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微死的時候，血浸透了身下的草席，
像極了那年她偷偷從將軍府帶出的、給顧言川鋪床的云錦。產(chǎn)房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
穩(wěn)婆早就被婆婆李氏打發(fā)走了，只有一個粗使婆子抱著手臂站在門口，眼神里沒有絲毫憐憫，
反倒帶著幾分幸災(zāi)樂禍?！胺蛉?，使勁啊，再使勁孩子就出來了?！逼抛蛹傩市实睾爸?/p>
腳下卻不動聲色地把一盆干凈的熱水踢到了墻角。沈令微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
從后半夜疼到現(xiàn)在，她喊得嗓子都啞了，下身撕裂般的疼痛讓她幾乎昏厥。可李氏說，
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她當(dāng)年生顧言川的時候，比這疼十倍，還不是自己咬著牙挺過來了？
“水……給我水……”沈令微氣若游絲，視線開始模糊。她好像看到了父親，
那個威風(fēng)凜凜的鎮(zhèn)國將軍，正拿著長槍站在校場上，喊她“阿微”。她又好像看到了母親，
正把一塊桂花糕塞進(jìn)她手里，笑著說“我們阿微要永遠(yuǎn)開開心心的”?？蛇@些都離她太遠(yuǎn)了。
自從三年前她不顧父母反對，執(zhí)意嫁給窮書生顧言川，
她就再也不是那個眾星捧月的將軍府嫡女了。她變賣了自己所有的嫁妝，
給顧言川讀書趕考；她放下大小姐的身段，學(xué)著洗衣做飯，
伺候公婆；她忍受著李氏的刁難、小姑子的白眼，只為了顧言川一句“阿微，委屈你了，
等我金榜題名，一定好好補(bǔ)償你”?？深櫻源?？中了個秀才就沾沾自喜，
整日和狐朋狗友喝酒吹牛，把她的付出當(dāng)成理所當(dāng)然。甚至在她被李氏打罵時，
他也只是皺著眉說“阿微，你就讓著媽點(diǎn)吧，她年紀(jì)大了”。現(xiàn)在，她懷了孩子，
本以為能母憑子貴，能讓這個家對她好一點(diǎn)。可李氏不知從哪里請來一個算命的，
說她懷的是個丫頭片子，是賠錢貨。從那天起，她的日子就更難了。飯里的沙子越來越多，
冬天的棉衣越來越薄，直到今天生產(chǎn)，李氏干脆連個正經(jīng)的穩(wěn)婆都不請，
擺明了是要讓她和這個孩子死在產(chǎn)房里。
“言川……顧言川……”沈令微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喊著丈夫的名字。她想再見他一面，
哪怕只是看一眼，她想問問他，這些年她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產(chǎn)房的門被推開了，
顧言川走了進(jìn)來。他穿著一身干凈的青布長衫，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
絲毫沒有剛從外面回來的狼狽?！澳阍趺磥砹?？”沈令微的眼里閃過一絲希望。
顧言川卻沒有看她，只是皺著眉對門口的婆子說：“怎么樣了？還沒生出來？”“回少爺，
還沒呢。”婆子低著頭說?！皬U物！”顧言川罵了一句，然后看向沈令微，
眼神里沒有絲毫心疼，只有不耐煩，“沈令微，你能不能快點(diǎn)？媽還等著抱孫子呢！
要是生不出兒子，你就是死了也活該！”這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狠狠刺進(jìn)了沈令微的心臟。她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笑了，
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原來，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他媽要干什么，他甚至默許了這一切。
在他眼里，她和這個未出世的孩子，還不如一個能給他傳宗接代的工具重要。
“顧言川……”沈令微的聲音輕得像羽毛，
“我沈令微……瞎了眼……才會嫁給你……”“你說什么？”顧言川臉色一沉，
上前就要打她?？伤氖诌€沒落下，沈令微就猛地咳出一口血，頭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那雙曾經(jīng)清澈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房梁，里面充滿了不甘和怨恨。
在她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她仿佛聽到了孩子微弱的哭聲，
又仿佛聽到了自己的詛咒——“顧言川，李氏，顧家人……我沈令微就算化作厲鬼，
也絕不會放過你們！我要你們……血債血償！”第一章 重回新婚夜“小姐，小姐，醒醒??！
”耳邊傳來熟悉的呼喚，帶著焦急和擔(dān)憂。沈令微猛地睜開眼，
