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新朋友？指的是誰？他？
這算是什么？公事公辦后的……小小試探？還是他隨口一提的玩笑？
沈星移的警告聲又在耳邊盤旋。
他甩甩頭，試圖驅散這不合時宜的聯(lián)想。至少，今天的會面證明了林壑霄在專業(yè)領域是個極其優(yōu)質且高效的客戶，至于其他……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坐回椅子，揉了揉眉心，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電腦屏幕上未完成的方案草圖上。
時間在專注中流逝。直到手機震動，沈星移那個標注著[AAA沈總]的名字在屏幕上囂張地跳動著。
“喂？”孟方醒接起，聲音帶著工作后的疲憊。
“孟大設計師！忙完了沒？別告訴我你還在工作室對著圖紙流口水！”沈星移活力四射的聲音瞬間灌滿耳膜，“趕緊的！定位發(fā)你了，‘林深處’溫泉公館！小爺我池子都泡熱乎了，就等你來撕票了！半小時內(nèi)不到，我真殺過去！”
孟方醒無奈地看了一眼時間，確實不早了?！爸懒?，沈總，馬上出發(fā)?！?/p>
“這還差不多！快點啊，有驚喜！”沈星移神神秘秘地掛了電話。
孟方醒關掉電腦，收拾好東西。走出工作室時，城市的霓虹已經(jīng)亮起。他開著車，駛向位于市郊半山的“林深處”溫泉公館。
夜晚的山路安靜，涼風從車窗灌入，吹散了一些工作帶來的緊繃感，也走了那些關于林壑霄的紛亂思緒。
停好車，走進公館低調奢華的大堂。穿著和風浴衣的服務生恭敬地引路，穿過曲徑通幽的日式庭院，空氣里彌漫著硫磺和草木混合的獨特氣息，水汽氤氳。
推開預訂的獨立湯院木門，溫熱的濕氣撲面而來，院子里，一個巨大的天然石砌溫泉池熱氣蒸騰。
池邊，沈星移正大大咧咧地靠在那里，只穿著一條泳褲，露出線條漂亮的肩膀和手臂，手里端著一杯清酒。他旁邊還放著一壺酒和兩個杯子。
聽到動靜，沈星移轉過頭，俊美的臉上揚起一個燦爛又帶著點促狹的笑容：“喲，孟老板，終于舍得從圖紙堆里爬出來了？再不來，這池子都要被我泡成酒池了！”
孟方醒看著好友這副樣子，緊繃了一天的神經(jīng)終于徹底松懈下來，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彎起：“沈總召喚，敢不來嗎？”
他脫下外套，換上浴袍，走到池邊坐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溫熱的液體滑入喉嚨，驅散了山間的微寒和心頭的疲憊。
沈星移湊近了些，上下打量著他，眼神像探照燈：“嘖，黑眼圈是淡了點，但這眉頭怎么還鎖著？怎么，那個姓林的客戶不好伺候？”
孟方醒搖搖頭，看著池中裊裊升起的熱氣：“恰恰相反，專業(yè)、高效、要求清晰，是個完美的甲方。”
“完美？”沈星移嗤笑一聲，滿臉寫著寫著不信，“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剛成鄰居就砸錢找你設計房子？這么巧？他是不是還借著談方案跟你套近乎了？打聽你離婚的事？還是打聽顧川那王八蛋？”
“……沒有?！泵戏叫鸦叵肓艘幌陆裉斓膶υ?，確實沒有，“全程只談公事，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p>
“那更可疑！”沈星移斬釘截鐵，“這叫欲擒故縱！放長線釣大魚！這人心機深得很！”他灌了一口酒，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我跟你說，我找人查了查他?！?/p>
孟方醒的心莫名一跳：“查到什么？”
“履歷光鮮得嚇人，國外頂尖名校建筑和金融雙料碩士，華爾街投行混過幾年，戰(zhàn)績彪炳，然后不知怎么突然回國了，現(xiàn)在是一家新銳風投機構的合伙人之一，眼光毒辣，投的幾個項目都爆了。”沈星移嘖嘖兩聲，“關鍵是，你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回國的嗎？”
