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里的紅戲服女人笑得越發(fā)詭異，水袖一揚，竟從鏡面里飄出半片燃燒的戲票，落在沈壹腳邊。票根上印著演出日期——正是當年劇院失火的那天。
“真的戲，得用真東西演?！迸说穆曇舸┩哥R面，帶著灼人的熱氣，“劍是假的，血是假的，怎么騙得過臺下的‘老觀眾’？”
她話音剛落，沈壹手里的木劍突然劇烈震動，紅綢寸寸碎裂，露出里面漆黑的劍身——那根本不是木頭，而是被燒得碳化的鐵劍，劍刃上還沾著暗紅色的銹跡，像干涸的血。
“這是……真劍？”沈壹的手指被劍刃劃破，血珠滴在劍身上，竟“滋”地一聲被吸收了，劍身瞬間泛起紅光。
程晏的霸王槍也在發(fā)燙，槍頭的金屬褪去銹跡，露出寒光閃閃的鋒刃，槍桿上纏繞的布條燃燒起來，露出底下刻著的一行小字：“贈小樓，此生共赴”。
“是當年的兵器?！背剃痰穆曇粲行┌l(fā)緊，“副本在還原真相，包括……兇器?！?/p>
“兇器？”齊瑤攥緊了銀釵，指節(jié)泛白，“你的意思是，這把劍真的……”
她沒說下去，但三人都明白——這把劍很可能就是當年程蝶衣用的那把，而上面的血跡，或許真的與段小樓有關(guān)。
鏡子里的人影開始逼近，焦黑的手指已經(jīng)觸碰到鏡面，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那個穿紅戲服的女人笑得更歡了：“段老板，程老板，當年沒唱完的‘從一而終’，今天該補上了吧？”
沈壹突然覺得手腕被一股巨力拉扯，低頭一看，竟是那把鐵劍在牽引著他，劍尖直指程晏的胸口。程晏的霸王槍也在動，槍頭不受控制地對著沈壹的咽喉，兩人像是被無形的線操控著，一步步逼近。
“是怨念在控制兵器！”程晏額角青筋暴起，顯然在拼命對抗那股力量，“別松手！一松手就真成了當年的他們！”
沈壹咬緊牙關(guān)，手臂的肌肉緊繃如弦。他看著程晏近在咫尺的臉，對方的眼神里沒有殺意，只有焦灼和一絲……歉意？
——為什么是歉意？
這個念頭剛閃過，鐵劍突然掙脫他的控制，猛地刺向程晏的左肩！程晏的霸王槍也同時偏折，槍桿重重砸在沈壹的后背，將他拍得踉蹌后退。
“噗嗤——”
鐵劍刺入血肉的聲音格外清晰，程晏悶哼一聲，左肩瞬間滲出鮮血，染紅了霸王爪的鱗片。而沈壹后背火辣辣地疼，卻沒受重傷——那槍桿砸下來時，明顯偏了角度。
“程晏！”沈壹穩(wěn)住身形，想上前查看，卻被鐵劍再次拽住，這次劍尖對準的是程晏的心臟。
程晏卻突然笑了，不是之前那種淡笑，而是帶著點釋然的笑：“我知道了……當年的傷，是故意受的?！彼粗蛞迹凵窳恋皿@人，“程蝶衣刺偏了，段小樓也躲了。他們根本不想殺彼此?！?/p>
這話像一道閃電劈進沈壹的腦海，那些模糊的碎片突然清晰起來——火海里，程蝶衣舉劍刺向段小樓，卻在最后一刻偏了手腕，刺中了他的左肩；段小樓揮槍格擋，槍桿卻故意砸向旁邊的立柱，讓橫梁砸向自己，給程蝶衣爭取逃跑的時間。
“是保護！”沈壹脫口而出，鐵劍上的紅光突然黯淡下去，控制他的力量消失了，“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對方！”
程晏的霸王槍也安靜下來，槍頭垂落在地，發(fā)出當啷一聲脆響。
鏡子里的紅戲服女人臉色驟變，笑容僵在臉上：“不可能……你們怎么會懂？！”
臺下的黑影突然劇烈騷動，前排那幾個空著的座位上，竟慢慢浮現(xiàn)出兩具焦黑的骸骨，一具手里攥著半塊玉佩，另一具握著燒變形的劍柄，骸骨的姿勢是……互相掩護。
【支線任務(wù)“火災(zāi)真相”完成度：100%。最終真相：程蝶衣與段小樓并非死于互殺，而是在火災(zāi)中互相掩護，均葬身火海?！?/p>
機械音響起的瞬間，鏡子里的人影發(fā)出凄厲的尖叫，焦黑的身體開始崩潰，化作無數(shù)火星。那個紅西服女人不甘地瞪著沈壹和程晏，最終也消散在火光里。
后臺的鑼鼓聲再次響起，卻不再詭異，反而帶著一股蒼涼的悲壯。大幕自動拉開，露出臺下坐得滿滿當當?shù)摹坝^眾”——他們不再是焦黑的黑影，而是穿著民國戲服的男女老少，正安靜地看著舞臺，像是在等待一個遲來的結(jié)局。
