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筐里的糯米粉堆得像小山,茉莉正踮腳夠案板上的糖桂花,月白已用冰元素力在她腳下凝了層薄冰墊,涼絲絲的剛好夠著瓷罐。“慢點倒,”她幫著扶穩(wěn)罐子,冰珠順著罐口滾進粉堆,“去年你把糖霜撒成雪,說這樣像給元宵戴了頂白帽子。”
灶房里蒸汽騰騰,曲紅正用木模壓桂花糕,火元素力讓籠屜里的熱氣繞著糕面打圈,既不燙焦糖霜,又能讓桂花的甜氣鉆進每粒米粉?!鞍才闹耋鷫蚓幨畟€燈籠了,”她朝院子喊,安手里的暗元素力正順著篾條游走,把歪扭的竹骨校得筆直,聽見這話,默默往竹筐里多放了根細篾——茉莉的兔子燈籠被風吹塌了,他記到現(xiàn)在。
溪音蹲在院里搓元宵,地元素力讓石桌上的糯米粉始終保持松軟,她把芝麻餡搓成圓滾滾的小球,茉莉伸手要搶,被她用沾著粉的手指刮了下鼻尖:“急什么?要像捏星星似的,每個都得圓圓滿滿才行?!毙抨柵e著光元素力凝成的小燈湊近,暖光把兩人沾著白粉的臉頰照得發(fā)亮,粉屑落在光團上,像撒了把會發(fā)光的糖。
雅藏不知從哪兒尋來盞走馬燈,風元素力推著燈芯轉(zhuǎn)得飛快,燈壁上的嫦娥影子在墻上飄成流動的云?!安聼糁i嗎?”他晃著手里的紙條,風把謎面吹到茉莉眼前:“‘小時穿黑衣,大時穿綠袍,水里過日子,岸上來睡覺’——打一動物?!避岳蛞е溃骸扒嗤?!你拿這個考我,太簡單了!”
暮色漫進院子時,安編的燈籠已掛滿廊檐。竹骨繃著半透明的棉紙,信陽往每個燈籠里塞了團光元素,暖黃的光透過紙照出來,把“?!弊值慕疬呌车冒l(fā)亮。溪音突然拽著茉莉往柴房跑,地元素力在墻角推出個小土坑,里面藏著她下午埋的“秘密”——幾串用紅繩綁著的山楂,霜糖裹得厚厚的,是照著鎮(zhèn)上糖畫張的法子做的?!斑@叫‘糖葫蘆燈籠’,”她獻寶似的舉起來,山楂上的糖霜沾了點泥土,“吃了這個,一年都甜滋滋的?!?/p>
河面上早飄起了燈船。雅藏的風元素力推著紙船順流而下,船里點著月白凍的冰燭,火光透過冰殼散成細碎的星子。茉莉舉著自己糊的兔子燈站在石階上,燈籠桿被安用暗元素力磨得光滑,握在手里暖乎乎的?!翱炜?!”她指著遠處,有艘燈船的紙糊兔耳朵被風吹歪,雅藏的風立刻繞過去扶了扶,那兔子燈便在水面上穩(wěn)穩(wěn)地漂,像只游向月亮的白兔子。
夜里分元宵時,曲紅特意煮了碗桂花餡的給茉莉,碗邊沾著圈火元素力烘出的焦糖,甜得恰到好處。月白的碗里是芝麻餡,冰元素力讓元宵咬開時帶著點涼意,剛好解膩。安捏著元宵沒動,暗元素力悄悄在碗底轉(zhuǎn)了圈,把濺出的湯漬都吸干凈——一次他打翻了碗甜湯,被茉莉笑了半宿“手比腳笨”。
竹榻搬到了院里,大家擠著看天上的月亮。茉莉的兔子燈放在枕邊,光透過紙照在臉上,像蓋了層暖融融的紗。雅藏的風卷著片桂花落在她發(fā)間,月白伸手替她摘下,指尖的涼意混著花香漫開來。遠處傳來孩子們猜燈謎的笑鬧聲,溪音突然指著月亮喊:“你看月亮像不像個大元宵?”信陽接話:“那我們都是圍著元宵的芝麻餡啦!”
茉莉往嘴里塞了顆元宵,甜香混著夜風里的燈籠氣漫開。她數(shù)著廊檐下的燈籠,數(shù)到第七個時打了個哈欠——安編的那盞鯉魚燈,尾巴被風掀起個小角,露出里面信陽塞的光團,像條藏在燈里的星星魚。身旁溪音的呼吸漸漸勻了,手里還攥著半串糖葫蘆,糖霜沾在嘴角亮晶晶的。
原來元宵節(jié)的味道,是元宵咬破時流心的甜,是燈籠光裹著的暖,還有大家擠在一塊兒看月亮時,那股說不出的親。風從河面吹來,帶著燈船的燭香,茉莉往竹榻中間挪了挪,左邊能碰到月白帶著冰氣的袖子,右邊是曲紅熱乎乎的手,掌心還沾著點桂花糕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