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爾溫莊園的晨光帶著清冽的草木氣息,而馬爾福莊園的早晨則像是被精心擦拭過的水晶,每一縷陽光都透著冷冽的精確。
維奧萊特·塞爾溫坐在馬爾福莊園那間堪比小型圖書館的兒童啟蒙室里,身下是鋪著厚厚銀綠絲絨軟墊的高背椅。
空氣中漂浮著羊皮紙、昂貴墨水和古老木料混合的沉穩(wěn)氣味。
她對面,德拉科·馬爾福正全神貫注,小臉緊繃,灰藍色的眼睛死死盯著書桌上那根安靜躺著的、色彩斑斕的魔法羽毛。
他手里緊握著自己的山楂木小魔杖,指關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發(fā)白。
盧修斯·馬爾福低沉而平穩(wěn)的指導聲在安靜的房間里流淌:“……意志如絲線,德拉科,要輕柔而堅定地纏繞住你的目標。魔力并非蠻力,是引導,是說服。記住那個感覺……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德拉科深吸一口氣,嘴唇抿成一條線,手腕以一種略顯僵硬卻努力模仿著優(yōu)雅的姿態(tài)一抖:“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魔杖尖端閃過一道微弱但清晰的銀芒!
桌面上的羽毛猛地向上彈起!
這一次,它不再是短暫的抽搐,而是穩(wěn)穩(wěn)地懸浮在離桌面足有半掌高的位置,如同被無形的風托住,微微顫動著,持續(xù)了整整三個心跳的時間!
“成功了!父親!維奧姐姐!你們看!”
德拉科的聲音瞬間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和巨大的成就感,小臉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他猛地轉向維奧萊特,灰藍色的眼睛里仿佛盛滿了揉碎的星光,閃閃發(fā)亮,尋求著她的見證和認可。
維奧萊特立刻放下手中那本裝幀精美、實則內容淺顯的魔法生物圖鑒,臉上綻放出毫不摻假的、由衷的笑容。
她甚至輕輕鼓了鼓掌:“太棒了,德拉科!你做到了!”
那笑容明媚真誠,驅散了啟蒙室里慣有的冷清。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隨著德拉科成功的喜悅,他體內逸散出的魔力波動也如同歡快的溪流,帶著暖洋洋的溫度拂過她的感知邊緣。
‘傻小龍的快樂……還挺有感染力的?!?/p>
她內心劃過一絲帶著暖意的莞爾。
盧修斯矜持地微微頷首,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察的滿意弧度:“不錯??刂屏τ兴嵘?,咒語發(fā)音也清晰了許多。記住這個感覺,德拉科。優(yōu)雅與穩(wěn)定,是馬爾福的基石?!?/p>
他的目光掃過維奧萊特,在她真誠的笑容上停留了一瞬,灰藍色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微光——對塞爾溫家這位繼承人越發(fā)沉穩(wěn)得體的欣賞,以及對未來某種可能性的評估,如同精密的算盤在無聲撥動。
“父親,我想再試一次!”
德拉科信心大增,迫不及待地再次舉起魔杖,小臉上滿是躍躍欲試的光芒,甚至帶著點小驕傲地瞥了維奧萊特一眼。
維奧萊特含笑看著他,內心:‘嗯,得意的小龍尾巴要翹起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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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陽光透過塞爾溫莊園溫室巨大的玻璃穹頂,被過濾成柔和的金綠色光瀑,灑落在茂盛的魔法植物叢中。
空氣濕潤溫暖,彌漫著泥土、腐殖質和千百種奇異花朵混合的、生機勃勃的復雜氣息。
卡西烏斯·塞爾溫站在一株葉片如同翡翠雕琢、葉脈流淌著淡金色光暈的植物旁。
維奧萊特和德拉科并排站在他面前。
“這是‘星輝蕨’,”
卡西烏斯的聲音沉穩(wěn)而溫和,他寬厚的手掌輕輕拂過一片在光線下閃爍著微光的葉片,“它的脈絡能微弱地折射并儲存陽光中的魔力粒子。
”他看向維奧萊特,“維奧萊特,還記得上次與紫藤的對話嗎?嘗試將那份感知延伸到這里,不是傾聽心跳,而是去‘觸摸’它脈絡里流淌的光?!?/p>
維奧萊特依言閉上眼睛。
德拉科也立刻有樣學樣,緊緊閉上眼,小臉滿是認真。
維奧萊特屏息凝神。
視覺沉入黑暗,觸覺變得格外敏銳。
指尖下,星輝蕨的葉片溫潤微涼。她努力將意識沉靜,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蕩開感知的漣漪,去觸碰那更深層的東西……
起初是葉片本身的脈絡紋理。
漸漸地,一種極其微弱、如同螢火蟲般細碎閃爍的“光點”感,在她意識中浮現(xiàn)。
它們并非實體,更像是某種溫和的、帶著暖意的能量微粒,沿著葉脈極其緩慢地流動、匯聚。
這種感覺很模糊,如同隔著一層毛玻璃看星光,遠不如感受紫藤那深沉的地脈心跳來得清晰震撼,但也是一種全新的、細膩的體驗。
她小心地用意念去“勾動”其中一粒極其微小的光點。
嗡!
