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黎野麻木笑了笑,坐在角落蜷縮著身子。
喬月舒明知道他怕黑,卻仍舊這樣做。
昏暗的地下室里,黎野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恍恍惚惚間,他昏沉睡了過去。
夢里,一向不茍言笑的喬月舒笑容燦爛,身份高貴的她卻俯下身子給他換鞋。
換好后,喬月舒輕輕把他扶了起來,語氣溫柔。
“阿野,從今以后,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p>
恍惚夢醒,身上鉆心的痛,仿佛四肢百骸都被毒蟲啃食。
他緊抱著身體,以此來取暖。
第一天,地下室的門緊閉。
黎野靠著地下室墻壁流下來的水解渴。
第二天,他饑腸轆轆,靠著頑強的意志力堅持著。
第三天,地下室的門猛地打開,喬月舒一身金輝,在看到他的狼狽模樣時眼底狠狠顫動。
她咬緊牙關(guān)伸手扶起黎野,輕聲道:“你把他藏在了我送給你的別墅里,真是讓我一頓好找?!?/p>
黎野虛虛睜了睜眼,想辯解,但在看到喬月舒的神情時,他欲言又止。
解釋有什么用,喬月舒心中的天平早就偏向了傅明深。
只要傅明深受到一絲傷害,喬月舒就會在他身上千倍萬倍的討回來。
醫(yī)院里,黎野虛弱的睜開了眼。
喬月舒連忙靠了過來,語氣柔和。
“好些了嗎?醫(yī)生剛剛給你檢查了下身體,說你并無大礙,只是有些低血糖。”
黎野沒說話,只是看向他身后的傅明深。
直到現(xiàn)在,喬月舒都沒向他解釋傅明深這件事。
若是從前,黎野必定會追問,但現(xiàn)在,他累了。
他點點頭,疏離道:“謝謝喬總?!?/p>
喬月舒瞳孔驟縮,手微微顫抖。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好。
黎野的冷漠讓她恐慌不已,心里后怕一陣。
“阿野,別和我生氣了好嗎?”
黎野點頭,凝著喬月舒的臉。
但下一秒,她身旁的傅明深就打斷了他,聲音急促。
喬月舒的注意力很快被他吸引。
“月舒,寶寶他進手術(shù)室了,醫(yī)生說是他長期處于緊張環(huán)境下導致的,怎么辦?。 ?/p>
喬月舒聞言忙不迭拿起車鑰匙往外走,走到一半折返。
“阿野,等我回來再給你道歉?!?/p>
黎野心知肚明,他們再也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
他靜靜等候著,直到半夜,喬月舒都沒有回來。
黎野無奈笑了笑,取下無名指上的鉆戒,毫不留念地扔進了垃圾桶。
凌晨,房門輕響,床邊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隨后是傅明深故意壓低的聲音。
“月舒,要不還是我來吧,黎先生他身體不好,要是出了三長兩短我可就要內(nèi)疚了?!?/p>
黎野無意識攥緊了手,身體僵住。
在昏暗的燈光下,他凝著喬月舒的側(cè)臉,眼眸中盛滿了對傅明深的愛意。
喬月舒呼吸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什么。
但沒一會,她就做出了決斷。
“我會給他用最好的補品,只是個腎而已,我們的兒子最重要,而且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兒子會自責的?!?/p>
她的自我安慰很快起到作用,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全然沒注意到黑暗里黎野眼角緩緩流出的淚。
他想掙扎,可手腳都沒力氣。
原來喬月舒怕他醒來,早就吩咐護士給他注射了嗎啡。
兩小時后,手術(shù)結(jié)束,黎野昏昏沉沉醒來,身上的疼痛驟然清醒,仿佛化成毒蟲開始啃食他的四肢百骸。
而一切的罪魁禍首此時卻滿臉憂傷坐在他身側(cè),佯裝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