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護理病房門口溫望朝就低聲去問溫灼:
“小灼,你怎么樣?”
剛才一碰溫灼的手溫望朝就感覺到他手心冰涼。
只不過當時顧及溫茂,怕他知道溫灼的身體情況再情緒激動,沒敢出聲問。
現(xiàn)在靠的近,溫望朝幾乎清晰可見他臉上的冷汗。
溫灼的心臟咚咚咚轟炸了他好久,沒有上次發(fā)作猛烈,但是疼的折磨人。
“哥……”
小臉疼的沒有顏色,嘴唇卻隱隱發(fā)紫。
溫灼身體沒力氣已經站不住,沒什么重量的身板倚著溫望朝。
溫望朝感覺自己的心也被扯了一下。
他趕緊扶著溫灼叫醫(yī)生。
溫家是這家私人醫(yī)院的投資人,趕緊派出了最有經驗的醫(yī)生,房晟永。
房晟永當了幾十年醫(yī)生,給溫家不少人都看過病,溫望朝也很放心讓他來。
而且上次給溫灼看病的也是他。
溫灼呼吸不上來似的掙扎著,小小的身體此刻迸發(fā)巨大的能量。
他用最快的速度檢查治療,中間幾度皺著他那稀疏的眉毛,看得溫望朝心咯噔一下又咯噔一下。
但房晟永不喜歡看病的時候被人打擾,溫望朝也不敢出聲問,只是目光一直在溫灼和房晟永臉上交替。
用上了藥之后,溫灼的情況終于穩(wěn)定,唇瓣顏色開始淡下去。
溫望朝看著他也像是浩劫一場,整個人虛脫似的往后一靠。
他從不知道,溫灼的病發(fā)作起來這樣嚇人。
溫望朝突然有一些慶幸。
慶幸溫灼活到現(xiàn)在。
慶幸他們還能遇見他。
溫望朝給躺在病床上正昏昏沉沉睡著的溫灼掖好被子。
他和房醫(yī)生悄聲走到外面。
溫望朝壓低聲音問房醫(yī)生:“我弟弟怎么樣?”
“現(xiàn)在已經沒有事了,他最近精神壓力過大,剛才情緒激動,又免疫力低,有點感冒低燒?!?/p>
“給他的藥里有安定助眠的成分,能讓他好好睡一覺?!?/p>
“心臟的問題有點嚴重,他體質太弱,情緒波動大一點就會有影響?!?/p>
“平時養(yǎng)心臟的同時別忘了補足氣血,最好再給他健全健全體魄?!?/p>
“但不能操之過急啊,他這身體受不住。”
房醫(yī)生仔細的跟溫望朝說溫灼的情況,還給出了合理化的建議。
溫望朝眉宇間微微皺褶,似乎在想以后怎么給溫灼養(yǎng)身體。
他向房醫(yī)生道謝,“謝謝房醫(yī)生了?!?/p>
房醫(yī)生擺擺手,“沒事,他最好還是留院觀察一天?!?/p>
“要是溫度起來了趕緊叫我。”
溫灼的身體可禁不住高燒不退,他的心臟要是不開心了都能罷次工。
溫望朝不敢假手他人,親自守著。
一會就量一遍體溫,生怕溫灼的溫度燒起來。
半夜溫灼睡得不安穩(wěn),囈語不停。
溫望朝聽不清他的話,但能感受到他的情緒。
是害怕。
深不見底的恐懼和害怕。
他們小灼,在他們錯過的那些年里,吃了很多苦。
溫望朝給他蓋好被子,學著小時候葉一娉哄自己的樣子去哄溫灼。
大手輕輕拍打溫灼,嘴里哼著輕柔的小調,漸漸的,溫灼竟然真的平復下來。
他竟然還有哄孩子的天賦?
溫灼睡夢中的血腥和暴力漸漸褪去,他好像沐浴在陽光里,很溫暖。
這一覺睡得很好,就是醒過來的時候第一時間感受到了胃的叫囂。
得,大爺又叫喚起來了。
不就兩頓飯沒吃嗎?
