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深斜睨著蕭無涯那緊繃如弦卻強(qiáng)自硬撐的臉,嘴角勾起一抹促狹又狡黠的笑,像只發(fā)現(xiàn)了趣事的狐貍,故意湊近,壓低聲音道:“面癱兄,疼了就別硬扛著呀,疼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我又不會因此取笑你。你這般死撐著,莫不是怕在我面前丟了面子,失了那份所謂的‘高冷’風(fēng)范?”
蕭無涯冷冷地橫了他一眼,薄唇緊抿,不發(fā)一言,只是微微側(cè)了側(cè)身,如同一株在寒風(fēng)中堅守的孤松,試圖拉開與謝云深那煩人“騷擾”的距離。
謝云深哪會輕易放過這逗弄蕭無涯的絕佳時機(jī),唇角微微上揚(yáng),一抹戲謔的笑意如漣漪般在臉上層層蕩漾開來。他歪著頭,目光在蕭無涯那一身墨色勁裝上肆意打量著,那眼神仿佛帶著鉤子,接著調(diào)侃道:“喲,瞧瞧你這一身黑,活脫脫就像那渾身漆黑、聒噪喧鬧的烏鴉,往那兒一站,黑壓壓一片,好似能把周圍的空氣都染黑。難不成你本名其實該叫‘小烏鴉’?”
說到此處,他還煞有介事地皺起眉頭,在腦海里認(rèn)真想象了一番蕭無涯頂著“小烏鴉”這個名字的模樣,隨后忍不住噗嗤一笑,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這烏鴉平日里嘰嘰喳喳熱鬧得很,可你呀,整日冷著個臉,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你說說,年紀(jì)輕輕的,怎就活得這般暮氣沉沉,好似這世間的一切都與你無關(guān),一副生無可戀的凄涼模樣?”
言罷,他輕輕搖了搖頭,那未出口的話語,卻如同沉重的巨石壓在心頭:哪像我啊,命運(yùn)似乎總愛與我開玩笑,將我當(dāng)作隨意擺弄的棋子。家族無情地將我拋棄,我就像個毫無價值的物件,被隨意地送給皇帝,成了他表忠心的棋子,在權(quán)力的棋盤上任人擺弄,如同螻蟻般渺小無助;那景帝,活脫脫一只老狐貍,老奸巨猾,用他那套看似冠冕堂皇的說辭將我洗腦,妄圖讓我心甘情愿地為他拋頭顱、灑熱血,仿佛我這條命在他眼中不過是草芥,隨時都可以舍棄;只是,柚子哥哥你在哪,那個溫暖如陽光般的人,他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的微風(fēng),能驅(qū)散所有的陰霾,可如今卻未曾找到,是否也在這世間的某個角落受苦……
想到此處,謝云深微微一頓,像是被什么無形的東西哽住了喉嚨,帶著一絲苦澀。他的眼神變得有些迷茫,仿佛陷入了回憶的漩渦,那漩渦如同一個巨大的黑洞,將他深深吸了進(jìn)去。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藏在衣領(lǐng)里不到半塊的玉佩,那玉佩的觸感,帶著一絲溫潤,卻也冰冷得如同他此刻的心境,仿佛在訴說著他這些年的孤獨(dú)與無奈。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回過神來,嘴角重新?lián)P起一抹笑意,那笑意卻未達(dá)眼底,故作輕松地想道:可即便如此,我依然每天笑瞇瞇的呀。管他命運(yùn)如何捉弄,我自巋然不動,我可是打不死的小橘子。
陷入回憶的謝云深,全然沒注意到蕭無涯投來的那一抹異樣目光,那目光中似乎帶著一絲關(guān)切,又帶著一絲無奈。片刻后,謝云深回過神來,看著蕭無涯依舊面無表情的臉,惡趣味頓生,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竟真的伸出手,作勢要去擰蕭無涯受傷的左腿,嘴里還嘟囔著:“讓我看看你這面癱臉疼起來會是什么表情?!?/p>
蕭無涯反應(yīng)極快,身形一閃,躲開了謝云深的“魔爪”,無奈道:“謝假臉,你莫要太過分?!?/p>
謝云深見沒擰到,也不惱,只是笑著聳了聳肩:“哎呀,別這么小氣嘛,我就是想看看你這面癱臉染上其他情緒,顯得鮮活些,不然多無趣?!?/p>
突然,蕭無涯猛地靠近謝云深,這突如其來的靠近,讓謝云深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卻不小心踩到了一塊石頭,身子一晃。蕭無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謝云深的胳膊,將他穩(wěn)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