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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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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這屆鬼不好惹,半夜三更來查崗我老家在北山屯,村西頭有片老槐樹林,

樹干粗得倆人抱不過來,枝杈像骨頭手指頭似的伸向天,一到晚上黑壓壓一片,風一吹,

嘩啦啦響得跟有人在哭。打我記事起,大人就叮囑:太陽一落山,誰也不準往那邊走。

說是早些年有個姑娘沒成親就病死了,家里窮,沒給她辦嫁妝,就一身紅襖下葬,

埋在槐樹林邊上。她怨氣重,魂不散,專找男人晦氣。誰要是看了她一眼,

七天內(nèi)就得給她燒件新紅襖,不然……輕則瘋癲,重則失蹤。我小時候不信這些,

覺得是大人嚇小孩的把戲。直到去年清明,我回村上墳,那晚上,我真見了。

那晚我喝多了二鍋頭,夜里兩點迷迷糊糊爬起來上廁所。剛拉開堂屋門,

一股冷風“呼”地灌進來,帶著一股甜膩的味兒——槐花香??蛇@季節(jié)早過了槐花開的時候,

村里一棵槐花都沒開。我打了個哆嗦,尿意都嚇回去了。就在這時,院墻外傳來哭聲。

細細軟軟的,像小貓叫,又像女人在抽泣。我扒著門縫往外看,月光慘白,

照得院子像鋪了層霜?;睒淞诌呎局鴤€影子,穿紅襖,梳長辮,肩膀一聳一聳地抹眼淚。

我心頭一緊,但還是嘴欠了一句:“誰???”那影子猛地一僵。然后,她緩緩轉過頭。

臉白得像紙,眼睛是兩個黑窟窿,深不見底,可嘴角卻往上彎著,像是在笑——可那笑,

根本不像活人能做出來的。我“砰”地關上門,后背死死抵住門板,心跳快得像要炸開。

可就在這時,耳邊傳來“咔、咔、咔”的聲音。指甲刮木頭。一下,一下,就在門后。

我死死盯著門縫,冷汗順著脊梁骨往下淌。那聲音持續(xù)了十幾秒,突然停了。我喘著氣,

剛想松口氣,門板“咚”地一震,像是有人從外面撞了一下。我癱在地上,

直到天亮才敢睜眼。第二天一早,我哆嗦著去開門,發(fā)現(xiàn)門板上多了三道深痕,從上到下,

像被女人的指甲狠狠劃過。木屑都翻起來了,邊緣發(fā)黑,像是被什么腐蝕過。奶奶看見,

手一抖,碗“咣當”摔在地上?!巴炅?。”她嘴唇發(fā)白,“是‘槐娘’?!蔽覇査钦l,

她搖頭,只說幾十年前,有個叫**柳繡**的姑娘,定親了,未婚夫去城里打工,

一去不回。她等了三年,人沒等到,反倒病倒了。家里窮,沒給她置辦嫁衣,

只有一件紅襖是娘親手縫的。她死那天穿著那件紅襖,在槐樹林上吊了。“她最恨男人看她。

”奶奶聲音發(fā)顫,“尤其是半夜,誰要是看了她背影,她就認你作‘眼緣’,七天內(nèi),

你得給她燒件新紅襖。不然……她就要你當‘伴兒’?!蔽衣牭妙^皮發(fā)麻:“伴兒?

什么意思?”奶奶沒回答,只讓我這幾天別出門,晚上鎖好門,別開窗,更別照鏡子。

可第三天夜里,我又聞到了那股甜膩的槐花香。這次是從我屋里飄來的。我睡得迷迷糊糊,

突然感覺被角被人輕輕掀開。我猛地睜眼——她就坐在床邊。紅襖,長辮,臉還是白得像紙,

黑窟窿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她手里捏著一件嫁衣,沒繡完,袖口還掛著半截暗紅色的絲線,

那線……像是干涸的血。她沒動,就那么坐著,嘴角微微翹著。我動不了,嗓子像被掐住,

連呼吸都疼。她緩緩抬起手,那根血絲線在她指尖繞了一圈,然后輕輕搭在我脖子上。冰涼。

像蛇。我猛地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在床上打滾,渾身濕透。窗外天剛蒙蒙亮,可那股槐花香還在,

濃得發(fā)齁。我沖進洗手間,對著鏡子喘氣。鏡子里,我的臉色慘白,眼窩發(fā)青,

可最嚇人的是——我右手食指的指甲,不知什么時候,變得又尖又長,像鷹爪,

縫里卡著一點暗紅的東西,我摳出來一看——是絲線。血絲線。我渾身發(fā)抖,沖去奶奶房里。

她盯著我的指甲,臉色死灰:“她不要紅襖了?!薄笆裁匆馑??”“她要伴兒。

”奶奶聲音低得像耳語,“她一個人太久了,想找個男人,陪她下地。

”我腦子“嗡”地一聲。“那……那怎么辦?”奶奶沉默良久,

才說:“還有一條路——你得在第六天晚上,去槐樹林,燒一件紅襖。要全新的,不能穿過,

不能沾男人味。燒的時候,得背對著火堆,不能回頭。如果她收了,

火會變成紅色;如果沒收……火里燒的,就是你自己的東西?!蔽覇査骸暗谄咛炷??

