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過上了夢寐以求的生活。
我?guī)е鴾Y，把所有欺負過我的人都報復了一遍。
那個搶我獎學金的學霸，在他最重要的博士論文答辯會上，突然開始用歌劇詠嘆調來陳述觀點，震驚了所有評委。
那幾個嘲笑我窮的大學室友，她們最珍愛的名牌包包，一夜之間全都變成了 A 貨，logo 都印反了。
還有那個曾經(jīng)拒絕我表白的校草，他現(xiàn)在對著鏡子會看到自己是個禿頭。只有他自己能看到。
淵的手段千奇百怪。
他稱之為「小懲超」。
既不會傷人性命，又能精準地打擊到對方最在意的東西。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沙發(fā)上，吃著薯片，喝著可樂，給他提供報復名單。
而他，就像個頂級的私人定制殺手，總能完美地完成任務。
一開始，我很興奮，很解氣。
每天聽著那些人倒霉的消息，是我最大的樂趣。
但漸漸地，我開始覺得……麻木了。
那種快感，越來越短暫。
空虛感，卻越來越強烈。
這天晚上，我又給了淵一個新的名單。
是我初中時的一個體育老師，他總是借著訓練的名義，占女生的便宜。
淵拿過名單，看了一眼。
「又是這種人?！顾麚u搖頭，「阿梨，你的人生，還真是充滿了反派角色?！?/p>
我沒說話。
「這個，」他指著名單，「明天我來處理。現(xiàn)在，我們該做點別的事了?！?/p>
「什么事？」我問。
「你的訓練。」淵說，「你的力量，已經(jīng)很久沒用了。」
我愣了一下。
確實。
這段時間，我光顧著看戲，都忘了自己也要變強這件事。
「女王陛下，可不能只會發(fā)號施令?！箿Y站起來，向我伸出手，「走吧，我們去實戰(zhàn)?！?/p>
「去哪兒實戰(zhàn)？」
「一個好地方?！?/p>
他拉著我，走到客廳中央。
然后，他打了個響指。
我們腳下的地板，突然消失了。
我尖叫一聲，感覺自己在往下墜落。
我下意識地抱緊了淵。
失重感只持續(xù)了一秒鐘。
當我們再次腳踏實地時，眼前的景象已經(jīng)完全變了。
不再是我的小出租屋。
我們站在一條繁華的街道上。
霓虹燈閃爍，人來人往。
是個夜市。
「這里是……」
「泰國，曼谷。」淵說，「這里的夜晚，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欲望。很適合你練習?！?/p>
我看著周圍完全陌生的人群和文字，感覺像在做夢。
上一秒還在城中村，下一秒就到了國外？
這就是神的力量嗎？
「你要我做什么？」我問，心里有點緊張。
「看到那個了嗎？」淵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小攤。
那是個射氣球的攤位，老板是個黑瘦的男人。
攤位前，圍著幾個游客，正在興高采烈地玩著。
「我要你，用你的力量，讓那個老板，把最大的那個娃娃，送給我?！箿Y說。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獎品架的最高處，掛著一個一人多高的棕色大熊。
看起來就很貴。
「為什么？」我問。
「沒有為什么?！箿Y說，「我想要。你去給我弄來?！?/p>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
我突然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熟悉。
好像，我們以前也做過類似的事。
在我還不知道他是邪神的時候。
那時，我們也是在逛夜市。
我也看中了一個娃娃。
我磨了他很久，讓他去幫我贏。
他射擊技術很爛，花了一百多塊錢，一個氣球都沒打中。
最后，我倆還是灰溜溜地走了。
現(xiàn)在，角色互換了。
輪到我，去幫他「贏」娃娃了。
我深吸一口氣，走向那個攤位。
我看著那個老板，集中精神。
心里，不再是之前那種單純的「占有」。
而是多了一點別的東西。
我想讓他高興。
我想看到他抱著那個大熊時，會是什么表情。
我將我的力量，混著這種奇妙的情緒，推向那個老板。
老板正在給一個客人換槍，動作突然停住了。
他抬起頭，目光在人群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身后的淵身上。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狂熱而虔...
然后，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舉動。
他扔下手里……
他以一種不符合他身材的敏捷，爬上架子，取下那個最大的棕色大熊。
然后，他抱著熊，沖出攤位，穿過人群，徑直跑到淵的面前。
他「噗通」一聲，跪下了。
他高高地舉起手里的熊，用一種我聽不懂的泰語，激動地喊著什么。
那個表情，虔誠得就像在朝拜神明。
周圍的游客全都看傻了。
紛紛拿出手機拍照。
淵的臉黑了。
我站在旁邊，也傻了。
我好像……用力過猛了。
「我……」我看著淵，有點不知所措，「我不是故意的?！?/p>
淵沒有理我。
他看著跪在地上、還在滔滔不絕的老板，太陽穴突突直跳。
「閉嘴?！箿Y用一種所有人都沒聽過的語言，低聲說了一句。
那個老板瞬間就安靜了。
他臉上的狂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
他看看手里的熊，又看看跪著的自己，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淵打了個響指。
周圍那些拍照的游客，都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動作停頓了一下。
然后，他們若無其事地收起手機，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繼續(xù)去玩別的了。
記憶被修改了。
淵從一臉懵逼的老板手里，拿過那只巨大的熊。
然后，他拉著我，飛快地逃離了現(xiàn)場。
我們倆，抱著一只比我還高的熊，在曼谷的街頭狂奔。
像兩個偷了東西的小偷。
跑到一個人少的小巷子里，我們才停下來。
我靠著墻，大口喘氣。
淵把那只大熊，往我懷里一塞。
「給?！顾f，語氣有點沖。
我抱著那只毛茸茸的大熊，有點不知所措。
「你……生氣了？」我小聲問。
「沒有?！顾焐线@么說，但表情明顯不是。
「你不是想要嗎？」
「我是想要你贏給我，不是想看別人對我下跪。」他揉了揉眉心，「阿梨，你的力量，進步太快了。」
「這不是好事嗎？」
「不是?！箿Y看著我，表情嚴肅，「你的身體，只是個普通人類。你的精神，也還沒強大到能控制這股力量。它會反過來影響你?！?/p>
「就像剛才，你只是想得到那個娃娃，但你的力量，把它扭曲成了『臣服』和『獻祭』。你心里，渴望被崇拜?！?/p>
我的心，沉了下去。
他說得對。
在我發(fā)動力量的那一刻，我確實閃過一個念頭。
我想讓所有人都看看，我能為他做到任何事。
我想讓所有人都羨慕他。
「以后，」淵說，語氣不容置疑，「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再隨便使用這種力量?！?/p>
我看著他，心里有點不服氣。
「你憑什么管我？」
「憑契約?！顾f，「我是你的引導者。我有義務保證你不會被力量吞噬，變成一個真正的怪物。」
我抱著熊，不說話了。
氣氛有點僵。
過了一會兒，淵嘆了口氣。
他的語氣軟了下來。
「我不是在怪你?！顾f，「走吧，我?guī)闳コ院贸缘摹！?/p>
他拉起我的手，走出了小巷。
他的手還是那么溫暖、干燥。
我抱著巨大的熊，跟在他身后。
看著他寬闊的背影。
心里亂糟糟的。
我好像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也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