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的心跳如同擂鼓,她看著蘇小眠那副埋頭工作、毫無防備的脆弱模樣,一個冷酷的念頭瞬間成型——就是她了!
就在這時,辦公室沉重的玻璃門被“砰”地一聲粗暴推開!巨大的聲響如同驚雷炸響,嚇得所有人渾身一哆嗦,整個辦公區(qū)瞬間陷入死寂,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王經理回來了,此時他臉色鐵青得發(fā)黑,額角暴跳的青筋仿佛要沖破皮膚。
“李薇!滾進來!立刻!馬上!”
李薇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她強作鎮(zhèn)定地站起身,僵硬地走進王經理辦公室。
門在她身后重重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卻隔絕不了里面隱約傳來的、王經理壓抑著狂暴的咆哮和李薇帶著哭腔的辯解聲。
同事們面面相覷,連大氣都不敢出。蘇小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為王經理的怒火心驚膽戰(zhàn),也為李薇捏了一把汗,隱隱覺得不安。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那扇沉重的門再次打開。李薇走了出來,臉色比進去時更加蒼白,眼眶通紅,明顯哭過。她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腳步虛浮地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后立刻將頭埋得很低,肩膀微微聳動。
“蘇!小!眠!你聾了嗎?!給!我!滾!進!來!”
這聲咆哮如同驚雷,在死寂的辦公室里炸開。
蘇小眠被這聲嚇得渾身一顫,猛地抬起頭,一臉迷茫,可還是起身順從的去了王經理辦公室。
門在她身后關上。辦公室里,氣氛壓抑得如同真空。王經理像一頭暴怒的獅子,在辦公桌后焦躁地踱步,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那份惹禍的新品策劃案被摔在桌上,翻開的頁面上,用刺目的紅筆圈出了核心的定價數據。
“蘇小眠!”王經理不等她站穩(wěn),就用那破鑼般的嗓子咆哮起來,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她臉上,“看看你干的好事!核心定價數據!原始基礎數據全錯了!你知道這導致什么后果嗎?!公司按這個定價執(zhí)行,每賣一單至少虧損百分之五!幾百萬的損失!客戶直接掀桌子!項目黃了!公司聲譽掃地!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蘇小眠被這劈頭蓋臉的指控砸懵了,大腦一片空白。她看著文件上被紅筆圈出的地方,那些數據…確實是她負責核對整理的原始數據??墒恰髅魇前凑绽钷苯o她的原始憑證和文件,仔細核對后才匯總上報的啊!
“王經理…這…這數據…,原始數據是李薇姐給我的那份文件,我都是按照她給的原始憑證仔細核對過的,我…”
“放屁!”王經理粗暴地打斷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筆筒都跳了起來,“李薇給你的?哪個李薇給你的?原始憑證呢?!證據呢?!現(xiàn)在數據出了天大的簍子,你空口白牙就想推卸責任?!李薇剛才已經明確說了,她交給你的就是最終確認無誤的原始數據,是你核對錄入時出了重大疏漏!”
蘇小眠如遭雷擊!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王經理“我保證都是按照原始憑證錄入的不會出錯!李薇姐她…她當時只是口頭交代我…”巨大的冤屈讓她渾身發(fā)抖,眼淚瞬間涌了上來。
“夠了!做錯了事就要認!還想污蔑同事?蘇小眠,你這種工作態(tài)度和道德品質,簡直是公司的恥辱!”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在宣判死刑,“你,蘇小眠,因嚴重工作失職,導致公司蒙受重大經濟損失和聲譽損害,情節(jié)惡劣!現(xiàn)公司決定,即刻解除你的實習合同!實習報告作廢!現(xiàn)在!立刻!給我收拾東西滾蛋!”
“轟——!”
離職…實習報告作廢…她仿佛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眼前陣陣發(fā)黑,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wěn)。絕望、委屈、恐懼和鋪天蓋地的羞辱感
她張了張嘴,想為自己喊冤,想揭露李薇的謊言,想當面質問李薇為什么要這么做,可是,想到自己勢單力薄,想到失去這份工作的后果,所有的力氣都從身體里被抽干了。喉嚨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滾燙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洶涌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還不滾?!”王經理看著她失魂落魄、淚流滿面的樣子,只覺得厭惡。
“看著她收拾東西!十分鐘內,我不想再在公司里看到這個人!”王經理對著門外吩咐。
蘇小眠最后看了一眼王經理那張寫滿惡毒的嘴臉,轉身沖出了辦公室。
在同事們復雜的目光注視下,蘇小眠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自己的工位。那個印著卡通圖案的保溫飯盒還靜靜地放在桌角,此刻像一個巨大的諷刺。
她麻木地、機械地收拾著自己少得可憐的個人物品——一個水杯,幾支筆,一本寫滿了工作筆記的本。動作緩慢而僵硬。當她拿起桌上那張印著她名字和照片的工牌時,手指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這張小小的卡片,曾是她拼盡全力、忍受地獄般減肥痛苦才換來的通往“正常”人生的門票,是她證明自己“有用”的象征,如今卻成了她恥辱的烙印,宣告著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蘇小眠,來辦公室簽下離職文件?!毙姓康耐掳l(fā)來信息。
蘇小眠死死咬著下唇,嘗到了濃郁的血腥味,才勉強沒有痛哭失聲。她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
她抱起那個裝著所有“家當”的小小紙箱,像抱著自己破碎不堪的尊嚴、希望和未來。身后是李薇得意的笑容以及眾人唏噓的嘆息。
抱著輕飄飄卻重若千斤的紙箱,走出公司冰冷氣派的大門,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午后的陽光刺眼,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蘇小眠茫然四顧,巨大的空洞感和被世界拋棄的絕望感,瞬間將她徹底吞沒。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也不知道還能做什么。人生,似乎在這一刻,徹底墜入了無底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