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行!不能再等了!
顧秋月猛地起身,赤腳踩在冰涼地面,幾步沖到薄木門前,心臟狂跳,“謝時嶼?你......沒事吧?” 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音。
門內死寂,幾秒后,極力平穩(wěn)卻沙啞壓抑的聲音傳來:“......沒事,吵醒你了?抱歉。” 隨即是刻意放輕的收拾聲。
這“無事”點燃了顧秋月的焦灼,“我聽見聲音了。” 語氣斬釘截鐵,她直接推開了門。
清冷月光勾勒出謝時嶼背對門的僵硬身姿,他正快速將一個深色小東西塞進軍裝內袋,動作倉促,一手仍虛按在左肋下,肩背繃緊如鐵。
顧秋月目光銳利:搪瓷杯歪倒,水跡微光;床鋪凌亂,不復白天的“豆腐塊”。
謝時嶼緩緩轉身,月光下,他臉色蒼白,額角冷汗密布,唇無血色,他努力挺直腰背,眼神中卻是無聲控訴。
“傷得很重,是不是?” 顧秋月向前一步,目光緊鎖,“到底是什么傷?要去醫(yī)院嗎?”
謝時嶼視線與她短暫交匯便移開,投向窗外:“老毛病,一點皮外傷牽扯,不礙事。” 語氣強硬,“快回去休息。”
“皮外傷?” 顧秋月幾乎冷笑,目光掃過他虛按肋下的手和冷汗,“謝營長,你當我是三歲孩子?”
謝時嶼沉默,用沉默筑起高墻,眼神疲憊而固執(zhí)。
顧秋月心一沉,深知對峙無益,她深吸氣,強壓情緒,深深看他一眼——心疼、焦慮,更有“不會罷休”的堅決。最終,一言不發(fā)退出,輕輕帶上門。
回到床上,顧秋月再無睡意。
隔壁寂靜中,破碎的咳嗽聲和他蒼白面容反復回放,那匆忙塞進內袋的深色小東西,像小藥瓶,投下更深的陰影。
天剛亮,隔壁傳來動靜。片刻后,腳步聲走向廚房。
她等了一會兒起身,謝時嶼房門敞著,軍被再次疊成棱角“豆腐塊”,一切恢復苛刻整潔,這刻意“正?!?,如薄冰覆暗流,更心驚。
廚房里,謝時嶼沉默燒水,顧秋月默默淘米熬粥,氣氛凝滯。
早飯他吃得很少,只喝一小碗粥,動作緩慢,放下碗筷,額角又滲細汗。
“今天......” 顧秋月忍不住開口,聲音干澀,“別太勉強?!?/p>
謝時嶼動作一頓,未回頭,只低“嗯”一聲,挺直的背影透著孤絕堅持,他拿起軍裝外套,動作間左側身體似有瞬間僵硬,隨即壓下,大步流星離去。
門關上,關不住顧秋月翻騰的憂慮,心一橫,直奔營部衛(wèi)生所。
消毒水味中,她走向靠窗的花白老軍醫(yī),胸牌“楊”。
“楊醫(yī)生?”
老楊抬頭推眼鏡:“同志,哪里不舒服?”
顧秋月斟酌,流露擔憂:“楊醫(yī)生,不是我,是我家屬,他以前左肋受過傷。最近夜里劇痛,咳得撕心裂肺像喘不上氣,白天看著沒事,但動作不敢用力,額頭總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