂看他。周予安試著拍了兩下球，結(jié)果籃球直接彈起來砸到了他的下巴。
"噗——"周野沒忍住笑出聲，"大學(xué)霸也有不擅長的事？"
周予安揉了揉下巴，面無表情："再笑我就把防護網(wǎng)再加高兩米。"
"別別別！"周野舉手投降，"我認(rèn)真教，你認(rèn)真學(xué)，行吧？"
接下來的半小時，周予安在周野的指導(dǎo)下勉強學(xué)會了原地運球。他的動作笨拙得像只剛學(xué)會走路的小貓，但周野出奇地有耐心，沒有嘲笑他，只是在他差點被球絆倒時伸手扶了一下他的腰。
"手腕再柔和一點。"周野站在他身側(cè)，比劃著動作，"對，就這樣——"
籃球終于聽話地在周予安手下彈跳起來，他嘴角不自覺地?fù)P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周野看著他，突然說："你笑起來挺好看的。"
周予安手一抖，球又飛了。
"……閉嘴。"
晨光漸漸明亮，操場上陸續(xù)來了幾個籃球隊的隊員。他們看到周予安和周野站在一起，全都露出見鬼的表情。
"隊長，這是……？"一個男生小心翼翼地問。
"臨時教練。"周野面不改色，"專門來指導(dǎo)我們怎么在防護網(wǎng)加高后還能投進(jìn)三分球。"
周予安："……"
隊員們將信將疑，但很快投入到訓(xùn)練中。周予安退到場邊，看著周野在場上奔跑、傳球、投籃，汗水順著他的脖頸滑落，在晨光中閃閃發(fā)亮。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充滿力量感，仿佛籃球是他身體的延伸。
訓(xùn)練結(jié)束，隊員們?nèi)齼蓛呻x開，周野抓起毛巾擦了擦汗，走到周予安身邊："怎么樣，大學(xué)霸，籃球沒那么難吧？"
周予安沒回答，只是從書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給你的。"
周野打開一看，是一份整理得工工整整的筆記——數(shù)學(xué)、英語、物理，全是高二的重點內(nèi)容。
"……什么意思？"
"期中考試下周開始。"周予安推了推眼鏡，"籃球隊的人如果掛科，會被停訓(xùn)兩周。"
周野的表情瞬間凝固："……靠，我忘了這茬。"
"每天放學(xué)后一小時，我?guī)湍阊a課。"周予安語氣平靜，"作為交換，你教我打籃球。"
周野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笑了："周予安，你該不會是想和我做朋友吧？"
"……"周予安轉(zhuǎn)身就走，"愛學(xué)不學(xué)。"
"學(xué)學(xué)學(xué)！"周野一把拽住他的書包帶，"大學(xué)霸親自輔導(dǎo)，我求之不得。"
放學(xué)后的教室里只剩下周予安和周野兩個人。
夕陽透過窗戶灑進(jìn)來，把課桌染成溫暖的橘紅色。周野趴在桌上，用筆帽戳著周予安的胳膊："這題不會。"
周予安掃了一眼："套公式就行。"
"哪個公式？"
"上周三講過的。"
"……"周野抬起頭，一臉無辜，"我那天訓(xùn)練太累，睡著了。"
周予安深吸一口氣，拿過他的草稿紙，重新寫了一遍公式推導(dǎo)過程。他的字跡工整得像印刷體，每一步都清晰明了。周野湊過來看，發(fā)梢蹭到周予安的臉頰，癢癢的。
"懂了沒？"周予安問。
"沒。"周野理直氣壯，"再講一遍。"
"……"
"大學(xué)霸，耐心點嘛。"周野從書包里掏出一罐冰可樂，"賄賂你的。"
周予安接過可樂，指尖碰到周野的手指，冰涼又濕潤。他拉開拉環(huán)，氣泡"嗤"地一聲冒出來，濺了幾滴在他的眼鏡上。
"噗——"周野笑出聲，伸手摘掉他的眼鏡，"大學(xué)霸也有笨手笨腳的時候？"
世界突然變得模糊，周予安瞇起眼，只能看到周野朦朧的輪廓。他下意識去抓眼鏡，卻摸到了周野的手腕。
"別動。"周野的聲音突然靠近，"我給你擦。"
溫?zé)岬暮粑鬟^周予安的臉，周野用校服袖子輕輕擦掉鏡片上的可樂漬。他的動作意外的溫柔，指尖偶爾碰到周予安的耳廓，激起一陣細(xì)微的戰(zhàn)栗。
"好了。"周野把眼鏡戴回他臉上，突然頓了一下，"……你睫毛好長。"
周予安的視野重新清晰，對上周野近在咫尺的眼睛。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數(shù)清對方的睫毛，周野的瞳孔在夕陽下呈現(xiàn)出琥珀色的光澤，像是融化的蜜糖。
"……繼續(xù)講題。"周予安率先移開視線。
"哦。"周野乖乖坐回去，但嘴角卻翹了起來。
補習(xí)持續(xù)到六點半，周野終于勉強搞懂了今天的知識點。周予安收拾書包時，周野突然問："你為什么幫我？"
"等價交換。"周予安頭也不抬，"你教我籃球，我教你功課。"
"就這？"
"不然呢？"
周野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笑了："周予安，你真是個怪人。"
"彼此彼此。"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學(xué)樓，夕陽把影子拉得很長。周野突然轉(zhuǎn)身，倒退著走路："明天還來嗎？"
"嗯。"
"后天呢？"
"……嗯。"
"大后天呢？"
周予安停下腳步："你再問，我就把補習(xí)時間改成早上四點。"
周野大笑，笑聲在空曠的校園里回蕩。他跑回來，一把攬住周予安的肩膀："走，請你吃關(guān)東煮。"
"不去。"
"我打工的那家便利店新進(jìn)了巧克力味包子。"
"……幾點下班？"
"十一點。"
周予安推了推眼鏡："九點前必須結(jié)束，明天還有課。"
周野的笑容更大了："遵命，大學(xué)霸。"
便利店的玻璃門被推開，風(fēng)鈴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周予安跟在周野身后走進(jìn)去，冷氣撲面而來，驅(qū)散了夏夜的悶熱。周野熟門熟路地繞到柜臺后，從微波爐里拿出兩個熱騰騰的包子，遞給周予安一個。
"嘗嘗，新品。"他眼睛亮晶晶的，"巧克力流心的。"
周予安接過，咬了一口，甜膩的巧克力醬立刻溢出來，沾在他的嘴角。周野盯著他看了兩秒，突然伸手，用拇指輕輕擦掉那點巧克力漬。
"……沾到了。"他的聲音有點啞。
周予安僵在原地，周野的指尖還停留在他的唇邊，溫度灼人。便利店的燈光太亮，照得他耳根發(fā)燙。
"我自己來。"他別過臉，抽出紙巾擦了擦嘴。
周野收回手，若無其事地咬了一口自己的包子："怎么樣，好吃嗎？"
"太甜。"
"口是心非。"周野笑了，"你明明吃了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