刺目的紅讓她下意識地瞇了瞇。入目是大紅的喜帳，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案，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熏香和酒氣。這不是她的房間。她的房間，只有一張破舊的木板床，
墻壁斑駁，連件像樣的擺設(shè)都沒有?！靶〗悖憧伤阈蚜?！你都睡了一天了，可嚇?biāo)琅玖恕?/p>
”一個穿著綠色襦裙的小丫鬟撲到床邊，臉上滿是淚痕。是春桃！她的陪嫁丫鬟，
在她嫁過來的第二年，就被李氏借口打碎了一個碗，賣給了人牙子，從此杳無音信?！按禾遥?/p>
”沈令微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不敢置信?！芭驹谀?，小姐?！贝禾疫B忙點(diǎn)頭，“小姐，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沈令微沒有回答，她環(huán)顧四周，
看到了桌上的紅燭，看到了墻上的喜字，
看到了銅鏡里那個年輕了好幾歲、雖然有些憔悴但依舊明艷的自己。她這是……回來了？
她顫抖著伸出手，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這里，還沒有那個讓她喪命的孩子。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沈令微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靶〗?，
現(xiàn)在是您和姑爺新婚的第二天啊?！贝禾矣行┮苫蟮乜粗?，“昨天您喝了點(diǎn)酒，
回來就睡著了，一直到現(xiàn)在才醒?！毙禄榈诙?。沈令微的心狠狠一縮。她真的回來了，
回到了三年前，她剛剛嫁給顧言川的時候。就是這一天，顧言川對她說，他家里窮，
她的那些嫁妝太扎眼，不如先變賣了，換成銀子給他讀書。她當(dāng)時被愛情沖昏了頭腦，
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就是從這一天起，她一步步走進(jìn)了顧家精心編織的陷阱，
最終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靶〗?，您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春桃擔(dān)憂地問。
沈令微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翻涌的恨意和殺意。她看著春桃，
這個忠心耿耿卻被她連累的丫鬟，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按禾?，”沈令微握住她的手，
“從今天起，我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贝禾毅蹲×耍骸靶〗?，您說什么呢？
”沈令微沒有解釋，只是說：“把我的嫁妝清單拿來，還有，去把我的陪房都叫過來。
”她的嫁妝，都是父母精心為她準(zhǔn)備的，不僅有金銀珠寶、綾羅綢緞，
還有良田商鋪、莊子佃戶。這些，都是她的底氣，是她前世愚蠢地丟掉的護(hù)身符。這一世，
她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染指。還有她的陪房，都是將軍府里信得過的老人，
有管家、有護(hù)衛(wèi)、有嬤嬤。前世她為了討好顧言川，說他們是外姓人，不方便留在顧家，
把他們都打發(fā)回了將軍府。結(jié)果呢？沒了他們的保護(hù)，她在顧家就像砧板上的魚肉，
任人宰割。這一世，她不僅要留下他們，還要讓他們成為她最鋒利的武器?！笆?，小姐。
”春桃雖然不明白小姐為什么突然變了，但還是聽話地去了。很快，
春桃就拿著嫁妝清單回來了，后面跟著幾個穿著體面的男女，正是她的陪房。
為首的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管家，姓周，是父親的得力助手。“老奴參見小姐。
”周管家和其他人一起行禮?！爸懿?，起來吧?！鄙蛄钗⒄酒鹕?，“從今天起，
你們就在這顧家住下。我的嫁妝，由你親自清點(diǎn)看管，任何人，包括顧言川和他的家人，
都不許碰分毫?！敝芄芗毅读艘幌?，隨即恭敬地應(yīng)道：“是，小姐。
”他雖然也覺得小姐新婚就說這些不太合適，但他知道小姐的性子，一旦決定的事，
就不會更改。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了，顧言川走了進(jìn)來。他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
看到房間里的人，微微皺了皺眉?！鞍⑽ⅲ@是在干什么？
”顧言川的目光落在周管家等人身上，帶著一絲不悅。沈令微看著他，
