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清徵不想與人起沖突,至少現(xiàn)在不想。
他往左邊挪了半步,正眼對上宋燕歸。
那雙漆黑的瞳孔中在燈光下透露出幾乎接近透明的質(zhì)感。
“借過?!甭曇艉茌p,也不算冷,只是沒什么情緒,似乎并沒把眼前人眼前事放心上。
宋燕歸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更放肆。
“脾氣還不小,不知道顧總給你開了什么價,我給你雙倍,不,三倍如何?”
他故意壓低聲音,有些曖昧地問。
時清徵的眼神終于有了波動,嘴角動了動。
“這位....大姐,我建議你收回剛才的話?!?/p>
宋燕歸還沒來來得及反應(yīng),就聽見時清徵慢悠悠道:“可惜我不喜歡你這個類型的,大姐你沒機會了?!?/p>
.......
宋燕歸雖然留著長發(fā),但明顯就是男人,時清徵這話顯然是故意的。
時清徵有意用這個詞來戲弄他,“大姐”這個稱呼就那么講出來了。
宋燕歸額角青筋跳了跳,半晌沒憋出一句話來。
方才在包間,時清徵表現(xiàn)的著實有些乖,沒想到背后還有另一副面孔。
“顧鳴鶴沒教好你,敢這么放肆?”
宋燕歸私下也不見得多潔身自好,小情兒就跟衣服一樣常換常新。
但什么時候不是被人捧著,小心翼翼伺候著,何時會被這種人戲弄,而且此人還只是自己兄弟的一個玩物。
宋燕歸危險地瞇起眼睛:“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一個.......”
“我是誰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你告訴我?!?/p>
時清徵開口打斷,然后隨意瞥了一眼宋燕歸散開的領(lǐng)口。
“比起我,你還是要多關(guān)心一下自己,畢竟年紀大的人,要早些休息。”
時清徵說著,還露出一個乖巧的笑來,看起來貼心極了。
他還不到二十,宋燕歸可不就是比他老。
宋燕歸只覺得一口氣憋住,上不去下不來,難受得緊。
“鳴鶴不喜歡不懂分寸的人,你......”
宋燕歸還想警告幾句。
“燕歸?!?/p>
外面?zhèn)鱽硪坏缆曇?,語調(diào)一如既往的慵懶隨意,沒有什么異常情緒。
是顧鳴鶴。
他見時清徵離開不久后宋燕歸也走了出去,心中沒有來地有些許煩悶。
畢竟宋燕歸什么德行其他人不知道,他們這群做兄弟的不可能不清楚。
他跟出去十有八九是打算“提醒”時清徵,不要動什么不該有的心思。
但時清徵畢竟是自己帶出來的。
顧鳴鶴拍了拍宋燕歸的肩:“燕歸,怎么出來這么久?”
宋燕歸笑了笑:“碰巧撞到了你的....這位朋友,所以攀談了幾句,鳴鶴你可別誤會?!?/p>
其實憑借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顧鳴鶴根本不會在意什么。
而且顧鳴鶴了解宋燕歸,他玩歸玩,不會真碰自己兄弟的人。
“聊什么呢這么開心,說出來讓我也笑笑啊?!?/p>
宋燕歸接話道:“也沒聊什么,就......”
時清徵眨了眨眼:“聊花多少錢包養(yǎng)我呢,顧先生,你的朋友跟你一樣大方?!?/p>
宋燕歸:........
顧鳴鶴:........
顧鳴鶴的桃花眼微瞇,側(cè)目看著宋燕歸,一揚眉。
你這是干嘛呢?
我什么都沒干?。?/p>
兩人用眼神交流了三百回合。
宋燕歸更是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時清徵。
不是,你就這么水靈靈地講出來了?你們這種人不應(yīng)該是一聽到這種調(diào)侃就羞愧地抬不起頭嗎?
時清徵似乎怕人沒聽明白,還很好心地解釋道:“對了,這位的出價是顧先生的三倍,要不是他長相一般,我都要心動了?!?/p>
長相一般?
顧鳴鶴嘴角抽動,看著宋燕歸逐漸變黑的臉,忍住想笑的沖動。
宋燕歸對自己的長相一向自信,還從沒有人當著他的面說他長相一般。
“你!”