”她搖頭:“第七天……她會來接你?!蔽乙а?,決定試一次。第六天傍晚,

我托人從鎮(zhèn)上買了件新紅襖,大紅綢面,金線滾邊,貴得要死。我把它抱到槐樹林邊,

天一黑就點火。火苗“騰”地竄起來,我背對著火堆,手心全是汗。風一吹,火苗忽明忽暗,

突然,我聞到一股焦味——不是布燒的味道,是……衣服燒焦的味,

帶著一股熟悉的洗衣粉香。我忍不住回頭?;鸲牙餆?,分明是我昨晚脫在床邊的白襯衫。

袖口還沾著我吃飯時蹭的醬油漬。我腿一軟,跪在地上。火光中,

我仿佛看見那紅襖姑娘站在火后,沖我笑。她的嘴,裂到了耳根。我跌跌撞撞跑回家,

鎖上門,一整夜沒敢睡。第七天一早,我照鏡子。指甲更長了,五根都像獸爪,

縫里全是暗紅絲線。我使勁摳,絲線斷了,可指甲縫里滲出的血,也是暗紅色的,像摻了銹。

最嚇人的是脖子。一道紅痕,從左耳下繞到右頸,細細的,像被線勒過。我抖著手摸那道痕,

涼的,沒血,可一碰就疼。奶奶天沒亮就來了,看見我,直接跪下了。“她沒要襖。

”她聲音發(fā)抖,“她要的是你。”“什么意思?”“你已經(jīng)是她的人了?!蹦棠烫а劭粗?,

眼里全是悲憫,“你的魂,被她線纏住了。從今往后,你夜里會聞到槐花香,會看見她,

會……變成她?!蔽夷X子嗡嗡響:“那我怎么辦?”奶奶搖頭:“沒人能救你。

除非……”“除非什么?”“除非你先找到她的尸骨,燒了她的紅襖,

再用血線縫進你的皮肉,替她完成一場冥婚。這樣,她才能放你走。

”我愣住:“那……那我不就真成鬼了嗎?”奶奶沒說話,只是從懷里掏出一根暗紅絲線,

遞給我。“這是她當年上吊用的線?!彼f,“你要是想活,今晚就得進槐樹林,

找到她埋的地方,把線縫進你脖子的紅痕里?!蔽医舆^絲線,觸手冰涼,像蛇皮。

我問:“要是我不做呢?”奶奶看著我,聲音輕得像風:“那你第七天晚上,

就會自己走進槐樹林,穿上那件紅襖,吊在樹上——像她一樣?!蔽疫o絲線,手心被劃破,

血滴在地上,像一滴暗紅的淚。我忽然想起什么:“奶奶,

你說她等了未婚夫三年……那男人后來回來了嗎?”奶奶搖頭:“沒回來。

聽說他在城里娶了別人,連信都沒寫一封?!蔽依湫Γ骸八运薜模?/p>

不是男人看她……是男人負她?!蹦棠虥]說話,只是轉身走了。我站在院子里,

風吹得我渾身發(fā)冷。我知道,今晚,我必須進槐樹林??晌腋馈绻疫M去,出來的,

可能就不是我了。我低頭看著手里的血絲線,它微微顫動,像有生命。像是在……笑。

我把它塞進兜里,轉身回屋。桌上,那件新買的紅襖,不知什么時候,被整齊地疊好,

放在了我的枕頭邊。袖口,繡著一朵小小的槐花。線是暗紅的。---2 我燒了紅襖,

火里燒的是我自己天黑得像口鍋扣下來。我坐在堂屋里,手里攥著那根血絲線,

火苗在煤油燈里跳,影子在墻上晃,像有個人在我背后站著。奶奶一整天沒露面,

鄰居也躲著我走。我知道他們在怕什么——北山屯有個規(guī)矩:誰要是被“槐娘”盯上,

七天之內(nèi),要么燒襖,要么失蹤。沒人敢沾這晦氣。我看了看表,九點。還有三個小時,

就是子時。我得進槐樹林。我穿上最舊的外套,把血絲線纏在右手手腕上,

又帶了把小刀、一盒火柴、一瓶白酒。白酒是驅邪用的,刀是防身——雖然我知道,對付鬼,

刀沒用,但我得給自己點安全感。我剛要出門,院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女人站在門口。

穿白裙,長發(fā)披肩,臉在陰影里看不清。“你是……?”我嗓子發(fā)干。她沒說話,

只是走進來,輕輕關上門。然后,她抬頭。我差點叫出聲。她的眼睛,是兩個黑窟窿。

可嘴角,卻彎著,像在笑。是她?;蹦铩N液笸艘徊?,撞到桌角,火油燈“哐當”倒了,

火滅了。屋里一片漆黑。我摸向口袋里的刀,可手剛碰到,

那根血絲線突然“嗖”地從手腕上滑下來,像蛇一樣鉆進我袖口,順著胳膊往上爬。

我拼命甩手,可它越纏越緊,最后“噗”地一聲,扎進我脖子的紅痕里。疼。像針穿皮肉。

我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眼前發(fā)黑?;蹦镎驹谖颐媲?,緩緩蹲下,黑窟窿眼睛盯著我,

伸手摸了摸我的臉。她的手冰涼,指尖帶著腐爛的槐花味。她張嘴,

聲音像風吹紙灰:“你終于來了。”我喘著氣:“我……我不是自愿的?!薄翱赡憧戳宋摇?/p>

”她輕笑,“男人的眼睛,最臟?!蔽乙а溃骸澳悄銥槭裁捶且??村里那么多男人,

你隨便挑一個不行嗎?”她搖頭:“不,我只挑‘眼緣’。你的眼神……和他一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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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05 23:1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