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哲的媽媽出差一周后回來，程陽將星哲送回了家，隨后聽從公司的安排前往汝陽出差。
每天放學(xué)，沒有哥哥來接，星哲心里空落落的，總有些不開心。
回到家后，他徑直走進房間，趴在地上，伸手在床角摸索了一會兒，拖出一個塵封的小箱子。
打開一看，里面整整齊齊地碼著許多折好的小星星，五顏六色，像藏了一匣子的夢。
“哥哥，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他撥通電話，聲音悶悶的。
電話那頭傳來程陽帶笑的聲音：“我的星星，想我了是不是？”
“對啊！哥哥?！?/p>
星哲捏著一顆小星星，指尖輕輕摩挲著。
“別急，再過一個星期就回來了！”
程陽溫聲安慰道。
“好吧……”
隨后，他又在箱子里翻出一本日記，紙張已經(jīng)有些泛黃，邊角微微卷起。他輕輕翻開，稚嫩的筆跡映入眼簾：
“四年前，我五歲，那天放學(xué)，我被幾個混混堵在巷子里。一個大哥哥救了我……”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陰冷的雨天。
雨絲斜斜地落下，打濕了他的衣領(lǐng)。他縮了縮脖子，加快腳步往家走，卻被幾個叼著煙頭的初中生攔住了去路。
為首的黃毛歪著嘴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唉，小弟弟，媽媽呢？”
李星哲攥緊書包帶，往后退了一步：“媽媽……還沒下班?！?/p>
黃毛一聽，眼睛一亮，膽子更大了：“那正好，借點錢給哥哥花花？”
旁邊一個瘦高個兒皺了皺眉：“大哥，欺負幼兒園小孩兒，不太好吧？”
黃毛嗤笑一聲：“怕什么？他就是個沒爹的野種！”
李星哲猛地抬頭，眼眶發(fā)紅：“你胡說！我媽媽說，爸爸在天上修星星的軌道！”
“在天上？”
黃毛夸張地攤開手，哈哈大笑，“那不就是死了嗎？”
憤怒像火一樣燒了起來，李星哲再也忍不住，猛地撲上去，狠狠推了黃毛一把。對方猝不及防，踉蹌著摔進了水坑里。
“你他媽找死——”
黃毛狼狽地爬起來，揚起拳頭就要砸下。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巷口傳來——
“我看誰敢動他?！?/p>
一個高挑的身影逆著光走來，校服外套被風(fēng)吹得微微揚起。他單手插兜，眼神冷得像冰。
黃毛僵住了，拳頭懸在半空，愣是沒敢落下。
那是程陽。
"程、程陽學(xué)長……我……我就是跟他鬧著玩的……"
黃毛的臉色瞬間煞白，結(jié)結(jié)巴巴地后退兩步，連煙頭掉進水坑里都顧不上。
他慌亂地拽了拽旁邊的小弟，聲音發(fā)顫："走、走了走了！"
幾個混混像見了貓的老鼠，轉(zhuǎn)眼間就消失在雨幕中。
巷子里重新安靜下來，只剩下淅瀝的雨聲。程陽蹲下身，輕輕拍了拍李星哲的肩膀，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沒事了，小不點。"
李星哲仰起臉，雨水混著眼淚在臉頰上滑落。他抽了抽鼻子，小聲問：**"哥哥……你認(rèn)識他們？"
程陽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遞給他："嗯，以前教訓(xùn)過幾次。"
他站起身，順手拎起李星哲的書包，又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罩在他頭上："走吧，送你去便利店等媽媽。"
李星哲攥著程陽的衣角，突然覺得，雨好像沒那么冷了。
他繼續(xù)往后翻，指尖停在另一頁泛黃的紙面上。稚嫩的鉛筆字跡工整地寫著：
"今天是我九歲生日。媽媽給我買了小蛋糕，還唱了生日歌。雖然她說還沒找到當(dāng)年救我的大哥哥……但沒關(guān)系，我偷偷許了愿——希望快點見到他。"
紙頁上還殘留著當(dāng)年不小心滴落的蠟燭油，像一顆凝固的小星星。
再往后翻，字跡突然變得雀躍起來：
"太開心了?。⊥砩先セ@球場的時候，我居然遇到大哥哥了！他坐在長椅上，好像很難過的樣子。我故意裝作不認(rèn)識他，我還主動邀請他一起打球！"
"打完球休息時，哥哥用冰涼的礦泉水碰了碰我的臉，笑著說：'小不點，喝點水。'
然后他叫我'星星'，我可開心啦"
"我當(dāng)然知道哥哥叫程陽。球場上所有人都喊他名字。但這是我和他的秘密，我要把'程陽'這兩個字，藏在這里。
最后那句話的筆畫格外用力，幾乎要穿透紙背。李星哲輕輕摩挲著那個被反復(fù)描畫的名字，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星星，該起床啦！"
李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輕輕的敲門聲。
李星哲迷迷糊糊地把臉埋進枕頭里，悶悶地應(yīng)了聲："知道了……"
房門被推開一條縫，李雯探頭進來，看見兒子還賴在床上，忍不住笑道："小懶蟲，再不起床要遲到了。"
她頓了頓，又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對了，你程陽哥哥說什么時候回來？"**
李星哲一下子睜開了眼，抱著被子坐起身，嘴角不自覺地往下撇：他說……還有一個星期。"
聲音悶悶的，像被雨淋濕的小狗。
李雯看著兒子失落的樣子，走進來坐在床邊，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頭發(fā)："這么想哥哥啊？"
李星哲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被角："嗯...程陽哥哥不在，都沒人陪我打籃球了。"
"那這個周末媽媽陪你去打球好不好？"
李雯溫柔地說，"雖然媽媽技術(shù)可能沒程陽哥哥好..."
