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子念念發(fā)高燒，燒到三十九度八，小臉通紅，連呼吸都帶著細(xì)微的滾燙氣流，
在我懷里昏昏沉沉地睡著，偶爾不安地抽搐一下。我給他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顧言終于接了。
電話那頭異常安靜，靜得能聽見他刻意放緩的呼吸聲。緊接著，
我捕捉到了一絲極細(xì)微的、壓抑的啜泣聲，屬于另一個女人。是姜若彤。他的白月光，
他心尖上那抹不可觸碰的朱砂痣，三天前回國了?！笆裁词?？”顧言的聲音里淬著一層冰，
帶著被打擾的不耐煩和顯而易見的疲憊。我將涌到喉頭的怒火和心酸強行壓下去，
抱緊了懷里滾燙的小身體，聲音因為竭力維持平靜而顯得有些發(fā)顫。“念念發(fā)高燒，
快四十度了，你能不能回來一趟，送我們?nèi)メt(yī)院？我一個人……”“你不是有車嗎？自己去。
”他打斷我，語氣里的涼薄像一把淬了毒的冰刀，精準(zhǔn)地刺入我最柔軟的地方，
“車庫里的卡宴是擺設(shè)？這點小事也要麻煩我，葉微，你什么時候能獨立一點？
”“我……”我剛想說我抱著孩子，開車不安全，
電話那頭卻傳來了姜若彤帶著哭腔的、柔弱得能掐出水來的聲音?！鞍⒀裕懔?，
別說了……是不是我回來……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我做了噩夢，
夢到當(dāng)年……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的，你快回去陪葉小姐和孩子吧，
我一個人沒事的……”她的話像是一劑催化劑，瞬間點燃了顧言對我的所有不耐。
“你聽到了？若彤剛回國，時差都沒倒過來，又做了噩幕，情緒很不穩(wěn)定，我正在陪她。
”他的聲音里透出一絲安撫，但那份溫柔顯然不是給我的，“念念又不是三歲小孩，
發(fā)個燒而已，你至于這么大驚小怪嗎？別再打電話來了。”話音剛落，“嘟”的一聲，
電話被他無情地掛斷。那一瞬間，我抱著懷里像小火爐一樣的兒子，站在空曠冰冷的客廳里，
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沒勁。真的沒勁透了。當(dāng)晚，我像一個孤膽的戰(zhàn)士，
一個人給念念穿好衣服，一個人抱著他下到地庫，一個人將他安置在兒童安全座椅上，
再一個人開車，在深夜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疾馳。抵達(dá)醫(yī)院，
掛號、繳費、抱著孩子在不同樓層間跑上跑下做檢查。等安頓好一切，
念念在病床上掛著點滴，呼吸終于平穩(wěn)了些。我坐在他床邊，看著他燒得通紅的小臉，
拿出手機。沒有猶豫，沒有遲疑，我平靜地調(diào)出早就擬好的離婚協(xié)議，點擊發(fā)送。
他半夜兩點才回了消息，只有一行字，每一個標(biāo)點都透著高高在上的譏諷與不屑。
“就因為我沒回去陪你們看??？”我看著那行字，感受不到一絲情緒波動，
仿佛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的留言。我回了一個字。“對。”顧言的電話在凌晨三點，
攜著雷霆之怒呼嘯而至?！叭~微，你又在耍什么把戲？”他的聲音像是要穿透聽筒，
把我釘死在原地，“大半夜的發(fā)離婚協(xié)議，是想用念念逼我妥協(xié)嗎？還是覺得若彤回來了，
你的危機感讓你開始用這種低級的手段博取關(guān)注？”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石頭，
沉重、冰冷，砸在我早已麻木的心上。而作為絕佳的背景音，
姜若彤柔弱的聲音恰到好處地、不大不小地傳了過來，帶著恰到好處的自責(zé)與委屈：“阿言，
是不是我回來……給你們添麻煩了？都怪我，我不該給你打電話的……要不我還是走吧，
我不想破壞你和葉小姐的感情……”顧言立刻放緩了語氣，低聲安撫她：“跟你沒關(guān)系，
是她自己無理取鬧，你別多想?！蹦撬查g的溫柔切換，快得像一場精心編排的戲劇。
他們倆的語氣，一個暴躁如雷，一個委屈自責(zé)。襯得我，
仿佛才是那個心機深沉、無理取鬧、在這場三人電影里都擁有不了姓名的惡毒女配。
我沒有理會他的咆哮，只是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念念汗?jié)竦念~發(fā)，感受著他滾燙的體溫。
我的心，比醫(yī)院深夜兩旁空無一人的白色走廊，還要冷，還要空?！邦櫻?，我沒有耍把戲，