宋燕歸眸色危險,對時清徵的印象降到了極低點。
見宋燕歸要爆炸,顧鳴鶴上前半步,離他遠點。
然后往時清徵面前一站,將還是一副云淡風輕模樣的時清徵擋在了身后。
“哎,燕歸,他就開個玩笑,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啊?!?/p>
顧鳴鶴唇角勾起。
看不出來,時清徵還挺有脾氣的,有意思呢。
“鳴鶴,你到底是怎么會看上他的?”宋燕歸面色很不好,但又礙于顧鳴鶴的面子,忍住沒有發(fā)作。
時清徵挪了半步,漏出腦袋,指著自己的臉:“我靠得是這里,看清楚了嗎?”
“看不清可以湊過來點。”
還沒來得及回話的顧鳴鶴:..........
平時怎么沒看出來時清徵這么會懟人呢?
忽然感覺這是個闖禍精啊。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試圖開口。
但有人嘴更快。
時清徵輕嗤一聲:“怎么,你羨慕了?”
他對這個一上來就挑釁自己的男人沒什么好感,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非讓這人嘗嘗俊男的鐵拳。
宋燕歸冷笑一聲:"方才裝得挺乖,怎么現(xiàn)在不裝了?"
時清徵懶懶道:“那也得看對誰?!?/p>
他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瞥了宋燕歸一眼,“對著顧先生,我自然樂意裝乖。至于你嘛.......”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目光在宋燕歸身上輕飄飄地一掃:“不值得我費這個勁?!?/p>
顧鳴鶴給他睡,還給他錢,這人呢?
做出姿態(tài)給誰看呢?
顧鳴鶴聞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連忙假裝咳嗽掩飾。
他從未見過時清徵這般伶牙俐齒的模樣,平日里在自己面前乖順得像只收起爪子的貓,如今倒亮出了鋒利的爪子。
不過聽著時清徵的區(qū)別對待,他心里莫名有些爽。
宋燕歸臉色越發(fā)難看:"鳴鶴,你聽聽他說的是什么話!"
時清徵輕輕“嘖”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衣擺:“顧先生,我先出去了。”
說完便施施然往外走去,留下宋燕歸站在原地氣得發(fā)抖。
顧鳴鶴則一臉無奈地揉著太陽穴,心想時清徵今天是怎么了。
思考了幾秒,他覺得是宋燕歸的問題。
“燕歸,你跟他計較什么?”顧鳴鶴單手插兜,嗓音懶散,連眼皮都沒掀一下。
眼前這場爭執(zhí)不過是場無聊的把戲,他并沒往心上去。
要是宋燕歸真計較起來,時清徵怎么斗得過他呢?
身份擺在那里。
宋燕歸嗤笑一聲,眼神輕飄飄地往時清徵背影上一掃,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嘲弄:“鳴鶴,你原來喜歡這一款?”
他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倒是新鮮。”
顧鳴鶴沒接話,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撣了撣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塵,語氣淡淡:“你跟他吵什么?也不嫌跌份,我喜歡著呢,你至少給兄弟個面子?!?/p>
“我不過是試試他的斤兩罷了。”宋燕歸輕哼一聲,目光冷了下來,“可惜,不識抬舉?!?/p>
他語氣涼薄,帶著幾分倨傲:“在京城,還沒人敢這么跟我說話?!?/p>
顧鳴鶴終于抬眸,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喜歡,以后不帶他來你面前晃就是了?!?/p>
他伸手搭上宋燕歸的肩,姿態(tài)隨意卻不容拒絕:“走了走了,去喝酒,難得聚一聚。”
“你說的難得是指七天一小聚,半月一大聚?”
宋燕歸被他帶著往包廂走。
被拉到包間里坐著后,不少人湊了上來,他透過人群瞥了時清徵一眼,眼神倨傲,像是在看什么不入流的東西。
京城宋家的獨子,生來就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看人不爽從來不需要理由。
顧鳴鶴則是假裝不知道宋燕歸的態(tài)度,畢竟他還不至于為了時清徵拂了發(fā)小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