這個她曾經(jīng)愛到骨子里，最后卻親手將她推入地獄的男人。前世的愛意早已被恨意磨滅，
只剩下冰冷的厭惡?！皼]什么?！鄙蛄钗⒌卣f，“只是讓周伯他們熟悉一下環(huán)境，
以后他們就在這里住下了。”“住下？”顧言川的臉色沉了下來，“阿微，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的陪房都打發(fā)回去，家里有我媽和妹妹就行了。他們留在這，
多不方便啊?！薄坝惺裁床环奖愕?？”沈令微挑眉看著他，“他們是我的人，自然要跟著我。
怎么，你不歡迎？”顧言川沒想到一向溫順的沈令微會突然頂撞他，愣了一下，
隨即又換上溫柔的笑容：“阿微，我不是不歡迎，只是……你看我們家這么小，
哪里住得下這么多人？再說了，讓外人住家里，傳出去也不好聽啊。”“外人？
”沈令微冷笑一聲，“周伯他們是我沈家的人，不是外人。倒是你們顧家，我看才像外人吧。
”顧言川的臉色徹底變了：“沈令微，你什么意思？”“沒什么意思?！鄙蛄钗⒖粗?，
眼神冰冷，“我的人，我留下。我的嫁妝，我自己管。顧言川，你要是不樂意，
我們可以現(xiàn)在就和離?！焙碗x？顧言川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阿微，你瘋了？
我們才剛結(jié)婚，你就說和離？你讓別人怎么看我們？怎么看我？”“我不在乎別人怎么看。
”沈令微平靜地說，“我只知道，我的東西，我自己做主。你要是同意，我們就繼續(xù)過下去。
你要是不同意，就請回吧?！鳖櫻源粗矍斑@個陌生的沈令微，心里又驚又怒。
他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變了，變得如此強(qiáng)硬，如此不近人情。但他知道，他不能和離。
他娶沈令微，就是看中了她將軍府嫡女的身份和豐厚的嫁妝。要是和離了，
他就什么都得不到了。“阿微，你別鬧了?！鳖櫻源▔合屡?，試圖挽回，
“我知道你昨天累了，心情不好。有什么事我們好好說，別動不動就說和離，傷感情。
”“我沒鬧?！鄙蛄钗⒌恼Z氣沒有絲毫松動，“我再說一遍，我的人和我的嫁妝，
都由我自己做主。你同意，就點(diǎn)頭。不同意，就滾?！鳖櫻源ǖ娜^緊緊攥了起來，
指節(jié)都泛白了。他死死地盯著沈令微，仿佛要把她看穿。但沈令微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
眼神里的冰冷和決絕，讓他心里莫名地有些發(fā)怵。最終，顧言川還是妥協(xié)了。
他咬著牙說：“好，我同意。但你也要答應(yīng)我，別讓你的人在外面亂說話，丟了我的臉面。
”“那就要看你們顧家的人，配不配得到尊重了?！鄙蛄钗⒌卣f。顧言川冷哼一聲，
轉(zhuǎn)身走了出去，房門被他摔得震天響。看著他的背影，沈令微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顧言川，李氏，這只是開始。前世你們欠我的，我會一點(diǎn)一點(diǎn)，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你們不是想算計我嗎？這一世，我就讓你們嘗嘗，什么叫引火燒身。
第二章 初次交鋒顧言川摔門而去后，周管家上前一步，低聲道：“小姐，
姑爺他……”“不用管他?！鄙蛄钗⒋驍嗨爸懿?，你現(xiàn)在就帶人去清點(diǎn)我的嫁妝，
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鎖起來，鑰匙由你親自保管。另外，把后院那幾間空房收拾出來，
讓我的人住進(jìn)去。告訴他們，以后在顧家，挺直腰桿做人，誰要是敢欺負(fù)你們，
就直接告訴我?！薄笆?，小姐。”周管家恭敬地應(yīng)道。他看著小姐眼中的堅定，
心里暗暗點(diǎn)頭?？磥?，小姐是真的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只會風(fēng)花雪月的小姑娘了。
春桃也松了一口氣，笑著說：“小姐，您剛才真是太厲害了！把姑爺都懟得說不出話來。
”沈令微摸了摸春桃的頭，眼神柔和了一些：“春桃，以后我們都要靠自己了。
誰也不能再欺負(fù)我們。”“嗯！”春桃用力點(diǎn)頭。周管家辦事效率很高，
很快就把嫁妝清點(diǎn)完畢，并且派人嚴(yán)加看管。沈令微的陪房也都安頓好了，
后院一下子就熱鬧起來。這些動靜自然瞞不過李氏和顧言川的妹妹顧夢瑤。
李氏聽說沈令微不僅沒把陪房打發(fā)走，還把嫁妝看得死死的，
氣得在房間里大罵：“這個小賤人！真是反了天了！剛過門就想騎到我們老顧家頭上！
言川也是個沒用的東西，連個女人都管不??！”顧夢瑤也在一旁煽風(fēng)點(diǎn)火：“娘，
我看她就是仗著自己是將軍府的小姐，看不起我們家。哼，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