我是真的要離婚?！蔽业穆曇羝届o得沒有一絲波瀾，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嗤笑，仿佛聽到了本世紀(jì)最好笑的笑話?！熬鸵驗槿敉貋砹?？葉微，
你的心胸能不能開闊一點？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那份協(xié)議上寫得清清楚楚，
我們的婚姻只是一個合作。你得到你想要的顧家少夫人的位置，
保住你葉家的顏面；我得到我的自由，和誰在一起，你無權(quán)干涉?！彼D了頓，
語氣里的嘲諷更甚，“怎么？合作了五年，你入戲了？我對你沒有感情，你對我不也一樣嗎？
現(xiàn)在跑來跟我裝什么情深義重、為愛所傷的怨婦？”那份冰冷的婚前協(xié)議，
此刻像一把生了銹的刀子，被他握在手里，一刀一刀，反復(fù)捅在我的心上。對，
我是為了履行婚約。但我真正要嫁的人，不是他顧言。是我捧在心尖上，愛了整整十年的人，
是他的親哥哥，顧謙。那個永遠(yuǎn)溫潤如玉，看我時眼中仿佛盛著一整個宇宙星辰的男人。
那個會記得我所有喜好，會在我生理期提前備好紅糖水，
會把剝好的蝦一只只放進我碗里的男人。可就在我們訂婚前夕，一場蓄意的車禍，
永遠(yuǎn)地帶走了他。我的人生，在那一天，徹底崩塌。是顧家二老，哭著跪在我面前，求我。
他們說，顧葉兩家的聯(lián)姻關(guān)系到兩家公司的命脈，不能斷。他們說，
顧謙留下的那片他親手為我打下的商業(yè)帝國，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來守護。
他們懇求我，嫁給顧言?！拔⑽ⅲ慵藿o阿言，就當(dāng)是為了阿謙。你們的孩子，
會繼承顧家的一切，阿謙在天之靈，也會安息的?！蔽铱粗欀t的遺像，那張照片上，
他依舊笑得溫柔。我的心，死了。我點頭，答應(yīng)了。我以為，顧言再不堪，
至少也會是一個有基本底線和良知的合作對象?？晌义e了。這五年來，他默許他的母親，
我的婆婆，對我冷嘲熱諷，說我是個克死自己兒子的掃把星。
他默許姜若彤以“妹妹”和“前女友”的身份，一次次在他的社交媒體上發(fā)布曖昧的照片，
挑釁我的底線。就連念念，這個他名義上的兒子，流著顧家血脈的孩子，他也視若無睹，
不聞不問。今天，我終于承認(rèn)，我累了。我的心，在那通被無情掛斷的電話里，
在那條冷漠譏諷的短信里，徹底死了。這座名為“婚姻”的牢籠，我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我只想帶著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念想，徹底擺脫這令人窒息的一切?！邦櫻裕以僬f一遍，
我要離婚?！蔽乙蛔忠活D，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今天你不簽字，我們就法庭見。
”2“葉微！你敢威脅我？”電話那頭的他，怒火仿佛要將手機燒穿。他深吸一口氣，
似乎在極力壓抑著火山噴發(fā)般的憤怒，但下一秒，理智的弦“啪”地一聲斷裂?！澳銊e忘了，
念念是我的兒子！你以為離了婚，你能帶走他嗎？”他的聲音變得狠厲，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你休想！他身上流著顧家的血，是我顧言的種！你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
憑什么跟我爭撫-養(yǎng)-權(quán)？”那句話，像一個被按下引爆的開關(guān)，
徹底點燃了我心中壓抑了五年的、死灰般的絕望。我笑了，
是那種極度悲涼之后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我抱著孩子，一步步走出病房。
深夜的醫(yī)院走廊空無一人，我的腳步聲在寂靜中回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過去的廢墟之上。
當(dāng)我抱著念念出現(xiàn)在醫(yī)院門口時，顧言那輛熟悉的邁巴赫正停在路邊。
他顯然是開車趕過來了，或許是想當(dāng)面給我一個下馬威。姜若彤坐在副駕駛座上，
車窗降下了一半。她看到我，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那種她最擅長的、受驚小白兔般的表情，
眼眶紅紅地，楚楚可憐地看著身旁的顧言?！鞍⒀?，你別跟葉小姐吵了，