孟方醒看著沈星移，沒說話，等待他的下文。
沈星移湊到他耳邊說：“就在仲康提出要和顧川聯(lián)姻那個合作案的前后，而且顧氏那邊一松口，他立馬就搬到云棲苑了?！?/p>
溫泉的熱氣氤氳上升，模糊了視線。孟方醒握著酒杯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池水溫暖，卻仿佛有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
林壑霄那張平靜無波的臉，摩卡濕漉漉的黑眼睛，還有那句“四年前的六月二十五號”……在蒸騰的霧氣中反復交織、閃現(xiàn)。
沈星移看著他驟然繃緊的下頜線，晃了晃酒杯：“怎么樣，孟老板？現(xiàn)在你還覺得，這一切……只是‘巧合’嗎？”
孟方醒真的要煩死了。
本來離婚就煩，突然發(fā)現(xiàn)前夫哥好像不是什么好人更煩了，現(xiàn)在又來了個陰魂不散的林壑霄。
煩躁地撓了撓頭，悶了一口酒，孟方醒拿出了破罐子破摔的態(tài)度，“管他呢，這個方案交了我就把他拉黑，誰管他要干嘛，總不能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等我離婚回來搞純愛了吧?！?/p>
沈星移聳聳肩，“反正你放著點就是了，他以前確實喜歡過你，萬一圖色占你便宜你不完蛋了?！?/p>
孟方醒認真思考了一下，就林壑霄那個條件吧，“圖色我好像也不虧啊?！?/p>
沈星移咂咂嘴，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那并不仔細的一眼，寬肩窄腰，身高少說一米九，長得不用說，基本就是小說了冷臉霸總的標準形象。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門。
孟方醒搖了搖頭，試圖把腦子里的不良思想搖出去，“不是說有驚喜嗎？我的驚喜呢？”
“哦，對，”沈星移放下手里的酒杯，把旁邊的平板拿起來遞給孟方醒，“你挑一下?！?/p>
孟方醒接過來一看，全是男大的資料。
清一色肩寬腿長的優(yōu)質Alpha，基本都在十八到二十歲，長得那叫一個青春靚麗意氣風發(fā)。
孟方醒簡直沒眼看。
“拉倒吧，”孟方醒把平板遞回去，“我都一把年紀了禍害人家小孩?！?/p>
“什么叫一把年紀了，”這話沈星移不愛聽，“你才二十六歲裝什么老年人，而且你不就喜歡弟弟嗎？”
“喜歡弟弟是喜歡那種比我小個兩三歲的弟弟，”孟方醒抽了抽嘴角，“這種比我小八歲的都快差輩了，我結婚的時候人家上初中呢?！?/p>
“哎呀不管，你至少挑一個吧，”沈星移嘟嘟囔囔地把平板塞回去，“反正都成年了又不犯法，而且我都約過來了總不能白溜人家一趟吧?！?/p>
“都約過來了？”孟方醒喝酒的動作一頓，“這十幾個都約過來了？”
沈星移心虛目移。
孟方醒無語凝噎。
最后在好友的死纏爛打下，孟方醒還是見了一個。
坐在公館后院的小院子里，看著對面年僅十九歲的弟弟，孟方醒難得感覺到了尷尬。
“那什么，”孟方醒不自在地喝了口茶，“你要不自己去玩吧，我這年紀大了跟你們年輕人也玩不到一塊去。”
“哪里，哥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啊?！钡艿艿故菍λ∠蠛芎玫臉幼樱贿呎f還一邊笑瞇瞇地給他把茶續(xù)上了。
孟方醒更不自在了，只能被動地聽著弟弟跟他找話題聊。
就在他覺得自己尷尬地快落荒而逃的時候，一陣溫熱的觸感從腳踝處傳來。
孟方醒嚇了一個激靈，低頭一看，是一只有點眼熟的小狗。
弟弟順著他的眼神也看見了小狗，眼睛一亮，看起來很喜歡的樣子，想伸手去摸摸的時候卻被小狗一個靈活的閃避躲開了。
這下遠了一點，孟方醒看清楚了。
來狗正是摩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