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傳言，江河湖海，都有害人的水煞，靠害人修煉自身。但是因為總害人，
人們的防備也越來越強，能害的人就越來越少。于是，水煞就會留下一個靈魂，
將他的肉身困在水底，讓這個靈魂不能轉世投胎，只能成為水鬼，去幫水煞害人。作為回報，
水鬼害死的人達到一定數(shù)量，水煞便會釋放水鬼的肉身，讓肉身浮出水面，
靈魂也隨之被釋放，水鬼便可以去轉世投胎了。【1】月影朦朧，缺了一角，
斜斜的落進辦公室的窗下，朦朧的剛好，少一絲顯寡淡，多一分是清歡。月光下，
女人身子微俯，前胸自然貼撫上我的后背，認真的看著筆記本屏幕，對這肌膚相親毫無察覺。
空氣越發(fā)香甜，是黑鴉片的香水味?；蛟S只有這種甜膩的味道，才能彌補戀人未滿的缺憾。
效率很高啊，明年的目標定好之后，做個公式把月度指標全部導出來。。。
女人說的雖是工作，卻給人含辭未吐，氣若幽蘭的感覺。我終究不是柳下惠，各種小幻想，
在腦海中冒著泡。趕緊清了下嗓子，有意終止這曖昧的氣氛?？膳藚s并不理會，
似乎是站久了，有些累，女人纖細的手指，不經(jīng)意的撐在桌面，也貼在我拿著鼠標的手背上，
而前胸順勢壓迫著我的后背。一陣酥麻，過電般的刺激感傳遍全身。我慌亂的掩飾，
趕緊接話。嗯，還行。年年都做，就是換幾個數(shù)字。我強迫著大腦上線加班，佯裝鎮(zhèn)定，
而感官，早已沉淪在這份若即若離的距離中?？諝?，越呼吸就越香甜，氣氛，
越沉寂便越曖昧。就在我掙扎于是該繼續(xù)還是收場時，突然，筆記本屏幕亮度暗了一下，
左下角彈出一個窗口。您的電腦電量不足5%。女人直起腰，遮面輕笑，言語中盡顯挑逗。
老褚，你要充電了呢。我一愣，這話似乎哪里有問題。女人盯著我的臉，白了紅，紅了又白。
先是一陣花枝搖曳的歡笑，隨后，女人欲走出了辦公室。開了門，回眸一笑，眼睛彎了腰，
丟下一句。我家里有充電器哦！一語言畢，靈眸一眨，也不等我反應，踩著高跟鞋，
挺著胸脯就出了門。我并沒有跟上，只是輕嘆一聲。是的，我又慫了。女人叫瑩瑩，
是我同事，這樣的關系已經(jīng)保持快半年了。自從那次團建漂流，她不慎落水，
我毫不猶豫跳下船，把她從水里抱上來之后。兩個吃貨的關系，就這么經(jīng)過一頓飯，
又一頓飯的加持，逐漸曖昧起來。可是每次都在最后一刻，都會有一條道德的鐵鏈，
拴住躁動的我。就像一只拴住脖子的小狗，每次嗅聞異物，都會被主人拉扯回來。
我插上筆記本電源，屏幕恢復亮度。已無心工作，保存好文檔，切換到桌面，
背景照片是一張透著幸福和溫馨的畫面。一個約莫3歲的女孩，騎在男人脖子上，遙指天空，
眼眸純凈，嘴角嘟嘟。男人挺拔灑脫，左手扶著女兒的小腿，右手微微向后，
牽著一襲白裙的媳婦，三人沐浴在這藍天草原之中，遠處還有一條溪水蜿蜒而至。滴答，
一滴水滴落下。不是溪水，那是我的眼淚。女兒已經(jīng)走了3年。此后，
我和妻子的關系也越發(fā)緊張。她一向認真刻板，凡事都要規(guī)劃，牢牢掌控，不允許自己犯錯。
有一次見客戶遲到之后，便把家里所有的鐘表都調(diào)快了3分鐘。而我，就比較散漫，
典型的差不多先生。做什么都是盡力就好，隨心所欲。連趕高鐵都是最后一分鐘才邁進車廂。
我還驕傲的自詡時間管理大師。本來觀念就不同，如今加上女兒離世，我們已經(jīng)發(fā)展到，
說不上三句話，就準會吵架。這也是我選擇接受外派工作的原因，
或許離婚對我們才是最好的選擇?？稍谀侵?，我只能保持克制。我調(diào)整了坐姿，端坐桌前，
盯著手指上的婚戒發(fā)呆，我該怎么繼續(xù)這段關系？【2】轉眼新年將至，
車窗外不斷飄來歡樂的鞭炮聲。而此刻，我卻被夾在兩個陌生大漢的中間，
