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在暮色里穿行時，傅思嵐始終握著夏晴橘的手。她指著車窗外掠過的霓虹燈，講著 "小橘子" 這個名字有多可愛，說到興起時會輕輕晃一晃女孩的手指。駕駛座的蘇恒時不時從后視鏡望過來，插話說："你媽媽當(dāng)年給流浪貓取名字，能從春分念叨到霜降。" 語氣里浸著化不開的寵溺，像溫水泡開的蜜糖。
夏晴橘把下巴擱在膝蓋上聽著。這對夫妻的對話像屋檐下的風(fēng)鈴，每一聲碰撞都帶著暖烘烘的回響。她想起記憶里父母爭吵時摔碎的瓷碗，那些尖銳的聲響突然被車載香薰的甜橙味覆蓋了 —— 真好啊，她悄悄攥緊了傅思嵐手腕上的珍珠手鏈。
三道電動鐵門在感應(yīng)燈中次第開啟，巡邏警衛(wèi)的皮靴踏在鵝卵石路上發(fā)出規(guī)律的聲響。當(dāng)轎車停在雕花鐵門前時，夏晴橘看見藤蔓纏繞的門柱上嵌著夜視儀，墻頭上的薔薇開得正盛，卻在暗處藏著細(xì)密的電網(wǎng)。
"到了。" 蘇恒拉開車門時，傅思嵐特意把女孩的羊絨毯又掖了掖。月光淌過占地廣闊的草坪，照亮了噴泉池里躍起的銅雕天鵝。"小橘子看，" 傅思嵐指著立柱上的家族徽章，"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 她的指尖劃過夏晴橘的手背，那里還留著孤兒院鐵門上的鐵銹味。
穿藏青色中山裝的老人快步迎出，銀白的山羊胡隨著腳步輕輕顫動："先生，夫人。" 他袖口的銀表在廊燈下泛著微光，皮鞋擦得能映出人影。
"陳叔，這是夏晴橘。" 傅思嵐把女孩往前帶了半步，"以后要叫陳爺爺，他是家里的大總管。"
被稱作陳叔的老人立刻彎腰，從懷里掏出個繡著平安符的紅布袋："小姐好，這是給您的見面禮。" 他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有些變形，指甲卻修剪得異常干凈。
夏晴橘剛接過布袋，傅思嵐突然拍了下手："哎呀，橘子！" 她轉(zhuǎn)頭對陳叔說，"后園那棵金桔樹今年掛果了吧？快拿幾個來給小橘子嘗嘗。"
陳叔笑著應(yīng)下，不多時便端來白瓷盤。盤里的金桔只有乒乓球大小，表皮帶著天然的蠟質(zhì)光澤，蒂部還沾著新鮮的枝葉。夏晴橘剝開時溢出的汁液濺在指尖，第一瓣入口時酸得她睫毛顫了顫，舌根卻泛起回甘的澀。
"好吃嗎？" 傅思嵐的手指絞著真絲裙擺，連蘇恒都從煙盒里抽出的雪茄忘了點(diǎn)燃。
女孩認(rèn)真地點(diǎn)頭，把最后一瓣桔肉放進(jìn)嘴里。酸澀的汁液滑過喉嚨時，她看見傅思嵐眼里瞬間亮起的光，像被風(fēng)吹亮的燭火。"這是我親手嫁接的品種，" 傅思嵐摸著她的頭，"等明年春天，我們一起給果樹施肥好不好？"
夜風(fēng)裹著桂花香氣掠過門廊，夏晴橘看見陳叔正輕手輕腳地把她吃過的桔皮收進(jìn)竹籃。遠(yuǎn)處的警衛(wèi)室透出暖黃的燈光，草坪灑水器開始規(guī)律地旋轉(zhuǎn)，水珠在月光里劃出銀色的弧線。她攥緊了口袋里的平安符，那里面似乎還留著陳叔掌心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