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件五彩斑斕,極盡浮夸的長款大衣。
整件衣服由無數(shù)片亮片縫制而成,在燈光下能閃瞎人眼。
背后,是用上千根羽毛拼接而成的一個巨大的、抽象的“孔雀開屏”圖案,
從寶藍過渡到翠綠,再點綴著金色和紅色,華麗到令人發(fā)指。
“怎么樣,招財?”
沈晶冰披上這件“鳥王”大衣,在鏡子前轉(zhuǎn)了一圈,感覺自己就是女王本王,
“姐這手藝,是不是可以直接去巴黎開高定了?”
【喵~(瘋了,這個兩腳獸徹底瘋了喵……穿成這樣出門,是想應(yīng)聘移動紅綠燈,還是打算去參加百鳥朝鳳的選秀喵?回頭被小區(qū)保安用網(wǎng)兜逮住,可別說認識我喵……)】
沈晶冰對招財?shù)耐虏墼缫衙庖撸蛩阍侔純蓚€造型,
房門突然傳來“咚!咚!咚!”的巨響,那力道不像是敲門,倒像是拆遷隊在預(yù)熱。
緊接著,一道中氣十足、充滿無盡怨念的叫罵聲穿透了門板,清晰地灌入沈晶冰的腦海。
【嘎嘎嘎!開門!里面的兩腳獸給老子滾出來!累死老子了,找了你三天三夜,腿都快跑斷了嘎!】
【再不開門信不信老子一頭把這破門給你創(chuàng)開!嘎嘎嘎,老子嗓子都跑冒煙了!渴死老子了嘎!】
沈晶冰一愣,誰???
這么大火氣?聽這聲音……怎么有點耳熟?
她疑惑地走過去,透過貓眼往外看,外面空無一人。
“誰???惡作劇嗎?”
她嘀咕著,手剛放到門把上。
【嘎!你瞎嗎!往下看!老子在你腳底下嘎!】
沈晶冰一個激靈,猛地拉開門,
低頭一看——門口赫然站著一只灰頭土臉、眼神兇悍的白色大鵝。
它的一只翅膀插著腰,另一只翅膀正指著她的腦門,一副“就是你”的表情。
沈晶冰的瞳孔瞬間地震,一聲足以掀翻天花板的尖叫脫口而出:
“媽呀!怎么是你?!你……你……你找上門了?!”
這不就是前幾天,被她不小心創(chuàng)飛的那只“碰瓷鵝”嗎?!
大鵝見她認出自己,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聲,
用一種君臨天下的姿態(tài),死死地瞪了沈晶冰一眼。
隨即,它邁開兩條橙色的鵝掌,大搖大擺地走進公寓,仿佛在巡視自己的領(lǐng)地。
【嘎嘎……算你還有點記性。撞了老子,連個醫(yī)藥費都不給就溜了,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了?還不趕緊給老子弄點水喝!找了你這么久,渴死了,腳丫子都走出水泡了!嘎!】
沈晶冰腦子嗡的一聲,她手忙腳亂地反手關(guān)上門,
生怕這只會說話的“黑社會我鵝哥”被鄰居看到。
然后一個箭步?jīng)_到廚房,用自己最貴的那個水晶杯倒了滿滿一杯巴黎水,
雙手恭敬地奉上,活像個給大哥上茶的小弟。
“那個……大哥?大姐?呃,鵝哥?您……您是公是母?。俊?/p>
沈晶冰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試探,“為啥我撞了您之后……就……”
大鵝伸長脖子,將整個腦袋埋進水晶杯里,
“咕嚕?!币魂嚺o?,喝了個底朝天,然后舒坦地打了個嗝。
【嗝……嘎!】
它慢悠悠地抬起頭,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真是沒有禮貌,連性別都看不出來。嘎嘎,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霸天!記住,是霸氣的霸,天下的天!至于你要問的破事,時機未到,不可說。說了你那核桃仁大的腦容量也理解不了。嘎嘎……】
自稱“霸天”的大鵝,一邊說著,一邊開始在客廳里踱步。
它先是嫌棄地踢了一腳招財?shù)呢堊グ澹?/p>
又伸頭聞了聞沈晶冰扔在沙發(fā)上的“鳥王戰(zhàn)袍”,最后停在電視機前,用翅膀拍了拍屏幕。
【這玩意兒怎么開?給老子調(diào)到農(nóng)業(yè)頻道,老子要看《致富經(jīng)》,學(xué)習(xí)一下養(yǎng)殖技術(shù),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嘎!】
沈晶冰徹底石化了。
這哪里是只鵝,這分明是個退休老干部!