真的……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回來的……”她這副模樣，
成功地讓顧言的怒火找到了最安全的宣泄口。他沒有下車，只是隔著車窗，用手指著我，
對姜若彤，也像是對我宣布：“你看看她這副樣子！永遠(yuǎn)都是這樣歇斯底里，
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誰受得了？”他終于轉(zhuǎn)過頭，像看一個垃圾一樣瞪著我，
目光里滿是厭惡與不屑?！拔乙呀?jīng)通知律師了，明天就辦手續(xù)，
我一秒鐘都不想再跟你耗下去！”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隨即話鋒一轉(zhuǎn)，變得陰冷而殘忍，
“但是孩子，你必須留下！”念念似乎被他猙獰的表情嚇到了，在我懷里不安地動了動，
小手哆哆嗦嗦地抓緊了我的衣襟。他小聲地叫了一聲“媽媽”，
卻連一個眼神都不敢投向車?yán)锏哪莻€男人。我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
用自己的身體將他完全護在懷里，隔絕了那道冰冷的視線。然后，我抬起頭，
迎上顧言的目光，平靜地，一字一句地，清晰無比地開口：“你搞錯了?！蔽业穆曇舨淮?，
卻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間打破了現(xiàn)場的僵持。顧言皺起眉，顯然沒明白我的意思。
我看著他，看著他那張和顧謙有七分相似，卻永遠(yuǎn)沒有顧謙半分溫柔的臉，
緩緩說出了那句在我心中埋藏了五年的秘密?！澳钅钏薄安皇悄愕膬鹤??！笨諝猓?/p>
在那一刻，徹底凝固了。顧言臉上的暴怒和不屑瞬間僵住，隨即，
一種被極致羞辱后的荒謬感爬上了他的臉?！叭~微，你他媽說什么？”他猛地推開車門，
沖到我面前，“你為了搶孩子，已經(jīng)口不擇言到這種地見了？還是說，
你早就給我戴了綠帽子？他是誰的種？！”他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當(dāng)場捏碎。我疼得蹙起了眉，卻沒有掙扎，
任由他發(fā)泄著他的狂怒。我只是用另一只手，從隨身的包里，
拿出那份早就準(zhǔn)備好、被我翻看過無數(shù)次，以至于邊角都有些起皺的文件，用盡全力，
甩在了他那張寫滿震驚和憤怒的臉上?！澳阕约嚎础！蔽业穆曇衾涞孟癖?，
“早在念念三歲那年，你說他跟你長得一點都不像，懷疑我的時候，
我就帶他去做過親子鑒定了?！薄八皇悄愕?，是你哥哥的?！鳖櫻詼喩硪唤?，
整個人如同被雷電劈中，動作都停滯了。他難以置信地、動作僵硬地彎下腰，
撿起那份散落在地上的報告。當(dāng)他看到鑒定結(jié)果那一欄，白紙黑字，
清清楚楚地寫著【根據(jù)DNA分析結(jié)果，排除顧言為念念的生物學(xué)父親】時，
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靈魂，面如死灰。是啊，我怎么會允許我的孩子，
是顧言這種冷血無情的人的。我怎么會，背叛我和顧謙的愛情。五年前，
在我答應(yīng)嫁給顧言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那家瑞士的生命銀行，
取出了顧謙生前因為預(yù)感到危險，而早就為我留下的冷凍精子。我做了試管。念念，
是我和顧謙的孩子。是我在這薄情的人世間，唯一的念想，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的支撐。
副駕駛座上的姜若彤，臉色由白轉(zhuǎn)青，再由青轉(zhuǎn)白，精彩紛呈。
她不敢相信地看著顧言失魂落魄的樣子，想要開口安慰，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鞍⒀裕@……這一定是假的，對不對？
她是故意偽造出來騙你的……”她的聲音干澀而無力。顧言沒有理她，
他的世界里此刻只剩下我，和他手中那份薄薄的、卻重若千鈞的鑒定報告。他死死地盯著我，
眼中的恨意、羞辱、憤怒和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慌交織在一起，
幾乎要將我活活吞噬?！八?，從一開始，你就在騙我？”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你嫁給我，住進顧家，就是為了用我的身份，給你和我 哥的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我看著他，看著他終于崩潰的模樣，心中竟涌起一股報復(fù)般的快意?！安蝗荒?？
