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哥的黑色桑塔納停在倉庫門口，引擎沒熄，尾氣混著劣質汽油味飄過來。林霧靠在斑駁的磚墻上，指間夾著根沒點燃的煙，故意把煙霧往車的方向扇。
“上車。”強哥的聲音從半開的車窗里飄出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氣。金鏈子的一角在陰影里閃了下，像條冷血的蛇。
林霧彈了彈煙灰，煙絲落在磨破的牛仔褲上。“不去。”她抬眼瞥向車窗，“我跟黃毛他們不一樣?！?/p>
“哦？”強哥推開車門，鞋底碾過碎石子發(fā)出刺耳的響。他走到林霧面前，那股甜膩的古龍水味突然濃得嗆人，比倉庫里的霉味還讓人惡心?！澳阆敫l一樣？跟那個賣雜貨的蠢貨？”
林霧捏緊了手里的煙，煙頭燙到指尖也沒松?！拔腋l一樣，輪不到你管。”
“脾氣不小?！睆姼缧α耍焓志屯^發(fā)上摸。林霧猛地后退，后背撞在磚墻上，后腰的舊傷被硌得生疼，她倒吸一口涼氣，眼神更冷了。“別碰我！”
“聽說你跟王老板走得近？”強哥又逼近一步，影子把她整個罩住，像塊密不透風的黑布?！八o你什么好處了？比我能給的還多？”
林霧的手往口袋里摸，指尖碰到那顆尖貝殼的棱角。她突然笑了，嘴角勾出的弧度帶著點狠勁：“至少他不會像條餓狗似的，盯著別人亂咬?！?/p>
強哥臉上的笑一下僵住了。他抓住林霧的胳膊，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頭：“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林霧的話沒說完，就被強哥拽著胳膊塞進了車里。車門“砰”地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光，也把那股甜膩的古龍水味關在了狹小的空間里，壓得她喘不過氣。
“放我下去！”她用腳踹車門，塑料內(nèi)飾被踢得咚咚響。手在座位底下亂抓，摸到個生銹的扳手，想都沒想就往強哥身上砸。
強哥側身躲開，扳手“哐當”砸在車窗上。他反手給了林霧一巴掌，力道又快又狠，火辣辣的疼從臉頰蔓延開，耳朵里嗡嗡直響。林霧被打懵了，隨即像被激怒的野貓，撲上去撕咬——她抓他的臉，咬他的胳膊，指甲嵌進他肉里時，聽見他悶哼一聲。
強哥火了，一把將她按在座位上，單手卡住她的脖子?！鞍卜贮c！”他的眼睛通紅，唾沫星子濺在她臉上，“別給臉不要臉！”
林霧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視線開始模糊。她摸到口袋里的尖貝殼，用盡最后力氣往強哥手背上劃去——血瞬間涌了出來，熱的，帶著腥氣。強哥吃痛松手，她趁機推開車門滾下去，膝蓋磕在碎石子上，疼得鉆心，嘴角也磕出了血。
“你等著！”強哥的吼聲從車里傳來，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刺耳地遠去，尾氣在空氣中留下更濃的臭味。
林霧趴在地上，渾身都在抖。她摸出那顆沾了血的貝殼，指尖被染得發(fā)紅。風從巷口吹過來，帶著便利店方向的消毒水味，她突然覺得很可笑——她以為自己夠硬，夠厲害，到頭來還是像條喪家之犬。
遠處傳來便利店的開門聲，王哥的身影出現(xiàn)在巷口，手里還拿著拖把。林霧趕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倉庫跑，后背的傷、膝蓋的疼、臉上的麻，混在一起像團亂麻。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副樣子，尤其不想讓他看見臉上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