指尖傳來一陣極其輕微、幾乎難以察覺的麻癢感!
一縷比頭發(fā)絲還細、帶著微弱暖意的魔力絲線,如同最柔韌的蛛絲,從她指尖無聲流淌出來,極其精準地纏繞上那片葉子脈絡中一顆微小的“光點”,輕輕一“撥”!
那片被觸碰的葉子極其輕微地抖動了一下,葉脈中流淌的金色光暈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蕩漾開一圈極其細微、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漣漪!
如同葉片在無聲地回應一個輕柔的問候。
“父親……”
維奧萊特睜開眼,帶著一絲新奇和不確定,
“我好像……碰到了一點它里面的‘光’?它……抖了一下?”
卡西烏斯沉穩(wěn)的眼中瞬間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訝,隨即化為更深的贊許:
“非常好,維奧萊特!你的感知非常敏銳!這正是生命魔力最細微的流動形式之一?!?/p>
他看向旁邊依舊閉著眼、小眉頭緊鎖、顯然還在和“硬邦邦的葉子”搏斗的德拉科,溫和地補充道,
“德拉科,不必著急。每個人的天賦如同不同的植物,花期各異。感受這份寧靜本身,亦是魔法的饋贈?!?/p>
德拉科聞言,有些沮喪地睜開眼,看著維奧萊特,小嘴微微撅起,帶著點羨慕和不甘:
“維奧姐姐……你又感覺到了?”
他語氣里有點小委屈,小手無意識地揪著自己袍子的衣角。
維奧萊特看著他像只失落小獸的樣子,心頭一軟。
她伸出手,極其自然地牽住德拉科的手,指尖在他手心輕輕捏了捏,傳遞著無聲的安慰。
然后,她拉著德拉科的手,一起輕輕覆在那片星輝蕨的葉片上。
“閉上眼睛,小龍,”
她的聲音放得又輕又柔,帶著一種安撫的魔力,
“別想著‘感覺’,就當……在給它撓癢癢?很輕很輕的那種。”
她一邊說著,一邊極其微弱地引導著自己剛剛凝聚的那縷暖意絲線,通過兩人交握的手,極其隱蔽地流淌過去,如同最溫柔的微風,輕輕拂過德拉科觸碰的那片葉子的脈絡。
德拉科只覺得維奧萊特的手心傳來一股令人安心的暖流,順著他的手臂蔓延,讓他有些焦躁的心緒奇異地平靜下來。
他依言閉上眼睛,努力放空自己,想象著“撓癢癢”……
“咦?”
德拉科突然發(fā)出一聲小小的驚呼,灰藍色的大眼睛瞬間睜開,帶著純粹的驚奇看向自己手下那片葉子,
“它……它好像……真的在動!暖暖的!”
他感受到了一種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如同被陽光曬暖的溪水流過指縫般的奇異觸感!
雖然遠不如維奧萊特描述的清晰,但這確確實實是他第一次“感覺”到植物內部除了堅硬之外的、某種難以言喻的“活”的東西!
“對吧?”
