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漸盛,宿舍區(qū)的寂靜被遠處訓(xùn)練場的喧囂打破。
安徹懌站在窗邊,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窗欞,目光卻始終落在嚴訟傾身上。
他總覺得,嚴訟傾似乎比昨日更加沉默,那雙深邃的眼眸里藏著太多他無法看透的東西。
“你餓嗎?”安徹懌忽然開口,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嚴訟傾微微搖頭,目光依舊低垂,指尖輕輕摩挲著那盆綠植的葉片,仿佛在確認它的生命力。
安徹懌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向角落的矮柜,從里面取出兩包干糧和一瓶清水。
他遞給嚴訟傾一份,對方這才抬眸,接過食物時指尖不經(jīng)意地擦過他的手腕,溫度冰涼。
“你的手怎么這么冷?”安徹懌皺眉,下意識地伸手去探他的脈搏。
嚴訟傾卻不著痕跡地避開,淡淡道:“只是后遺癥,不礙事?!?/p>
他并沒有提那件事,他不是需要同情的人。
安徹懌的手僵在半空,最終緩緩收回。
他大概知道嚴訟傾的性子,若他不想讓人靠近,那誰也勉強不了。
窗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門外。
兩人同時警覺地抬頭,安徹懌的手已按在了腰間的短刃上。
“0936-01 0936-07,城主有請。”門外傳來傳令官低沉的聲音。
安徹懌與嚴訟傾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閃過一絲凝重。
城主昨日才批了他們的假,今日卻突然召見,顯然事情并不簡單。
“知道了,我們隨后就到?!卑矎貞谅暬貞?yīng)。
待傳令官的腳步聲遠去,嚴訟傾才緩緩起身,動作雖慢,卻依舊沉穩(wěn)。
他伸手取過掛在墻上的外袍,指尖在觸碰到衣料時微微一頓——那上面還殘留著昨日的記憶,仿佛在無聲地提醒著什么。
“走吧。”他低聲道,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漠。
城主府位于都城的中心,恢弘的建筑群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穿過層層守衛(wèi),兩人最終被引至議事廳。
廳內(nèi)光線昏暗,唯有高座之上的城主被一束天光籠罩,面容隱在陰影之中,唯有那雙銳利的眼睛清晰可見。
“0927的事…”城主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回蕩在空曠的大廳內(nèi)。
安徹懌單膝跪地,恭敬道:“屬下失職,未能救回0927隊員,請城主責罰?!?/p>
城主抬手示意他起身,目光卻落在嚴訟傾身上,“你的傷勢如何?”
嚴訟傾微微頷首,“無礙?!?/p>
城主沉默片刻,忽然話鋒一轉(zhuǎn),“燕南淑昨日為何會對你出手?”
安徹懌心頭一緊,正欲回答,嚴訟傾卻先一步開口:“試探?!?/p>
“哦?”城主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感興趣,身體微微前傾,“試探什么?”
嚴訟傾抬眸,目光平靜地與城主對視,“試探我的立場,也試探您的底線。”
大廳內(nèi)一時寂靜無聲。
安徹懌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
嚴訟傾的話太過直白,甚至帶著一絲挑釁的意味,可城主卻并未動怒,反而低笑了一聲。
“有意思?!背侵骶従徔炕匾伪常讣廨p輕敲擊著扶手,“那你覺得,我該如何回應(yīng)?”
嚴訟傾神色不變,“靜觀其變?!?/p>
城主盯著他看了許久,最終揮了揮手,“下去吧,好好養(yǎng)傷。三日后,我要你們帶隊出城,去北面的荒原探查?!?/p>
離開城主府后,安徹懌終于忍不住低聲問道:“你剛才為何那樣說?”
嚴訟傾腳步未停,目光直視前方,“因為那是事實?!?/p>
安徹懌還想再問,卻見嚴訟傾忽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向遠處的城墻。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安徹懌瞳孔驟縮——內(nèi)城城墻之上,一道纖細的身影正迎風而立,衣袂翻飛間,赫然是燕南淑!
她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隨即縱身一躍,消失在城墻之外。
“她到底想干什么……”安徹懌喃喃道。
嚴訟傾收回視線,眸色深沉如夜,“很快,我們就會知道了。”
風起,鉛灰色的云層漸漸遮蔽了陽光,仿佛預(yù)示著一場風暴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