“小灼,醒了?感覺怎么樣?心臟還有沒有不舒服?”
溫望朝看他醒了趕緊湊過去問。
溫灼搖搖頭,剛醒過來人還懵懵的。
“餓了吧,昨天晚上帶你吃過飯再來好了。”
溫望朝一夜沒睡,黑眼圈比平時還大。
他把飯打開,叫溫灼趕緊洗漱完吃點東西。
溫灼看著他憔悴的樣子,愧疚道:“麻煩你了哥哥?!?/p>
“我沒什么事了,要不咱回家吧,回家你好好休息休息。”
溫望朝一聽就知道自家弟弟鉆了牛角尖。
“你叫我什么?”
溫灼小聲道:“哥哥。”
“那當哥的照顧生病的弟弟不是理所應當?shù)穆???/p>
“小灼,咱們是一家人,不用害怕麻煩對方,你可以嘗試著任性一些的。”
重生以來的溫灼其實很矛盾。
他很想改變上一世的結局,他想和家人親近,但又害怕他們最終還是會嫌棄自己,討厭自己,拋棄自己。
他在進退之間兩難。
可最近的很多事情和很多人都和上一世不一樣了。
溫望朝給了他很多支持和愛,他認識了傅寒舟、喻瑞棠,還在學校里收獲了真正關心他的同學。
既然這樣,那我是不是也該勇敢一點。
溫灼揚起燦爛的笑臉,沖著溫望朝點頭:“嗯!”
溫望朝拍拍他的頭:“小灼乖,咱們吃完飯再讓醫(yī)生檢查一下,沒問題了就回家?!?/p>
家是回了,但學沒上成。
溫灼本來請了半天假,尋思睡一覺就回去上課,但迷迷糊糊間只覺得全身酸痛,骨頭縫里都透著疼。
溫望朝有工作必須去公司,沒辦法,只能叫李阿姨多照看著。
李阿姨聽說小少爺病了,特地做了溫灼愛吃的幾個菜,尋思哄著人多吃點東西。
上去敲門半天沒人應,李阿姨就開門進去了。
“小少爺?”
床上小小一團的人,溫灼縮著身體一動不動,好像睡得很沉。
但走近一看李阿姨才發(fā)現(xiàn)這孩子面色潮紅,身體滾燙。
李阿姨試著給他喊醒,但叫了半天也沒成功。
她趕緊給溫望朝打電話。
“大少爺,小少爺現(xiàn)在高燒,怎么叫都叫不醒啊!”
“我馬上過去?!?/p>
手機對面的聲音冷冽,不是溫望朝接的電話。
是傅家少爺。
傅寒舟正和溫望朝參加同一場競標會,但今天的主場是溫家,傅寒舟就是給溫望朝托底的。
溫望朝此刻正在臺前介紹溫氏集團的競標文件,手機還放在他的座位上。
傅寒舟坐在他旁邊,看見是他家里的電話就出去幫他接了。
溫望朝今天上午急匆匆過來的時候還念叨溫灼病了,別是在家里出了什么事。
聽了電話,溫望朝怕了一晚上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傅寒舟進去給溫望朝打了個手勢就拎著外套走了,各大公司老板都少見他這么著急的樣子,一個個還好奇的抻著脖子瞅。
傅寒舟走之前在溫望朝手機里留了信息,讓他結束之后及時趕回家。
拎著孟陽到瓊御苑的時候,溫灼已經燒的不省人事。
孟陽剛值班回家補覺,被他從睡夢中揪起來,本來還有點起床氣,看見溫灼直接嚇醒了。
立馬進入工作狀態(tài)。
孟陽給溫灼掛好水,擦了擦剛才忙出來的一腦門汗。
“這小孩就是溫望朝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人不大點,病還挺全。”
傅寒舟不樂意聽他這話,橫了一眼過去。
孟陽更不樂意:“你攪我好夢叫我過來加班,話還不讓人家說?!”
“沒天理??!”
傅寒舟盯著他,表情不善。
孟陽捂上自己的嘴,表示他閉嘴。
不知道還以為你親弟弟呢?
護這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