“我反問他，語氣里充滿了積壓了五年的嘲諷，
“你以為我貪圖你‘顧太太’這個一文不值的虛名嗎？你以為我享受被你母親羞辱，
被你的白月光挑釁，被你當(dāng)成一個隨叫隨到、揮之即去的保姆嗎？”“顧言，離婚協(xié)議，
你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蔽冶鹉钅?，向后退了一步，與他徹底拉開距離。“否則，
我不介意把這份報告，連同你母親當(dāng)年是如何逼我嫁給你的錄音，一起公之于眾。
讓整個海城的人都看看，你顧家二少，是如何風(fēng)光無限地，替自己的親哥哥養(yǎng)了五年兒子。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踉蹌著后退了一步，靠在車門上才勉強站穩(wěn)。
他用一種看陌生仇人一樣的眼神看著我，然后，怒極反笑，笑聲里充滿了自毀般的絕望。
“好?！薄昂玫煤?。”“葉微，算你狠?！彼话褟奈沂种袑⒛欠蓦x婚協(xié)議奪了過去，
看也不看，轉(zhuǎn)身，幾乎是逃一般地回到了車?yán)?，一腳油門，邁巴赫發(fā)出一聲刺耳的轟鳴，
絕塵而去。我沒有回頭，抱著懷里終于被吵醒、正迷迷糊糊揉著眼睛的念念，也轉(zhuǎn)身，
走向我的那輛車。夜風(fēng)吹來，帶著初冬的寒意，我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我終于，
自由了。我以為，和姜若彤分手后，顧言會像一縷青煙，從我的世界里徹底消散。畢竟，
他曾聲稱姜若彤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如今光熄滅了，他應(yīng)該會追隨而去，或者沉淪于黑暗，
無論哪一種，都與我無關(guān)。我錯了。原來有些人，在失去所有自以為珍貴的東西后，
并不會遠(yuǎn)走，而是會回過頭，去尋找那個被他親手丟棄的、他從未正眼瞧過的救生圈。
離婚后的第四個月，我接到了顧家老宅保姆的電話，電話里的聲音焦急又惶恐。
“前、前少奶奶……您快回來看看吧！二少爺他……他快把這個家給拆了！”我皺起眉，
第一反應(yīng)是掛斷電話。顧言是死是活，是瘋是癲，都與我無關(guān)。但保姆接下來的話，
卻讓我無法再保持冷靜“二少爺他把自己關(guān)在小少爺?shù)姆块g里，不吃不喝，誰叫都不開門！
他說……他說這屋子里有您的味道，有小少爺?shù)奈兜馈f他想你們了……”我的心，
猛地一沉。不是為顧言，而是為念念。那是念念的房間，里面有他所有的玩具，
有我親手為他布置的星空壁紙，有他從小到大的成長記錄。那是屬于我兒子的，
一方純凈的小天地，我不允許任何人，尤其是顧言，用他那頹廢和絕望去玷污。
“他沒對念念怎么樣吧？”我下意識地問，盡管我知道念念此刻正在我身邊，
在公司的休息室里安穩(wěn)地睡著。“那倒沒有……自從上次您把小少爺接走后，
二少爺就再也沒見過他了。他只是……只是把自己鎖在里面，抱著小少爺?shù)恼眍^，
一坐就是一天……”掛斷電話，我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與厭惡。
陸景舟察覺到了我的情緒變化，走過來低聲問道：“葉總，出什么事了？”“顧言發(fā)瘋了。
”我揉了揉發(fā)疼的太陽穴，“景舟，麻煩你送我和念念回顧家老宅一趟，
我有些東西需要拿回來?！笔菚r候，做個徹底的了斷了。當(dāng)我和陸景舟抱著熟睡的念念，
再次踏入顧家老宅時，迎接我的是一室的狼藉和嗆人的酒氣?？蛷d里，
名貴的古董花瓶碎了一地，沙發(fā)靠墊被撕開，棉絮飛得到處都是，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絕望和頹敗的氣息。顧言的母親，
那個曾經(jīng)對我百般挑剔、尖酸刻薄的女人，此刻正坐在沙發(fā)上垂淚，看到我，
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仇人，眼神復(fù)雜地站了起來?！澳恪氵€知道回來？
”我沒有理會她，徑直走向念念的房間。房門緊鎖，我試著擰了一下，紋絲不動。“顧言，
開門?！蔽业穆曇衾涞孟癖?。里面沒有任何回應(yīng)。“顧言，我數(shù)三聲，你再不開門，
我就讓人把門砸了。”我失去了所有耐心，“我來拿走念念的東西，從此以后，
我們和這個家，再無瓜葛?！薄安?！”里面終于傳來他沙啞破碎的嘶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