維奧萊特看著他驚喜的小臉,眉眼彎彎,笑容里帶著一絲小小的得意和純粹的分享快樂,
“我就說,它喜歡撓癢癢?!?/p>
卡西烏斯站在一旁,看著女兒引導著馬爾福家的小少爺,用孩子氣的方式觸碰魔法的門扉,兩個孩子的手緊緊交疊在翠綠的葉片上,陽光在他們身上鍍上一層溫暖的金邊。
他沉穩(wěn)的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并未點破維奧萊特那點小小的“魔力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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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奧萊特,親愛的,”
納西莎·馬爾福的聲音如同溫潤的珍珠,在午后寧靜的花廳里響起。她優(yōu)雅地坐在鋪著雪白蕾絲桌布的圓桌旁,面前擺放著精致的骨瓷茶具和三層點心塔,
“注意手腕的弧度。銀匙從杯壁內側輕輕滑過,像這樣……不要發(fā)出任何刮擦的聲響。這是淑女的優(yōu)雅,也是無聲的宣告。”
維奧萊特坐在納西莎對面,努力模仿著她無可挑剔的姿態(tài)。
她學著納西莎的樣子,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小巧的銀匙柄,中指在下方輕輕托住,手腕以一個極其自然又優(yōu)美的弧度,讓匙背貼著杯壁內側,極其輕柔地、順時針攪動著杯中散發(fā)著淡淡果香的紅茶。
動作略顯生澀,但那份專注和努力模仿的認真勁兒,讓納西莎眼中流露出滿意的笑意。
“很好,就是這樣?!?/p>
納西莎贊許地點點頭,目光轉向旁邊正襟危坐、努力把自己塞進小禮服里的德拉科,
“德拉科,為淑女遞送點心,要使用點心夾,目光平視,動作沉穩(wěn)。記住,你的優(yōu)雅是馬爾福的體面?!?/p>
德拉科立刻挺直小身板,努力板起小臉,拿起銀質的點心夾,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塊做成迷你玫瑰形狀、撒著糖霜的魔法小蛋糕,動作帶著點初學者的僵硬,但神情無比鄭重地送到維奧萊特面前的骨瓷小碟里。
他灰藍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帶著點“看我做得多好”的期待。
維奧萊特看著碟子里那朵精致的“小玫瑰”,又看看德拉科努力扮演小紳士的可愛模樣,忍不住莞爾。
她端起茶杯,模仿著納西莎的儀態(tài),送到唇邊,小口啜飲。
溫熱的紅茶滑入喉嚨,帶著恰到好處的微澀與回甘。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影子,花廳里彌漫著紅茶氤氳的香氣、點心的甜香和一種屬于古老家族的、無形的規(guī)矩與優(yōu)雅。
“維奧萊特學得很快,”
納西莎端起自己的茶杯,姿態(tài)完美無瑕,目光溫柔地掃過兩個孩子,
“德拉科今天也很有進步。看到你們一起學習、一起成長,我真的很欣慰。”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種對未來期許的柔軟,
“純血家族的孩子們,禮儀與力量,如同玫瑰與它的刺,缺一不可。你們要彼此扶持,知道嗎?”
維奧萊特放下茶杯,乖巧地點頭:“謝謝納西莎阿姨教導?!?/p>
德拉科也立刻跟著點頭:“知道了,媽媽!”
他偷偷瞄了維奧萊特一眼,小臉上帶著點與有榮焉的小得意。
維奧萊特悄悄在桌下,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德拉科放在腿上的手背,換來對方一個心照不宣的、極力掩飾的抿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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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塞爾溫莊園一片寂靜。
黎黎已經蜷縮在角落的小軟榻上,發(fā)出了均勻細微的鼾聲。
月光透過未完全拉攏的厚重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冷銀色的光帶。
維奧萊特悄無聲息地溜下床,赤著腳踩在冰涼光滑的地板上,像一只靈巧的貓。
她熟門熟路地避開月光照射的區(qū)域,來到巨大的雕花書柜前。
借著窗外微弱的天光,她的目光精準地掃過一排排厚重的燙金書脊,最終停在一本看起來格外古舊、封面是深褐色硬皮、沒有任何標題、只烙印著一個極其黯淡的荊棘玫瑰徽記的手稿集上。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這本散發(fā)著陳舊羊皮紙和塵埃味道的手稿集。
它很沉,帶著歲月的分量。
維奧萊特抱著它,躡手躡腳地回到床邊,鉆進柔軟的被子里,只留下一盞懸浮在床頭、散發(fā)著最微弱暖黃光暈的魔法小燈。
昏黃的光線下,她小心翼翼地翻開沉重的封面。
里面的字跡并非現(xiàn)代通用的英文,而是一種極其古老、筆鋒銳利如荊棘盤繞的魔法文字!
