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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我以為母親至少會關心我的處境,哪怕一絲一毫。
但我錯了,大錯特錯。
付家這些年早已外強中干,全靠著燕氏指縫里漏出的合作項目,才勉強維持著表面的風光,支撐著他們優(yōu)渥的生活和體面。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女兒和外孫女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愛我,媽,”我聲音低啞,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又酸又痛,“這些年,我過得一點都不好,一點都不幸福......”
“幸福?” 母親的聲音充滿了荒謬的譏諷,“付蕾,做人別太貪心,燕明哲是缺你吃了還是少你穿了?跟著他,你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做夢都想爬上他的床,當燕家的少奶奶?你倒好,自己主動滾蛋?你是想害得付氏徹底完蛋嗎?!”
電話似乎被父親粗暴地搶了過去,他咆哮的聲音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
“少廢話!現(xiàn)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回燕明哲身邊去!跪下跟他道歉認錯!否則我沒你這個女兒!”
積壓的委屈和憤怒終于沖破了忍耐的極限,我對著電話,聲音顫抖卻異常清晰地反問:“爸,媽,你們眼里,就只有付家的生意嗎?我和笑笑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甚至死活,你們就一點都不在乎嗎?!”
“哼!矯情!” 父親的聲音充滿了不屑,“不就是明哲在外面養(yǎng)了個小的?他那種身份地位的男人,有個把情婦怎么了?天塌下來了?你不還是名正言順的燕太太?少給我整這些沒用的!”
不敢相信,這樣冰冷、現(xiàn)實到殘忍的話,竟是從我親生父母口中說出。
原來他們并非不知情,只是選擇了視而不見,心安理得地用我和女兒的痛苦,去換取他們想要的利益和體面。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
我無力地跌坐在柔軟的地毯上,手機滑落一旁,里面還傳來父母氣急敗壞的叫罵。
眼淚洶涌而出,不是為燕明哲,而是為這血脈相連的至親給予的致命一擊。原來我自以為是的避風港,不過是另一個精致的牢籠。
我伸出手,指尖帶著決絕的冰冷,狠狠按下了掛斷鍵。
世界瞬間安靜了,只剩下我壓抑的、破碎的嗚咽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
我把臉深深埋進膝蓋,肩膀控制不住地顫抖。原來被至親背叛,竟是這般剜心刺骨的痛。
“媽媽......媽媽不哭......”
一個柔軟溫暖的小身體靠了過來,笑笑伸出小小的手臂,努力地、緊緊地抱住我的脖子,用她稚嫩卻充滿力量的聲音說:“笑笑愛你,笑笑永遠陪著媽媽?!?/p>
女兒的擁抱像一道溫暖的陽光,穿透了冰冷的絕望。
我猛地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她擔憂的小臉。不能讓她看到媽媽如此軟弱不堪。
我深吸一口氣,用力擦掉臉上的淚水,回抱住她小小的身體,聲音帶著哽咽卻努力揚起:“嗯,媽媽不哭了。有笑笑在,媽媽什么都不怕。”
一顆被小手攥得有些溫熱的檸檬糖,被小心翼翼地塞進了我的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間在舌尖蔓延開來,沖淡了苦澀。
女兒用她最愛的糖果,笨拙地想要安慰媽媽的心。她依偎在我懷里,小手輕輕拍著我的背。
“沒關系,媽媽,笑笑是甜甜的檸檬糖,吃了就不苦了?!?/p>
我緊緊抱著她,感受著這失而復得的溫暖。
是啊,沒關系。我還有我的笑笑,我的寶貝。我們還有彼此,還有剛剛開始的、屬于我們自己的、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過去的陰霾,終將被我們拋在身后。
收拾好情緒和簡單的行李,已是下午。
霍景晨發(fā)來消息,告訴我已經(jīng)為笑笑聯(lián)系好了口碑極佳的國際小學,手續(xù)基本辦妥,過兩天就能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