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蒙著層薄薄的水霧，林溪用指腹擦出一小塊透明區(qū)域。鏡中的女孩扎著松松的麻花辮，
發(fā)尾垂在肩頭，隨著呼吸輕輕晃動 —— 這是沈雨薇今早新教的發(fā)型，
據(jù)說安以前最擅長編這種辮子?！鞍l(fā)繩松了?！?沈雨薇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她手里拿著根珍珠發(fā)繩，指尖穿過林溪的發(fā)絲時，帶著微涼的體溫，
“安以前總嫌珍珠發(fā)繩硌頭皮，非要用布藝的?！绷窒闹讣庠阽R面上劃出歪扭的痕跡。
水霧重新漫上來，模糊了她的臉，也模糊了沈雨薇在鏡中的倒影。
這面橢圓形的梳妝鏡是上周剛換的，沈雨薇說原來的鏡子太小，
照不全全身 —— 而安的房間里，據(jù)說就擺著面一模一樣的落地鏡。“今天要去福利院，
穿這件吧?！?沈雨薇從衣柜里拿出條淺藍(lán)色的連衣裙，領(lǐng)口繡著細(xì)小的星星圖案，
“安以前去福利院做義工時，總穿這種顏色的裙子，說顯得親切。”林溪接過裙子時，
布料在指尖滑出冰涼的弧度。她知道這條裙子的價格，足夠她流浪時活上三個月。可此刻，
這精致的布料卻像層枷鎖，讓她喘不過氣。換好裙子站在鏡子前，林溪看著鏡中的自己。
淺藍(lán)色襯得她膚色愈發(fā)蒼白，珍珠發(fā)繩在辮尾閃著細(xì)碎的光，
整個人像個從童話里走出來的洋娃娃?？蛇@洋娃娃的眼睛里，卻藏著不屬于童話的迷茫。
“很好看?！?沈雨薇的手搭在她的肩上，鏡中的兩個身影緊緊相依，“比安穿好看。
”這句話像顆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林溪心里漾開圈圈漣漪。
她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 高興自己終于有了超越安的地方，
難過這份肯定依然要依附于另一個人。福利院的孩子們圍上來時，
林溪下意識地摸了摸辮尾的珍珠。有個小女孩指著她的裙子，
奶聲奶氣地說：“林溪姐姐今天像星星，和沈阿姨手機里的照片上的姐姐一樣。
”林溪的心臟猛地一沉。沈雨薇的手機里，一定存著安的照片。
那個穿著同款淺藍(lán)色裙子、扎著同款麻花辮的女孩，才是孩子們真正熟悉的 “星星”。
“姐姐教你們折星星好不好？” 她強裝鎮(zhèn)定地拿出彩紙，指尖卻在發(fā)抖。
折星星的彩紙是沈雨薇準(zhǔn)備的，淺藍(lán)色的，和她的裙子一個顏色。
林溪看著孩子們笨拙地折著星星，突然覺得自己就像這些被精心挑選的彩紙，
被折成別人喜歡的形狀，卻永遠(yuǎn)失去了舒展的自由。回去的路上，林溪沒說話。
沈雨薇的車?yán)锓胖婢彽匿撉偾恰吨聬埯惤z》—— 安最喜歡的曲子，她昨天剛說過。
“怎么了？” 沈雨薇的目光從后視鏡里看過來，“不高興？”林溪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