在狹小的車里左右搖擺，晃得我只想吐。失算，第一次趕上春運回家，
我低估了華人對春節(jié)歸家的執(zhí)著。我居然沒有提前買高鐵票。幸運的是，
我在年三十當天下午，搭上了一輛順風車。可不幸的是，副駕坐著抱孩子的寶媽，
而后排則擠著三個大漢。更加不幸的是，此刻已經(jīng)晚上7點半，我卻還沒有到家。
今年本該輪到回媳婦家吃年夜飯，看來，又有一場腥風血雨的爭吵在等著我。果然，
春節(jié)7天假，吵了3天。還不錯，比我想的要少。只是剩下的四天，都在冷戰(zhàn)。
最后一天傍晚，我不顧媳婦反對，要開車去上班。媳婦不讓，平時車都是她在開。
可能是因為她這一周都得打車上班，這種沒法掌控的感覺，讓她抓狂。
不過我更相信她是因為我開夜路，不放心，才生那么大的氣。不管怎樣，我都別無選擇，
約了一天了，都沒有約上一輛順風車。吃完晚飯，我走的很堅決，也很倔強。
歡送我離開的場面很熱鬧，也很鋪張。有三個碟子砸在了墻上，
還有一個碗碎在了我腳邊的地上。我就這樣，在熱鬧的咒罵聲中，走出了家門。我表情平靜，
心里卻帶著火，燒得很旺，整個腦子都在思考，要怎樣報復這女人。我上了車，開得也很快，
車速刺激著心中怒火，心中的怒火又激發(fā)著車速。心中煩悶，卻無從發(fā)泄。這時，
一條微信語音點亮了我的手機屏幕，是瑩瑩。這火似乎突然找到了宣泄之所，
我甚至都沒有點開語音去聽內(nèi)容，直接回了句。我今晚回Y市，幫我訂個房。消息發(fā)完，
似乎還有邪火未消，我連著又發(fā)了條語音消息。我已經(jīng)上高速了，大約4個小時到，
在房間等我。對面過了很久，回了一句，你認真的？我不假思索，回了一個字。嗯！
對面也很快，回了一個字。嗯。看到這個“嗯”字，我全身說不出的舒坦，
甚至有些病態(tài)的興奮，感覺自己壓抑多年的積郁，終于要被釋放出來。我家在A省，
單位在J省，相隔300多公里，正常4個小時的路程。7點出發(fā)，11點就能到，
剛好還能薅上免費高速的羊毛。我盤算著時間，腳下油門又多踩深了一些。
很快就出了繞城高速，轉上滬陜線?？尚Φ氖?，我再一次倒在了春運的另一條賽道，
為自己對春運的無知買了單。放眼望去，綿延的車燈首尾相連，直到消失的地平線。
我隨著車流慢了下來，又停了下來，等上一陣子，才能向前挪動一小截。像極了便秘的你，
即便拼命揉搓，可腸道里的內(nèi)容，卻出不得分毫。就這么走走停停，4個小時轉眼已過。
時間來到了11點，可我還剩下三分之一的路程。心系佳人，萬分焦急。
我給瑩瑩發(fā)了條語音，說了高速堵車，準備換國道看看路況。我向右側變道，
打算找個道口先下高速看看，如果國道也堵車，再重新上高速也不遲。但是這一出一進，
剛好就省去了今天的高速過路費，我心里默默的為自己的小聰明沾沾自喜。
又過了快半個鐘頭，時間來到11點30，我終于捱到了一個道口，
看著路邊牌子上寫著下一個出口還有34km。我不敢耽擱，趕緊打燈變道，
好不容易在這個道口擠出了高速。過了收費站，左轉上國道一看，居然一輛車都沒有，
筆直的四車道一路暢通。不愧是GDP排前三的省，國道修的都堪比高速。這段路在山澗中，
左邊是座不高的石山，掛著防止落石的網(wǎng)子，右邊是個巨大的湖，一輪圓月高掛湖心。月下，
孤零零的一小片墨色，顯然是湖里的一座孤島，隨著車里廣島之戀的旋律，
心下更加思念那個在孤獨中等待著我的佳人。收回思緒，加緊趕路。這條路沿湖而建，
是個景區(qū)，這大晚上的不見人煙。道路兩旁聳立著高大的路燈，路燈上掛著紅色的燈籠，
彌漫著團圓的氣息，這讓我更加思念瑩瑩。路燈格外明亮，即便已是深夜，視野也是極好，
加上最近天氣也不錯，氣溫都在零度以上，無雨無冰。我心里盼著意中人，
車速就隨著音樂聲，越來越快.這時，叮咚的提示音，把我從旋律中拉了出來，
