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雪坐在蘇曉曉的位置時，手指幾乎握不住鼠標?？噹碌膫谙癖粷娏藵L燙的油，每動一下都牽扯著神經(jīng)末梢的劇痛，沿著手臂蔓延到心臟，疼得她呼吸都發(fā)顫。
“你要干什么？” 裁判跑過來，胸前的哨子吹得刺耳，“教練不能中途上場！這違反規(guī)定！”
“她是我們的替補隊員?！?林薇舉著早就準備好的名單沖過來，紙張因為奔跑而褶皺，上面赫然有陳昭雪的名字和組委會的蓋章，“賽前報備過的！不信你查系統(tǒng)！”
金敏哲在對面教練席發(fā)出一聲嗤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過來：“陳小姐這是急得親自上場了？可惜啊，手傷成這樣，怕是連技能都按不出來吧？” 他身后的 Tiger 隊員發(fā)出哄笑，像群得意的鬣狗。
陳昭雪沒理他，對著麥克風說：“聽我指揮。” 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像暴風雨前的海面，“趙妍去賣血，王琳保護李萌，所有人技能交給我來控?！?/p>
觀眾席炸開了鍋。解說員結巴著說：“Phoenix 居然讓教練上場了！這是…… 這是破罐子破摔了嗎？” 彈幕瞬間刷屏，速度快得看不清字：
“雪神瘋了？她的手怎么可能操作！”
“這是想創(chuàng)造奇跡？還是想徹底毀掉自己？”
“夜神去哪了？剛才還在這兒呢，不會是不忍心看了吧”
“金敏哲太惡心了，故意嘲諷人”
陳昭雪深吸一口氣，指尖落在鍵盤上。她沒有選擇重新選英雄，而是操控著蘇曉曉的幻靈師，同時打開了四個技能快捷鍵的自定義設置 —— 這是她當年的絕技，“一人四控”，用輔助位同時操控四個技能節(jié)點，通過快捷鍵組合比常規(guī)操作快 1.2 秒。當年為了練這個，她的手指磨出了厚厚的繭，連握筆都疼。
“就是現(xiàn)在！”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像平地驚雷。趙妍的坦克應聲向前，沉重的鎧甲吸引了所有技能，技能特效在她身上炸開，像團燃燒的火焰。陳昭雪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幻靈師的一技能封路，形成金色的屏障；二技能打斷對方大招，讓金允浩的閃現(xiàn)落在原地；三技能給隊友套盾，薄如蟬翼的護盾卻擋住了致命傷害；大招精準落在對方后排，將三個英雄困在其中。
四個技能的釋放間隔不超過 0.5 秒，屏幕上的技能特效交織成網(wǎng)，將 Tiger 戰(zhàn)隊牢牢困住，像捕蠅草抓住了獵物。
“天哪！” 解說員的聲音破了音，激動得差點把耳機甩掉，“這是……‘一人四控’！是陳昭雪當年的成名絕技！已經(jīng)失傳的操作！她居然還能做到！”
觀眾席徹底沸騰了。人們站起身，舉著應援牌吶喊，聲浪差點掀翻屋頂。星輝資本的老板甚至跳上椅子，昂貴的西裝皺成一團，領帶歪在一邊，像個瘋狂的粉絲。
Tiger 戰(zhàn)隊顯然慌了。他們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選手，居然能使出這種頂級操作，鍵盤敲擊聲變得雜亂無章?；靵y中，李萌的射手抓住機會，手指在鍵盤上跳躍，幾下平 A 拆掉了對方的水晶。
當勝利的音效響起時，陳昭雪的手指還保持著按鍵的姿勢。她的視線一片血紅，手腕的劇痛讓她幾乎暈厥，耳邊嗡嗡作響，只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隊長！” 隊員們撲過來抱住她，眼淚和汗水混在一起，把她的衣服都浸濕了。陳昭雪想笑，卻咳出一口血沫，濺在白色的隊服上，像朵綻開的紅梅。
場館的燈光突然暗下來，只有追光燈打在中央舞臺。周玄夜不知何時站在那里，手里拿著話筒，黑色的隊服在聚光燈下泛著冷光：“請大家安靜。”
他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全場，喧鬧瞬間平息，像被按下了靜音鍵。男人的目光落在陳昭雪身上，帶著從未有過的急切和…… 心疼？他舉起手機，屏幕上赫然是 Tiger 戰(zhàn)隊助理和星輝資本實習生交易的視頻，聲音清晰可聞 ——“金教練說了，只要拿到 Phoenix 的戰(zhàn)術，少不了你的好處，這是第一筆定金……”
全場嘩然。金敏哲的臉瞬間慘白，指著周玄夜說不出話，手指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還有這個?！?周玄夜調出另一份文件，投影在大屏幕上，白紙黑字的報告刺痛了所有人的眼，“兩年前陳昭雪的手傷報告，是被金敏哲的人換掉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憤怒，每個字都像砸在地上的石頭，“他怕一個女選手贏了韓國隊，就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陳昭雪的呼吸驟然停滯。她看著周玄夜的背影，突然明白那些匿名消息、那些藥膏、那些看似冷漠的關心，全都是他。那個口口聲聲說 “女性不適合賽場” 的人，卻在背后默默為她擋下了所有暗箭。
