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fù)合？
我當(dāng)場就炸了。
誰他媽想跟你復(fù)合！
「你做夢！」我一把推開他，因為用力過猛，自己往后踉蹌了兩步。
淵沒防備，被我推得也退了一步。他臉上那種欠揍的笑意，第一次有點(diǎn)收斂。
他看著我，好像不明白我為什么反應(yīng)這么大。
我指著他的鼻子，聲音都在抖。
「淵，你給我搞清楚，我召喚的是邪神！邪神！不是你這個……」
我說不下去了。
不是我詞窮，是我突然看見了他手里拿的東西。
那是一支粉紅色的牙刷，刷毛有點(diǎn)卷邊。是我在超市買的，98 塊錢兩支，我一支，他一支。
分手那天，我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打包扔了出去，衣服、鞋子、游戲機(jī)……什么都沒留。
但這支牙刷，他走的時候放在洗手臺上，我忘扔了。
后來，我也忘了。
他現(xiàn)在拿著它，出現(xiàn)在我的召喚陣?yán)铩?/p>
這算什么？
分手一年，跨越次元來討債？
我的怒氣，瞬間被一種巨大的荒謬感沖垮了。
我看著他，又看看那支牙刷。
「你……來拿牙刷的？」
淵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東西，然后點(diǎn)點(diǎn)頭。
「對?！?/p>
他回答得理所當(dāng)然。
「它不屬于這里?！?/p>
我氣得想笑。
「所以，你撕開空間裂縫，響應(yīng)一個錯誤的召喚，就是為了拿回你這支破牙刷？」
「它不是破的，」淵糾正我，「只是刷毛有點(diǎn)舊了。而且，這不是我的，是你的。」
我的？
我愣住了。
他把牙刷遞過來。
「分手的時候，你把我那支藍(lán)色的扔了，把你自己的留下了。我后來回去找過一次，你不在，我就順手拿走了。我想，你應(yīng)該不介意?！?/p>
我介意！我介意死了！
我的腦子嗡嗡作響。
信息量太大，我處理不過來。
他，一個我以為是普通人的前男友，其實是個能被召喚的「東西」。
他，在我召喚邪神的時候出現(xiàn)。
他，拿著我用過的牙刷，跟我討論新舊問題。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到底是誰？」我問。這是最關(guān)鍵的問題。
淵看著我，沒有馬上回答。
他繞著我畫的六芒星走了一圈，像是在參觀什么藝術(shù)品。
「這個法陣，是用來召喚『深淵之主』的，對吧？」他問。
我點(diǎn)點(diǎn)頭。
這是我從一本禁書的影印本上抄來的，據(jù)說能召喚出最強(qiáng)大的邪神。
淵走到法陣中央，我剛才滴血的位置。
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點(diǎn)我還沒干的血。
然后，他把手指放進(jìn)嘴里，舔了一下。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邪氣。和平時那個懶洋洋的他，完全不一樣。
「味道不錯?！顾酒饋?，對我笑了一下。
「所以，你是……」我的喉嚨發(fā)干。
「你猜對了，」他說，「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深淵之主，混沌之源，隨便你怎么叫?！?/p>
他說這些名號的時候，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念超市的購物清單。
我徹底傻了。
我談了一年的男朋友，是邪神？
那個陪我看電影、給我做飯，還嫌棄我打游戲菜的男人，是地獄的統(tǒng)治者？
那我算什么？
邪神的女人？
不，是邪神的前女友。
這比我是個廢柴女巫還要離譜。
「你……」我指著他，「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跟我分手？」
這個問題，我問過自己一千遍。
淵的表情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點(diǎn)不自然。
他移開視線，看向窗外。
「人間待久了，有點(diǎn)無聊?！顾f。
「無聊？」我重復(fù)著這個詞，感覺自己的理智在崩斷的邊緣。
「所以，你跟我談戀愛，就是為了解悶？悶解完了，就把我踹了？」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顾姓J(rèn)了。
我感覺一股血沖上頭頂。
我抄起旁邊的一根蠟燭，就朝他扔了過去。
「你去死吧！」
淵沒躲。
那根蠟燭飛到他面前半米的地方，突然停在空中，然后，無聲無息地化成了灰。
他看著我，眼神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種……困惑。
「你召喚我，不是為了復(fù)合，也不是為了敘舊。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再次問了那個問題。
我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
既然他就是邪神，那事情反而簡單了。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要跟你簽訂契約?！?/p>
淵挑了挑眉，似乎來了興趣。
「哦？什么契約？」
「我要統(tǒng)治世界?！刮艺f出我的愿望，「而你，要成為我的力量?！?/p>
我說完，死死地盯著他，等待他的反應(yīng)。
是嘲笑？還是不屑？
淵看著我，看了足足有十秒鐘。
然后，他笑了。
不是那種敷衍的假笑，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覺得很有趣的笑。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
「阿梨，」他走過來，重新站在我面前，「你知不知道，統(tǒng)治世界，很麻煩的?！?/p>
「我不管！」
「要處理很多文件，要開很多會，還要應(yīng)付一群愚蠢的下屬。」他繼續(xù)說，「相信我，那比住在你這個小破屋里還要無聊?！?/p>
我的出租屋，在他嘴里成了小破屋。
我忍了。
「那也比現(xiàn)在這樣強(qiáng)！」
淵看著我倔強(qiáng)的臉，笑容慢慢收了起來。
他伸出手，這一次，是摸了摸我的頭。
他的掌心很熱。
「好吧?！顾f。
我愣住：「什么？」
「我答應(yīng)你?！箿Y說，「統(tǒng)治世界是吧？聽起來……好像比待在深淵里有意思一點(diǎn)?！?/p>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這么，答應(yīng)了？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顾终f。
「什么條件？」我警惕地問。要我的靈魂？還是壽命？
淵舉起他手里的那支粉紅色牙刷。
「這個，還給我?！?/p>
我：「……」
「還有，」他補(bǔ)充道，「在你統(tǒng)治世界期間，我得有個住的地方?！?/p>
他的目光掃過我這個家徒四壁的出租屋。
最后，落在那張吱吱作響的單人沙發(fā)上。
「在你找到合適的宮殿之前，」邪神，深淵之主，淵，指了指那張沙發(fā)，用一種商量的語氣對我說：
「我睡這里，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