手機屏幕再次被點亮，我點開語音播放，傳來瑩瑩溫柔的聲音。我剛也刷到視頻了，
好幾個地方都出車禍了。注意安全，別著急，等你，嚒。我心中的那灘死水，
冷不丁的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心緒便開始翻涌，漸漸的，激起驚濤駭浪。我看向前路，
目光無意掃過握著方向盤的手，無名指上的指環(huán)，隨著路燈的倒退，明暗，有節(jié)奏的交替著。
七年里，我第一次感覺這金色的戒指，是如此刺眼，刺得只想立刻摘下來。忽然，
腦子里又浮現(xiàn)了那句我聽得最多，也是最讓我心碎的話。要不是你帶女兒去釣魚，
女兒也不會被淹死。三年了，這句話把我釘在木樁上，抽打了我三年。每次吵架，
她都會說這句話。每每聽到，我便會失了魂，任由妻子責罵。我自責，贖罪，做牛做馬，
這三年來，在這種窒息的關系中，我對妻子的愛，日漸消散，僅靠著愧疚，維系著這段關系。
下一秒，戒指猛的被擼下。我在心里念叨，老褚啊，老褚，今天，該到頭了。我看著無名指，
一圈白色的戒痕，那是自由的顏色。我打開副駕車窗，像是丟蟲子一樣，把戒指扔出窗外。
心里一陣舒暢，我揚起嘴角，拿起手機，對著置頂?shù)钠拮宇^像，平淡而堅定的說。離婚吧，
下周回來，去辦手續(xù)。說完，就把妻子的微信和電話都拉黑了。丟下手機，我如釋重負，
心情大悅。耳邊抒情的旋律已經(jīng)配不上今天的我。我對著手機AI發(fā)號施令，李二狗呢，
播放開車聽的歌。好的，這就給你播放開車提神的音樂。
人工智能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更有感情。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這，尼瑪，也太燃，太提神了吧！不過應景，我喜歡。一腳油門，目光堅定，
我向著幸福加速度。就在這時，百米開外，突兀的出現(xiàn)一個人影。在路燈下，晃晃悠悠，
像是喝醉了?！?】我把車速放慢，緩緩接近。大腦在多管閑事和遭遇打劫中，評估著風險，
權衡著利弊。在我就要到達那人邊上時，我看清了，周圍什么都沒有，只有燈下的這個女人，
穿著碎花裙，身子在滴水，頭垂的很低，看不見表情，像是剛從水里出來。這大冬天的，
如果真是落水游客，那這一晚上可能就得把人凍死了。遭遇打劫的風險已經(jīng)被我排除，
我緩慢的靠近碎花裙女人?？纱笸砩峡吹竭@畫面，著實還是有些嚇人。這時，
車里超燃的音樂，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降低了這畫面對我的感官刺激?？植榔試樔?，
要歸功于背景音樂。而我本著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心態(tài)，打算先問問情況。
可我卻忘了，今晚，我做了人世間最大的一樁虧心事，背叛+出軌。人性如此，即便我忘了，
潛意識里，我似乎知道自己做了壞事，內(nèi)心急需做一件好事去平衡。
看著眼前穿著單薄的女人，心中的善念呼之欲出，我伸長脖子，探出身去。美女，
要幫...我話到一半，剛把車停路邊，就在我目光掃過女人，落在她腳下這灘水上時。
瞬間一股寒流，從我脊背直沖腦仁，寒流所過之處，根根汗毛倒豎。我艸！一聲國粹，
言出法隨，宛如發(fā)令槍響。我一腳油門立刻跟上，毫不遲疑的轟到底。跑！我那一眼掃過，
看到這碎花裙女人，沒影子。汽車嘶吼著彈了出去，我不敢再看那女人，
女人似乎也沒有抬頭看我。但我心中明確的浮現(xiàn)一個瘋狂的念頭，那女人，在害羞。
是那種求人辦事，開不了口的害羞。車里驚慌的我，燈下害羞的她，就這么擦肩而過。
我全力的踩著油門，車子猛的向前竄出一大截。我下意識的看了眼后視鏡。路燈下，