“你怎么……” 她想說什么，卻被一陣劇痛打斷。手腕的傷口徹底裂開，鮮血浸透了繃帶，順著指尖滴落在鍵盤上，開出一朵朵小紅花。
“昭雪！” 周玄夜沖過來抱住她，動作急得差點絆倒自己，膝蓋重重磕在地上也沒察覺。他扯下領帶纏住她的手腕，力道緊得像怕失去什么，聲音發(fā)顫：“別說話，我送你去醫(yī)院?！?/p>
陳昭雪靠在他懷里，聞到熟悉的雪松味，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味。這兩年的委屈、痛苦、不甘，在這一刻突然決堤。她想質問，想發(fā)火，卻只說出三個字：“你混蛋……”
周玄夜的肩膀僵了僵，抱著她往場外走，步伐快得像陣風。經(jīng)過 Tiger 戰(zhàn)隊時，金敏哲突然伸手想攔，被他狠狠甩開：“滾?！?那聲音里的寒意，讓空氣都仿佛結了冰。
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尖銳地劃破場館的歡呼。陳昭雪閉上眼睛前，看見觀眾席上舉起了無數(shù) “Phoenix” 的應援牌，蘇曉曉她們正對著她的方向鞠躬，四個年輕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挺拔。
周玄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像羽毛拂過心尖：“別怕，這次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p>
醫(yī)院的消毒水味鉆進鼻腔時，陳昭雪醒了過來。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連空氣都是白色的。周玄夜趴在床邊睡著了，眼下的青黑比上次更重，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他的手還握著她的手腕，姿勢僵硬卻不肯松開，掌心的溫度透過紗布傳過來，暖得像春天的陽光。
床頭柜上放著份報紙，頭版標題格外醒目：《中韓對抗賽爆出驚天黑幕！Tiger 戰(zhàn)隊涉嫌作弊，金敏哲被禁賽終身》。副標題是《陳昭雪 “一人四控” 震驚全球，女性選手的春天來了？》，旁邊配著她在賽場的照片，眼神銳利，像只浴火重生的鳳凰。
陳昭雪輕輕抽出自己的手，動作驚醒了周玄夜。他猛地抬頭，眼里的紅血絲嚇人，像只受驚的困獸：“你醒了？疼不疼？我去叫醫(yī)生！”
“為什么？” 她輕聲問，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當年為什么不告訴我報告被換了？”
周玄夜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別開臉看向窗外，耳根卻泛著紅：“說了有用嗎？你當時…… 你當時一門心思要退役，我怕你知道了會去找金敏哲拼命，以你的脾氣……”
“我當時什么？” 陳昭雪坐起身，牽扯到手上的傷，疼得倒吸口冷氣，“就那么相信我會放棄？就那么覺得我是個只會沖動的傻瓜？”
“我怕你知道了會更痛苦！” 周玄夜突然提高聲音，眼眶泛紅，像只被逼到絕境的狼，“你以為我這兩年好受嗎？看著你退役，看著你被網(wǎng)暴，看著你躲在那個破訓練室里偷偷哭，我……” 他說不下去了，猛地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頭，“昭雪，別走了，留在我身邊。”
陳昭雪的心跳漏了一拍。窗外的陽光透過樹葉灑進來，落在他手背上的疤痕 —— 那是當年為了保護她，被瘋狂的粉絲推搡撞到欄桿留下的，至今還能看見清晰的印記。
“我組建 Phoenix，不是為了……”
“我知道。” 周玄夜打斷她，眼神真誠得像個孩子，“我?guī)湍恪eam Wolf 的資源，我的人脈，我的經(jīng)驗，全都給你?！?他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銀質的盒子在陽光下閃著光，打開是枚戒指，和他手上的那只一模一樣，只是尺寸小了些，“等你拿到世界冠軍，我們……”
“誰要跟你……” 陳昭雪的話被敲門聲打斷，語氣里的慌亂連自己都沒察覺。林薇探進頭，臉上的興奮被擔憂取代：“昭雪，不好了！Tiger 戰(zhàn)隊上訴了，說我們使用違規(guī)戰(zhàn)術，組委會要調查！”
周玄夜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陳昭雪接過林薇遞來的手機，屏幕上 #Phoenix 作弊 #的詞條已經(jīng)沖上熱搜第一，后面跟著個刺眼的 “爆” 字。
她深吸一口氣，看向周玄夜，眼神里重新燃起斗志：“看來我們的賬，得先放放了?！?/p>
男人握緊她的手，眼神堅定得像座山：“一起面對?！?/p>
病房外的走廊里，記者們擠得水泄不通，閃光燈透過門縫照進來，像極了兩年前那個夜晚。但這一次，陳昭雪不再是孤身一人。她看著周玄夜的側臉，突然覺得，手腕上的傷好像沒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