"才不是呢！"
李星哲突然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媽媽投籃可準(zhǔn)了！上次還贏了程陽哥哥一球呢！"
李雯被逗笑了："那說定了?？烊ハ词?，媽媽給你做了最喜歡的蛋包飯。"
吃早餐時，李星哲突然想起什么，放下勺子："媽媽，程陽哥哥這次出差是不是很辛苦??？他昨晚打電話的時候聲音聽起來好累。"
李雯點點頭："是啊，汝陽那邊的新項目很重要。
不過..."她神秘地眨眨眼，"我聽說他特意請了假，說要趕回來參加某個小朋友的生日。"
李星哲猛地瞪大眼睛，勺子"當(dāng)啷"一聲掉在盤子里："我的生日？！可是還有兩周才..."
"哎呀，說漏嘴了。"
李雯假裝懊惱地捂住嘴，"這下驚喜沒了。"
"才不是！"
李星哲跳下椅子，開心地在原地轉(zhuǎn)了個圈，"這是最好的提前生日禮物！我要去告訴程陽哥哥，讓他別太趕，注意休息！"
看著兒子瞬間陰轉(zhuǎn)晴的表情，李雯笑著搖搖頭。這孩子，明明自己高興得不得了，卻還是第一時間想著關(guān)心程陽。
她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心想：這兩個孩子，真是比親兄弟還要親呢。
**李星哲笨拙地在手機上戳了半天，終于打出一行字：**
【哥哥要多注意休息哦】
發(fā)送前他猶豫了一下，又補了個小星星的emoji。
"媽媽，我好了！"
他套上校服外套，把紅領(lǐng)巾系得端端正正，像往常一樣牽起媽媽的手。
晨光透過樹葉的間隙，在他們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李星哲蹦蹦跳跳地走著，書包上的小掛件叮當(dāng)作響
他不知道，在家里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
鎖屏上靜靜躺著一條新消息：
【遵命，我的小星星】
發(fā)信人頭像是一張星空照片，備注名顯示著：
"程陽哥哥?"
而此時在汝陽出差的程陽，正對著手機屏幕溫柔地笑著。
李星哲正趴在教室窗臺上發(fā)呆。語文老師在講《天上的街市》，他卻盯著云朵出神。
"李星哲同學(xué)，請你回答一下，這首詩表達了作者怎樣的情感？"
他慌慌張張站起來，突然福至心靈："就像...就像在等很重要的人回來時的感覺！"
全班哄堂大笑，老師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很特別的解讀。放學(xué)后能留下來聊聊嗎？"
夕陽的余暉斜斜地灑進空蕩蕩的教室，李星哲有些局促地站在講臺邊。
"放輕松，"語文老師合上教案，溫和地笑了笑，"你的回答很有意思。能告訴老師，為什么會這么理解嗎？"
李星哲低頭絞著手指，小聲道："因為......詩里說'天上的明星現(xiàn)了，好像點著無數(shù)的街燈'，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我爸爸。"
他突然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媽媽說爸爸在天上修星星的軌道，所以每天晚上最亮的那顆星星，就是爸爸在加班的信號燈。"
老師的鋼筆"啪嗒"一聲掉在講臺上。
"而程陽哥哥......"
李星哲繼續(xù)說著，腳尖不自覺地在地上畫圈，"他出差的時候，我總看著最亮的那顆星星，就覺得......他們都在看著我。"
**"嗯嗯，很不錯，星哲真棒。"**
老師溫柔地拍了拍李星哲的肩膀，順手幫他整理了下有些歪掉的紅領(lǐng)巾。夕陽的余暉透過教室的窗戶，在他稚嫩的臉龐上鍍了一層暖融融的金邊。
"去門口等媽媽吧，注意安全。"
"好的，謝謝老師！"
李星哲響亮地應(yīng)道，把作業(yè)本仔細地塞進書包。
臨走時還不忘把椅子輕輕推回桌下，這個習(xí)慣是程陽哥哥教他的——
"真正的男子漢，要懂得照顧身邊的人和物。"
走廊上回蕩著他輕快的腳步聲，書包側(cè)袋里的保溫杯隨著步伐發(fā)出輕微的晃動聲。
那是程陽特意給他買的，杯身上刻著一行小字："給最亮的小星星"。
校門口，李雯已經(jīng)等在老地方?？吹綃寢尩纳碛埃钚钦艿难劬λ查g亮了起來，像裝滿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