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薇?!”
身后突然傳來一道驚咦。
她扭過頭,對上傅云憲那一雙慌亂的眸光,只見他快步上前,一把擁住她:
“你居然一個人逃出來了?肯定吃了不少苦吧?那些劫匪沒刁難你嗎?”
蘇時薇看著他臉上殘留的女人唇脂,感到一陣惡心,便故意問他:
“你方才去哪了?”
“還能去哪?”傅云憲抱著她狠狠轉(zhuǎn)了五圈,“當(dāng)然是召集士兵,準(zhǔn)備救我的王妃咯!”
蘇時薇卻感到一陣好笑,語氣略帶幾分揶揄:“你還記得這棵銀杏樹嗎?”
傅云憲眉峰微蹙,不太確定地說:“這棵樹……看著有點眼熟,但我忘了它是怎么來的了。”
他覺得不重要,隨即岔開了這個話題,“既然回來了,那便好好休息吧,我去安排廚娘為你做一桌大補的晚膳?!?/p>
那一刻,蘇時薇屏住了呼吸。
原來銀杏樹上的誓言,對他來說真沒那么重要。
可笑自己竟一直把它當(dāng)做珍寶。
往后的日子里,王府上下徹底習(xí)慣了唐婉卿的存在。
傅云憲除了日常看蘇時薇一眼,其余時間幾乎都耗在了唐婉卿身上。
他們漸漸避開她,一起逛夜市、看花燈、聽說書、吃美食……
殊不知,蘇時薇正躲房間里,反復(fù)摩挲第八十一個小鹿木雕。
半個月后,靖王受到戶部尚書宴請,攜帶家眷赴會。
他見尚書前,不忘叮囑蘇時薇:“你終究是王府主母,理應(yīng)替我照顧好婉卿。”
尚書的幾位子嗣不由交頭接耳。
“發(fā)沒發(fā)現(xiàn),婉卿公主打扮的比王妃還招展,看起來她才是王府主母。”
“確實,我還聽說靖王跟婉卿公主是青梅竹馬,他們不會重新確認戀情了吧?”
“王妃還真是倒霉啊,他弟弟還在關(guān)外率兵打仗,也不知能否活著回來……”
蘇時薇沒有吭聲,一直低眉順眼地照看唐婉卿。
“行了,在尚書府又不會遇到危險,妹妹就別陪著我了?!?/p>
許是唐婉卿感到無聊,她才撇下蘇時薇獨自閑逛。
然而不過一刻,府里就傳出了一道男性的尖叫。
“啊——”
“你個臟貨,都服侍蠻族大王三代了,還給本公子拽什么臉!”
蘇時薇暗道不好,趕緊跑了過去,發(fā)現(xiàn)唐婉卿正在咬一個世家公子哥的胳膊,衣衫略帶凌亂。
“我是御賜公主,絕不是你這等粗鄙紈绔所能惦記的!”
唐婉卿剛松口說完,便被那紈绔公子一腳踹出了三丈。
“臭婊子,讓你咬我,”紈绔惡狠狠地打量蘇婉卿,“老子今天就辦了你!”
蘇時薇隱隱覺得這名紈绔跟唐婉卿認識。
尤其是他們都佩有一枚相同的圓形玉佩。
可不待她上前阻攔,靖王便拎劍聞訊而至。
“試圖玷污我的婉卿者,殺無赦!”
話音落,傅云憲一劍就結(jié)果了紈绔,然后他冷著臉走至蘇時薇跟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我不是讓你照顧好她嗎?你都干了什么?就閃一旁看熱鬧?”
蘇時薇低下頭,眸子里閃過濃濃的委屈。
當(dāng)初,他也曾為保護她而如此怒不可遏過,并呵斥每一個失職的下人。
可如今,他為了青梅一而再、再而三地兇她打她,事事都成了她的錯。
出了這一檔事,尚書府的宴會很快就結(jié)束了。
剛回到王府,靖王就碰到左相府的大管家前來拜謁。
他看著大小姐婉卿公主,沉吟許久,才說出此行的目的。
“……什么?我娘得了眼疾,再過幾天就什么也看不見了?”
唐婉卿嚇得尖叫,哭啼啼地求助靖王,“云憲,你一定要幫幫我,求你了!”
傅云憲趕緊哄她,思索間,想到了一個人。
“對了,你身邊不是有一位御醫(yī)嗎,興許他有辦法呢!”
片刻,府中的丫鬟把曾給唐婉卿看病的御醫(yī)找來了。
得悉唐老夫人的病情,御醫(yī)再次取出符紙,一番念咒,在院中跳起了大神,并瘋瘋癲癲地蘸水寫下一個偏方。
水痕消散,他隨即恢復(fù)清醒,拱手看向靖王:
“王爺,要治此病倒也不難,只需給唐老夫人換一顆左眼即可。”
“難得是,需要一顆好眼!”
傅云憲深信不疑,“那依先生所見,我王府之中可有所謂的好眼?”
御醫(yī)不語,細細瞧了瞧府中下人,不是嘆息就是搖頭。
直到看向王妃時,他雙眼才猛綻出吃人精光:
“有了!哈哈哈,王妃的左眼,正是一顆世所罕見的好眼?。 ?/p>
蘇時薇臉色一白,感覺有一張大網(wǎng)徐徐籠住了她。
壓得她喘不過氣。
唐婉卿立馬下跪,拉著蘇時薇的手,潸然淚下道:
“求妹妹了,可憐一下我的娘親!”
傅云憲心有不忍,可思慮再三,也跟著勸慰她:
“時薇,要不你就捐了左眼吧,唐老夫人貪圖光明,你就給她一次機會,等她死后再讓御醫(yī)把左眼取出,給你裝回去,可好?”
蘇時薇莞爾一笑。
試問,她的眼睛是如此廉價,隨取隨用嗎?
他們是當(dāng)她蠢,還是當(dāng)她傻?
于是她堅定地搖了搖頭。
唐婉卿眼里浮現(xiàn)一抹陰狠,但很快,又白蓮花似的哭得更兇:
“妹妹,算我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