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懂什么！”李氏瞪了她一眼，“那不是幾個臭錢，
那是我們家言川的前程！沒了那些錢，言川怎么讀書？怎么趕考？我們怎么才能過上好日子？
”“那怎么辦啊娘？”顧夢瑤問道。李氏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來：“哼，她不是想掌管嫁妝嗎？
我倒要看看，沒了錢，她在這個家怎么立足！”很快就到了午飯時間。
沈令微帶著春桃去前廳吃飯，看到桌上擺著三菜一湯，都是些青菜豆腐，
唯一的葷菜是一盤炒雞蛋，里面的雞蛋屈指可數(shù)。李氏坐在主位上，看到沈令微，
皮笑肉不笑地說：“哎呀，阿微醒了？快來吃飯吧。家里條件不好，沒什么好東西，
你就將就著吃點(diǎn)吧?！鳖櫻源ê皖檳衄幰呀?jīng)坐在那里了，看到沈令微，都沒什么好臉色。
沈令微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心里冷笑。前世她剛嫁過來的時候，李氏也是這樣，說家里窮，
讓她省著點(diǎn)花。她信以為真，每天跟著他們吃這些粗茶淡飯，
把自己的燕窩補(bǔ)品都拿出來給他們吃?，F(xiàn)在想來，真是可笑?！皨?，這就是我們家的午飯？
”沈令微故作驚訝地問?！笆前。崩钍蠂@了口氣，“家里就這點(diǎn)條件，委屈你了。
”“委屈倒是不委屈，”沈令微笑了笑，“只是我昨天剛嫁過來，按規(guī)矩，
今天應(yīng)該有回門宴的。我爹娘肯定在家等著我呢，要是知道我在婆家吃這些，
怕是會不高興吧?！崩钍系哪樕┝艘幌?。她怎么忘了回門宴這回事？將軍府是什么人家？
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虧待了他們的寶貝女兒，還不得扒了她的皮？“哎呀，你看我這記性！
”李氏連忙改口，“這不是想著你剛醒，怕你累著，就沒提回門宴的事。你放心，
回門的禮物我早就準(zhǔn)備好了，保證讓你爹娘滿意。至于午飯，是我考慮不周，
我這就去讓廚房加幾個硬菜！”說完，李氏就急匆匆地往后廚跑。
顧言川和顧夢瑤的臉色都很難看，卻又發(fā)作不得。沈令微在桌邊坐下，拿起筷子，
慢悠悠地夾了一口青菜。顧言川忍不住開口了：“阿微，你剛才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沈令微裝傻。“故意拿你爹娘壓我媽！”顧言川的語氣帶著不滿。
“我只是實(shí)話實(shí)說而已?！鄙蛄钗⒌卣f，“難道我說錯了？我們剛結(jié)婚，回門是規(guī)矩。
我爹娘疼我，擔(dān)心我在婆家過得不好，也是人之常情。怎么，這也不行？
”顧言川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顧夢瑤不服氣地說：“嫂子，
你別以為你是將軍府的小姐就了不起！嫁到我們顧家，就是我們顧家的人，
就該守我們顧家的規(guī)矩！”“哦？顧家有什么規(guī)矩？”沈令微挑眉看著她，
“是虐待兒媳的規(guī)矩，還是算計嫁妝的規(guī)矩？”“你胡說八道什么！”顧夢瑤氣得臉都紅了。
“我是不是胡說，你們心里清楚?！鄙蛄钗⒎畔驴曜樱粗麄?，“我告訴你們，
別以為我好欺負(fù)。我沈令微是將軍府的嫡女，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你們要是安分守己，
我們還能好好過日子。你們要是再敢打我嫁妝的主意，或者想欺負(fù)我，就別怪我不客氣！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威嚴(yán)，那是從小在將軍府耳濡目染養(yǎng)成的氣勢，
讓顧言川和顧夢瑤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畏懼。就在這時，李氏帶著廚房的人端著菜過來了，
有紅燒肉、糖醋魚、清蒸雞，滿滿一桌子，比剛才豐盛了不止一倍。“阿微啊，快嘗嘗，
這都是你愛吃的?！崩钍夏樕隙阎?，眼神卻有些閃爍，“剛才是媽不對，媽這就給你賠罪。
”沈令微瞥了一眼桌上的菜，沒有動筷子，只是淡淡道：“媽有心了。不過我胃口不太好，
就少吃點(diǎn)吧。”李氏碰了個軟釘子，心里暗罵沈令微不識抬舉，
臉上卻依舊陪著笑：“好好好，胃口不好就少吃點(diǎn)，下午讓廚房給你燉點(diǎn)湯。
”午飯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結(jié)束了。飯后，沈令微要回門，李氏果然準(zhǔn)備好了回門禮，
只是那禮盒看著雖大，里面卻都是些不值錢的糕點(diǎn)水果，連塊像樣的布料都沒有。
沈令微也不戳破，讓周管家把禮物搬到馬車上，自己則帶著春桃上了車。坐在馬車上，
春桃忍不住抱怨：“小姐，你看他們準(zhǔn)備的回門禮，也太寒酸了！分明就是看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