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暗沉沉的,猶如一團被攪亂的旋渦,似乎預(yù)示著什么。
白塔最高層會議室,氣氛有些壓抑。
黯淡的光影打在尤斯亞臉上,給他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卻愈發(fā)襯得他深不可測。
尤斯亞站在特質(zhì)單面鏡的一頭,神色淡淡地匯報著下等星系發(fā)生的事情。
里面?zhèn)鱽頇C械修飾過的聲音,帶著幾分壓抑不住的憤怒,話語里無處不彰顯著對面的高高在上,言語中處處是責(zé)罵,
“你的意思是,跟著你過去的哨兵,死傷過半?你身為一方領(lǐng)主,沒有辦法保護好自己手下的安全?
一個下等星系,能夠把我們的哨兵傷了這么多,你是不是應(yīng)該給一個合理的交代?!”
然后是一聲巨大的重物掉落的聲音,從里側(cè)傳來,
“砰——”
偌大的會議室里,一下陷入了沉寂。
尤斯亞沉默了一會兒,語氣平淡地反問,
“出發(fā)之前,將我收下的哨兵的兵器全部繳了,然后給我換了一批新的哨兵監(jiān)視我,我倒也沒有覺得,你們有多在乎他們的生命。
還是說,你們在乎的,是你們那位受不了苦,眾星捧月的小少爺?shù)纳俊?/p>
話音一落,周遭再次陷入沉默,里面沒有再傳出什么話。
夜晚的冷意慢慢襲上心頭,里面似乎在激烈討論著什么,但內(nèi)容,他總歸是聽不到了。
這些老頭子,從未信任過他。
同樣的,他也不信任他們。
站在上面太高了,總歸,有一天是要掉下來的,早晚罷了。
正常匯報結(jié)束之后,他沒有理會里面熱烈的爭吵,頭也不回地直接離開了。
黑眸在夜里閃著異樣的光,幽暗不明。
......
三天后,核心實驗所,最高等級禁閉室。
森祁的脖頸上戴著銀白色光澤的控制器,悠閑地躺在躺椅上,闔上眼睛,像在自己的房間里面休息一樣悠閑自在。
聽到腳步聲,他才懶懶地抬眼,看向來人。
認(rèn)出他,森祁咧開嘴唇,笑得極為開心,
“沒想到啊,你們居然還要調(diào)查個三天才來抓我,看來...尤斯亞那家伙,也不是那么聽話嘛,怎么非要裝出一副正氣的模樣,嘖,看著太掃興了?!?/p>
隨著來人的靠近,整個禁閉室的氣溫都下降到了冰點,腳下落下的每一步都凝成了一道道冰霜,散發(fā)著刺骨的冰冷。
他眉目冷清,白色的眼瞳里面波瀾不驚,透著幾分神性,
“森祁,你說過,你會配合的?!?/p>
森祁唇角的笑容僵了僵,深綠色的眼瞳微縮。
他看向那人,笑容漸淡,緩緩道,
“你不是以前的你了,我自然也沒有必要再兌現(xiàn)什么承諾,離白?!?/p>
離白的眼瞳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和尤斯亞那種理智鎮(zhèn)定的冷清不同,他的冷是滲透在骨子里的,就像全世界都沒有能令他所在意的人或物......
離白沒有理會森祁的話語,而是低頭翻看著他手里新出的報告:
【精神暴動閾值:91%→89%】(極度危險,隨時抹殺)
他眉頭微抬,語氣淡淡地問詢道,
“你精神力波動很大,可是精神暴動的臨界點卻下降了2%,在貧民區(qū)發(fā)生了什么?”
空氣安靜了幾秒,離白似乎觀察了一會兒他的反應(yīng),才繼續(xù)開口,
“或者...你遇到了誰?”
森祁:“......”
他本身是感受不到自己精神暴動的具體程度的,所以聽到離白的話之后,男人深綠色的眼瞳飛快地閃過一絲異樣。
沉默片刻,他眼皮垂落,遮住眸底的幽深,反諷道,
“你不是號稱從不出錯的 ‘神’ 嗎?我自己身體發(fā)生的變化,我怎么可能知道,那當(dāng)然是我們無所不能的離白博士才能解釋了,
至于我,一個成天只知道制造災(zāi)難和混亂的人,我怎么配,讓離白博士,花費這么多心思,去研究?!?/p>
言語中的陰陽怪氣,夾槍帶棒的,是個人都能夠聽得出來。
離白身邊的小助手在一旁聽得臉色都有些小尷尬了,眼神瞥向這又瞥向那的,無處安放的小手猛地搓搓,只能假裝一副自己看起來很忙的樣子。
離白依舊神色自然,似乎也是預(yù)料到森祁不會說,沒有多說什么,抬眸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不說也罷,但,這次在外面制造混亂的代價......
他們要求你參加四天后的綜藝《戀愛配對》,到時候...我,也會參加?!?/p>
聽到這句話,森祁猛地抬眼,眉頭緊蹙,
“你要參加?你不是從不參與除了實驗以外的事情嗎?!”
他第一反應(yīng)是離白居然會參加這種于實驗無益的事情,而不是他居然要去參加這玩意兒,
也許是,潛意識里他認(rèn)為......以離白的性格,不會參與,除非,這次的綜藝,有什么...他研究需要的東西。
離白的淡淡地開口,眸光有點涼意,“沒有什么事情是絕對?!?/p>
留下這句話之后,他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森祁眼底也落下了幾分冰冷,攥緊的拳頭泄露了他有些不平靜的心情。
脖頸上的控制器隨著他情緒的起伏一閃一閃地閃爍著紅光,強行將他外溢的,有些不受控的精神力重新壓了回去。
精神圖景傳來的隱隱的痛感提醒著他些什么,森祁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深綠色的眼瞳盡是冰冷,在這幽暗密閉的空間里,無聲地喘息著,
到了后半夜,禁閉室內(nèi)只聽得見男人隱隱的悶哼聲,還有重重的喘息聲,
黑暗、痛苦、冰冷在空氣中無聲地蔓延......
而實驗室外面的人早已習(xí)以為常,看了兩眼男人的狀態(tài)和痛苦的低吼聲,確認(rèn)沒問題之后就又繼續(xù)投入了工作當(dāng)中。
所以有的時候,人們眼中的習(xí)以為常才是最令人厭惡的冷漠。
最后,森祁脫力地躺在實驗禁閉室的躺椅上,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
他有些失神地看向?qū)嶒炇业奶旎ò?,眼神空洞?/p>
在這個時候,森祁莫名地想到了那個弱的他稍稍用力就能夠捏死的小向?qū)?.....
綜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