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用賺來的錢交了房租和弟弟的檢查費，心里那塊大石暫時落了地?？呻S著時間推移，他發(fā)現(xiàn)腦子里的建筑知識真的在消退，就像潮水退去般不留痕跡。到第三天傍晚，他再看那張咖啡館圖紙時，已經(jīng)看不懂自己標注的力學(xué)原理了。
“24 小時……” 陳默喃喃自語，終于確定那個吻帶來的能力有時間限制。他坐在床邊，摩挲著蘇晚的名片，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一方面覺得這個能力不可思議，另一方面又對那個意外的吻耿耿于懷。
第四天下午，他正在醫(yī)院給弟弟削蘋果，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喂，請問是陳默嗎？我是蘇晚?！?電話那頭的聲音溫和清晰，帶著一絲歉意，“之前說好請你吃飯感謝，不知道你今晚有空嗎？”
陳默握著蘋果刀的手頓了一下，蘋果皮斷成了兩截：“有空，什么時候？”
“六點半在‘街角咖啡館’怎么樣？我把地址發(fā)給你?！?/p>
掛了電話，陳默的心像被小鹿撞了似的。他給弟弟請了護工，跑回出租屋翻箱倒柜，找出唯一一件沒那么舊的襯衫，又借了室友的吹風(fēng)機把頭發(fā)吹得整整齊齊。站在鏡子前，他扯了扯襯衫領(lǐng)口，突然覺得虎口的疤痕格外顯眼，下意識地往身后藏了藏。
街角咖啡館是家臨街的小店，暖黃色的燈光透過玻璃窗灑出來，顯得格外溫馨。陳默到的時候，蘇晚已經(jīng)坐在靠窗的位置了。她換了件淺藍色的連衣裙，齊肩短發(fā)打理得很整齊，沒有戴眼鏡，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睛。
“抱歉，讓你久等了?！?陳默在她對面坐下，手緊張地放在膝蓋上。
“我也剛到?！?蘇晚微笑著遞給他菜單，“想吃什么隨便點，別客氣?！?/p>
服務(wù)員送水過來時，陳默注意到墻上掛著的咖啡館平面圖，和他那天畫的布局圖驚人地相似。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蘇晚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輕聲說：“這家咖啡館的設(shè)計是我朋友做的，上周剛開業(yè)?！?/p>
陳默心里咯噔一下，端起水杯掩飾慌亂：“挺好看的，布局很合理。”
“是嗎？” 蘇晚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你對設(shè)計也感興趣？”
“沒有沒有，就是隨便說說。” 陳默連忙擺手，臉頰有些發(fā)燙。他怕再說下去會露餡，趕緊轉(zhuǎn)移話題，“你那天怎么會突然暈倒？”
提到這個，蘇晚的眼神黯淡了些：“最近工作室事太多，忙得忘了吃飯。” 她攪拌著杯子里的拿鐵，輕聲解釋，“我剛創(chuàng)業(yè)沒多久，很多事都得自己盯著?！?/p>
陳默想起她名片上的 “創(chuàng)始人” 字樣，忍不住問：“建筑設(shè)計很難吧？”
“難在堅持初心?！?蘇晚抬眼看他，目光認真，“我爺爺是老建筑師，他總說設(shè)計不是賺錢的工具，是要讓住在里面的人覺得舒服、安心?！?她頓了頓，嘴角揚起一抹苦笑，“但現(xiàn)在市場競爭太激烈了，有時候不得不妥協(xié)。”
陳默想起自己被辭退的經(jīng)歷，突然有些理解她的難處：“總會好起來的。”
蘇晚笑了笑，笑容干凈又溫暖：“借你吉言?！?她看著陳默，突然說，“你那天送我去醫(yī)院的時候，身上都濕透了，沒感冒吧？”
“沒有，我身體好?！?陳默連忙說，心里卻有些感動。她居然還記得這些細節(jié)。
飯菜上來后，兩人邊吃邊聊。陳默說起自己送外賣的經(jīng)歷，蘇晚聽得很認真，偶爾會問一句 “會不會很辛苦”。當陳默提到弟弟住院時，她輕聲說：“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告訴我，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陳默心里一暖，搖了搖頭：“謝謝你，不用麻煩了?！?/p>
吃完飯，蘇晚要買單，陳默堅持 AA 制：“你已經(jīng)請我喝咖啡了?！?蘇晚沒再推辭，只是在離開時說：“我工作室就在附近，要不要去參觀一下？”
陳默猶豫了幾秒，還是點了點頭。他確實很好奇，這個能設(shè)計出溫暖空間的人，工作室是什么樣子的。
筑夢工作室在一棟居民樓的二層，面積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潔。墻上貼滿了設(shè)計草圖，角落里擺著幾盆綠植，靠窗的位置有張長桌，幾個年輕人正圍著電腦討論著什么。
“蘇姐，你回來啦！” 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抬頭打招呼，看到陳默時愣了一下。
“這是我朋友陳默，來參觀一下。” 蘇晚介紹道，然后指著桌上的模型，“這是我們最近在做的社區(qū)圖書館項目?！?/p>
那是個精致的木質(zhì)模型，圖書館的屋頂設(shè)計成了波浪形，陽光能透過玻璃天窗灑進每個角落。陳默看著模型，腦子里突然閃過一些模糊的結(jié)構(gòu)數(shù)據(jù)，他下意識地說：“這個屋頂?shù)某兄赜嬎愕煤芫_，用的應(yīng)該是輕型鋼結(jié)構(gòu)吧？”
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蘇晚和那個戴眼鏡的男生都驚訝地看著他。
“你怎么知道？” 蘇晚的眼神里充滿了疑惑，“這是我們昨天才確定的方案?！?/p>
陳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支支吾吾地說：“我…… 我猜的，以前送外賣路過工地，聽工人說過?！?/p>
蘇晚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沒再追問，但眼神里的懷疑卻沒有消失。陳默覺得渾身不自在，匆匆告辭離開了工作室。
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風(fēng)吹得他稍微冷靜了些。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名片，心里既緊張又期待。他知道，自己和蘇晚的交集，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