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第一個目標后,我反而不急了。
有邪神當后盾,感覺整個世界都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復仇,也得講究儀式感。
我決定先睡個好覺,養(yǎng)精蓄銳。
問題來了。
晚上怎么睡?
我的出租屋就一個臥室,一張床。
以前,我和淵……
我趕緊打住。
不能想以前。
現(xiàn)在,我們是純潔的甲乙方合作關系。
客廳里,有一張我從二手市場淘來的沙發(fā)。
長一米八,寬七十公分。
又小又硬。
根據(jù)契約,那是淵的地盤。
晚上,我洗漱完畢,從衛(wèi)生間出來。
淵正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一本書。
不是什么禁忌的魔典,是一本《時間簡史》。
他看得津津有味。
「我要睡了?!刮覍λf。
「嗯。」他頭也沒抬。
我抱著我的小熊玩偶,磨磨蹭蹭地走向臥室。
走了兩步,又停下。
我轉過身,看著他。
「那個……」
「什么?」他終于抬起頭。
「沙發(fā)……會不舒服嗎?」我問。
問完我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我在關心他嗎?
不,我只是作為甲方,對乙方的基本生活條件表示人道主義關懷。
對,就是這樣。
淵看著我,似乎愣了一下。
然后,他笑了。
「還好。」他說,「比深淵的虛空王座要軟一點。」
好吧,當我沒問。
我走進臥室,關上門。
但我沒有鎖門。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隔音很差的出租屋,我能清晰地聽到客廳里的動靜。
他翻書的聲音。
他起身的腳步聲。
他走進衛(wèi)生間,打開水龍頭……
我用被子蒙住頭。
阿梨,你是個要統(tǒng)治世界的人!別想這些有的沒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了。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臥室門被推開的,輕微的「吱呀」聲。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是他。
他進來了。
我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假裝自己睡著了。
我感覺到他走到了我的床邊。
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他想干什么?
契約上寫了,他不能對我……
我緊張得手心都在出汗。
他沒有動。
他就那么站著,站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已經(jīng)變成了一尊雕像。
然后,我感覺到床墊輕微地陷下去了一塊。
他坐在了我的床邊。
我的身體瞬間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他靠得很近。
我能聞到他身上那股好聞的松木味,混著沐浴露的清香。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呼吸的熱氣,拂過我的頭發(fā)。
我的心跳快得要從胸口蹦出來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準備一腳把他踹下床的時候。
他伸出手,輕輕地,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了我露在外面的肩膀。
他的動作很輕,很溫柔。
然后,我聽到他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還是這么不老實?!?/p>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無奈,和一絲……寵溺?
我一定是聽錯了。
然后,我聽到他起身的腳步聲,和關門的聲音。
客廳又恢復了安靜。
我慢慢地,慢慢地,睜開眼。
房間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透進來的,微弱的月光。
我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被子蓋得嚴嚴實實。
上面好像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
我的臉燙得嚇人。
這個夜晚,我徹底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