字形扭曲怪異,仿佛蘊含著某種原始的力量。這正是荊棘玫瑰傳承碎片中偶爾閃過的基礎符文形態(tài)!
維奧萊特的心跳微微加速。她屏住呼吸,努力回憶著傳承碎片中那些扭曲符文的模糊印象,艱難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去對照、辨識手稿上的內容。
“……魔力之網,非蠻力可破……意志為梭,循紋路而行……節(jié)點如星辰,共振引共鳴……”
晦澀艱深的語句如同最復雜的密碼,講述著關于魔力引導、結構節(jié)點共鳴的古老理論。
其中一些關于“穩(wěn)定回路”、“能量渦旋點”的描述,與她腦海中那冰冷龐大的核心魔網碎片隱隱呼應!
她看得極其專注,小小的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在古老的紙頁上劃過,試圖理解那些如同天書般的描述。
精神高度集中帶來的負擔,讓她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劇烈的頭痛如同潛伏的陰影,在她過度消耗精神時蠢蠢欲動。
‘不行……太深了……’
維奧萊特痛苦地揉了揉太陽穴,感覺大腦像被塞進了滾燙的沙子。
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魔力水平和精神力根本無法支撐如此深奧的解析。強行理解只會再次觸發(fā)那可怕的頭痛甚至更糟。
她不甘心地合上沉重的手稿,將它小心翼翼地塞回枕頭底下藏好。
閉上眼睛,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腦海中殘留著那些扭曲的符文和艱澀的語句,如同散落的星辰碎片。
就在意識即將沉入睡眠的泥沼時,她習慣性地、無意識地用意念去“觸碰”體內那點緩慢流淌的魔力。
這一次,她不再是簡單地引導它流動,而是嘗試著模仿手稿中一個看起來相對“簡單”的、描述能量渦旋點穩(wěn)定的符文閃爍頻率——用意念去“勾勒”那個符文的形態(tài)!
嗡!
指尖傳來一陣極其細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麻癢感!
一縷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凝實、帶著微弱旋轉感的魔力絲線,如同被賦予了模糊形態(tài)的細針,極其短暫地在指尖凝聚成形,隨即消散!
成功了?!
維奧萊特猛地睜開眼,困意瞬間被驅散!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雖然只有一瞬,雖然效果微弱,但她確確實實用意念“捏”出了一個帶有簡單形態(tài)的魔力結構!
狂喜如同電流竄遍全身!
她激動地攥緊了小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真實的刺痛感。
‘不是幻覺!那手稿……那些符文……是鑰匙!是能撬動那該死傳承的杠桿!’
巨大的興奮讓她幾乎想跳起來,但殘存的理智和身體的疲憊讓她強行按捺住。
她重新閉上眼,努力平復著激動的心緒,一遍遍在腦海中回味著剛才那成功一瞬的感覺。
‘開源節(jié)流……開源節(jié)流……’
她內心反復默念著這個金科玉律,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魔力要攢!精神力要練!這該死的荊棘玫瑰……總有一天,我要讓你連本帶利,把吞下去的全都給我吐出來!’
枕邊,那枚冰冷的荊棘玫瑰族徽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沉郁的死寂光澤,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她的野心。
維奧萊特卻不再看它,只是將小臉深深埋進柔軟的羽毛枕頭里,嘴角勾起一個帶著疲憊卻無比倔強的弧度。
睡意終于徹底將她捕獲,沉入了一個混雜著扭曲符文、冰冷魔網和微弱旋轉魔力的奇異夢境。
而在隔壁房間,德拉科在睡夢中無意識地翻了個身,小手下意識地摸了摸旁邊空著的位置,嘟囔了一句模糊不清的夢囈:
“……維奧姐姐……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