而從霸天一進門開始,家里的原住民“招財”,
就渾身僵硬地躲在墻角,一對貓眼瞪得溜圓,
充滿了震驚、好奇,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癡迷。
【喵嗚他……他好臟,但也好狂……走路的姿勢好霸道,眼神好犀利……喵嗚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雄性魅力!看看那一身的腱子肉比隔壁那只只會喵喵叫的梨花大哥強悍一萬倍喵嗚~他就是貓砂盆里的金子,貓薄荷里的頂配!我戀愛了喵!】
沈晶冰:“……”
她的腦袋有些亂,信息量過載了。
一邊是來訛詐她的黑社會鵝大爺,一邊是突然犯花癡、
上演霸道總裁愛上我戲碼的招財貓。
這個家,還能不能好了?
霸天顯然對招財那點小心思毫無興趣,它踱步到沈晶冰身邊,
高傲地展開一邊的翅膀,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嘎嘎,去,給老子放洗澡水。老子一路風(fēng)塵仆仆,羽毛都沾灰了,這會影響老子的英俊。水溫要四十度,多一度燙,少一度冷。浴缸里撒點花瓣,玫瑰的最好,沒有就用你陽臺那盆菊花代替。嘎!】
沈晶冰嘴角抽搐:“……菊花?”
【怎么?你有意見?菊花清熱去火,正好敗敗老子這一路的火氣。嘎!】
好嘛!這還真是訛上自己了!
吃她的喝她的,還要用她的,現(xiàn)在連洗澡水都要她伺候!
但沈晶冰轉(zhuǎn)念一想,沒有辦法,誰讓自己真的撞了人家呢?
而且,自己這身“神技”,聽懂動物心聲的超能力,歸根結(jié)底都是拜這位鵝大爺所賜。
訛上就訛上吧!
況且……一個絕妙的、足以攪動娛樂圈風(fēng)云的好主意,正在她那瘋癲的大腦里迅速成型。
原本之前打算帶著只會犯花癡的招財上戀綜,現(xiàn)在她改變主意了!
半小時后,浴室里水聲嘩啦,
霸天在撒滿菊花瓣的浴缸里撲騰得正歡,嘴里還哼著不成調(diào)的《好漢歌》。
沈晶冰則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手里拿著紙筆,飛快地寫著什么。
“霸天!”
她沖著浴室喊道,“你有什么要求,一次性提出來!吃穿住行,我全包了!但你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霸天從浴室探出個濕漉漉的腦袋。
【嘎?(什么條件?先說好,賣身不干,老子是正經(jīng)鵝?。?/p>
“呸!誰要你賣身!”
沈晶冰一臉嫌棄,“你跟我去上個綜藝節(jié)目,當(dāng)我的寵物!”
【嘎??。ㄉ瞎?jié)目?當(dāng)寵物?你讓老子堂堂霸天去當(dāng)寵物?!你這是對老子鵝格的侮辱!)】
“包吃包住,頓頓有進口玉米粒和新鮮小魚干,電視隨便看,浴缸隨便泡,我還給你買個黃金飯盆!”
沈晶冰拋出誘餌。
霸天的眼神動搖了一下。
【……嘎。(黃金的?)】
“24K純金!”
【……成交!嘎嘎嘎!】
于是,出發(fā)前往戀綜錄制地的那天,沈晶冰穿著一身普通的運動服,低調(diào)得像個路人。
但她隨行的超大號行李箱里,卻沉甸甸地裝著那件足以掀起時尚界腥風(fēng)血雨的“鳥王戰(zhàn)袍”。
她懷里,抱著一只剛出浴、毛發(fā)蓬松、眼神比來時更加睥睨眾生的白色大鵝。
霸天被她用一條地攤上花2元錢,買的絲巾在脖子上打了個騷氣的蝴蝶結(jié),
看起來像個要去收保護費的貴族。
公寓門口,招財依依不舍地蹭著門框,一雙大眼睛含情脈脈地望著霸天。
【喵嗚霸天哥,你一定要早點回來啊我會在家為你守身如玉,為你洗好貓抓板,曬好貓薄荷的喵】
霸天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它,只是在沈晶冰懷里不耐煩地叫了一聲。
【嘎嘎~(快走吧,磨磨蹭蹭的,都幾點了!再晚就趕不上電視臺說的豪華鵝飯了嘎嘎!)】
沈晶冰笑了,笑得像個即將引爆炸彈的瘋子。
“來了來了,我的霸總?!?/p>
她抱著懷里這個行走的“爆料神器”和“嘴替”,坐上了預(yù)約的網(wǎng)約車,嘴角幾乎裂到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