【主線任務(wù)“公演”完成度：80%。最終幕：謝幕?！?/p>
沈壹看著程晏流血的左肩，突然伸手扯下戲服的水袖，用力按住他的傷口。程晏愣了一下，沒躲開，只是低聲道：“謝了。”
“該謝幕了?！鄙蛞夹α诵Γ闷鹉前巡辉侔l(fā)燙的鐵劍，“這次，我們好好演完?！?/p>
程晏點頭，握緊霸王槍，與他并肩走向舞臺中央。齊瑤跟在他們身后，銀釵在指尖轉(zhuǎn)動，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
可就在他們走到舞臺中央，準備鞠躬謝幕時，那個抱著洋娃娃的“小豆子”突然從幕布后鉆出來，玻璃眼珠死死盯著沈壹手里的鐵劍，突然尖聲喊道：“不是這樣的！姐姐說，程老板最后把劍插進了自己心口！”
她懷里的洋娃娃突然張開嘴，發(fā)出與紅戲服女人一模一樣的聲音：“少了自刎的戲，怎么算謝幕？”
沈壹手里的鐵劍再次震動起來，這次不是指向程晏，而是調(diào)轉(zhuǎn)方向，對準了他自己的咽喉！一股冰冷的力量鉆進他的腦海，逼他想起日記里的最后一句——“如果有來生，還要和你演……只是別再做虞姬了”。
——原來最后那劍，是自刎。
程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劍刃，掌心被割得鮮血淋漓：“沈壹！清醒點！這不是你的結(jié)局！”
沈壹的眼神在掙扎，鐵劍離咽喉只有寸許。他看著程晏流血的手，又看了看臺下那些安靜的“觀眾”，突然想起程晏之前的話——
“別被角色吞噬?！?/p>
他猛地偏過頭，鐵劍擦著脖頸劃過，帶出一道血痕。劍身“哐當”落地，在舞臺上摔成了碎片。
【警告：關(guān)鍵道具損毀，主線任務(wù)完成度下降至70%！】
【檢測到玩家自主意識突破角色禁錮，觸發(fā)隱藏條件——】
機械音突然卡頓，像是被什么干擾了。臺下的“觀眾”集體站起，對著他們深深鞠躬，然后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中。
那個“小豆子”尖叫一聲，抱著洋娃娃轉(zhuǎn)身就跑，卻在幕布后被什么東西抓住，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慘叫，再也沒了動靜。
程晏扶住幾乎脫力的沈壹，皺眉看向后臺：“又有東西來了。”
沈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幕布后面，不知何時站著一個穿黑色風(fēng)衣的男人，手里拿著個筆記本，正低頭記錄著什么。他的衣服上別著枚徽章，圖案是——積分排行榜上那個空白ID的標志。
男人抬起頭，對著他們笑了笑，聲音平靜無波：“兩位的表現(xiàn)很精彩，尤其是突破角色意識的部分?！彼掀鸸P記本，“我是‘系統(tǒng)觀察員’，負責記錄特殊玩家的副本數(shù)據(jù)?！?/p>
程晏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特殊玩家？”
“比如能喚醒道具真實形態(tài)的你，”男人看向沈壹，“比如能突破副本規(guī)則的他。”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當然，還有積分榜第一的程先生——別裝了，你的偽裝對我沒用?！?/p>
程晏的臉色微變，沈壹卻心頭巨震——他知道程晏的身份？
男人沒再多說，只是揮了揮手：“副本還有一小時結(jié)束，祝你們……好運。”說完，他的身影就像融入墨色的水滴，消失在幕布后。
沈壹看向程晏，對方的臉色恢復(fù)了平靜，仿佛剛才的對話從未發(fā)生。但他緊握的拳頭，暴露了內(nèi)心的不平靜。
“他說的……是真的？”沈壹忍不住問。
程晏沉默了幾秒，抬頭看向他，眼神深邃：“先活過這一小時再說。”
舞臺的燈光突然熄滅，只有應(yīng)急燈發(fā)出慘白的光。后臺傳來木板斷裂的聲音，像是有什么沉重的東西，正在靠近。
意外，還沒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