那女人不見了，難道是我眼花了？就在這個借口，企圖安撫我的驚恐時，地上突兀的一灘水，
瞬間又將恐懼翻倍放大。我雙手握緊方向盤，只想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收回視線，
目視前方，不敢也不能思考。等待著大腦去過濾、發(fā)酵、判斷。突然，前方百米開外，
又一個路燈旁，地面有一小灘黑色，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攤水。接著，
又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穿碎花裙的身影。啊。。。!我失控的聲音，高了八個度，
穿透了車里熱血音樂聲。恐懼的本能，主宰著我的身體和意志，無法移動，無法思考。
車速讀秒般的縮短著我和她的距離。我只知道，此刻眼里，本應有路，有山，有湖泊，
有樹木，還有汽車引擎蓋?？蛇@些，都被移除。我的瞳孔，除了那張慘白的臉，
那雙深邃的眼，別無他物。她盯著車里的我，我看著燈下的她，四目交匯，她深邃的眼神，
帶著一絲憂傷。對，我能感覺到她的情緒。我看著她眼中，倒映著自己的眼睛，很奇怪，
但是很真實。一股無助，甚至有一絲淡淡的絕望，在我心中蔓延。就這樣，
彼此在對方眼中探索，汽車越過了路燈。車里驚詫的我，燈下無助的她，再一次擦肩而過。
雖然一抹好奇，正在我心中萌芽，但人性的排他性，讓我完全放棄了行善的念頭，
即使我明確的知道，她需要幫助。我可以助人，但不會幫鬼，和好壞對錯無關，只關乎，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謶指幸琅f支配著我。我顧不上心中蔓延的那股情緒，只想趕緊逃離。
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還是看向了后視鏡。路燈下，空空如也，那灘水，
似乎在告訴我剛才并非幻覺。我看向前路，盯著下一個路燈，死死的盯著，不敢眨眼。
100米，50米，30米，10米，5米...安全，通過。什么都沒有出現(xiàn)，
我趕緊看向右邊的后視鏡，什么都沒有，連水都沒有。下一個路燈，汗水劃過眼角，
不適感襲來，依舊不敢眨眼。5米，3米，1米...再次，安全，通過。我深吸了口氣，
定了下心神，喉結咕嚕的吞咽。額頭布滿汗珠，隨手一擦，下意識看了眼儀表盤，
11點40，不夸張地說，這十分鐘流的汗，頂過我參加的任何一場運動。
哈哈...哈哈哈...劫后余生的喜悅，讓我抑制不住的大笑。極致反轉的情緒，
讓我笑到合不攏嘴，笑到眼角晶瑩，笑到忘乎所以。只是，人生無常，樂極必然生悲。
我右腳依舊焊死在油門上，幾乎要踏穿車底。車速飛快，路面上，
隨著路燈一個又一個的接近，再離去，光線也一陣一陣的明亮，又暗淡。引擎拼命的嘶吼。
這催命般的嘶吼聲，像極了恐怖片里主角出場的BGM，只是，這部戲的主角，碎花裙，
并不是人。就在這次路燈帶來的明亮，即將達到頂點時，眼前的一切，
好似被誰按下了0.1倍速播放。我感覺到自己，在緩慢的扭頭，看向右邊。路燈下，
一灘水，也在緩慢的成型。接著，是碎花裙，沒有影子，卻忽閃忽現(xiàn)。在路燈的映射下，
仿佛掉幀一樣的。面龐，更加慘白，眼眸，卻不再深邃，取代的，是鮮艷的赤紅。瘋狂的，
嗜血的，赤紅色。我看著她，她盯著我。四目相對。她也看出了，我原本的助人為樂，
變成了獨善其身。而我，再也感受不到她的人性，感受不到她的情緒，只有那赤紅色，
越來越鮮艷，逐漸變得猩紅。不對勁，很不對勁。這次，完全不一樣。之前的每次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