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過來,易中海感到自己的權威達到了頂峰。
他很滿意,很高興。
他又拍了拍桌子,才接著說道:“這是什么行為?”
“這是忘本!”
“是目無尊長!”
“是嚴重破壞我們四合院和諧穩(wěn)定的惡劣行徑!”
“今天,我們開這個全院大會,就是要批判這種行為,就是要給所有人敲響一個警鐘!”
“我們院里,絕不允許出現(xiàn)這種不孝不悌之徒!”
一番話說得是義正辭嚴,冠冕堂皇。
說完,易中海的目光冷冷得掃過全場所有人,最后如箭一般射在李大力身上。
緊接著,二大爺劉海中迫不及待地接過了話茬,他挺著肚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具威嚴。
“一大爺說得對!”
“這件事的性質,非常嚴重!”
“影響,極其惡劣!”
“李大力,你年紀輕輕,身強力壯,怎么能對一個手無寸鐵的老人家下這么重的手?”
“你看你把賈張氏打成什么樣了?”
他用手指著還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賈張氏,臉上充滿了“正義”的憤怒。
“我們院的管理制度,必須完善起來!”
“對于這種行為,必須嚴懲不貸!”
“我提議,首先,李大力要當著全院人的面,給賈張氏同志賠禮道歉!”
“接著,李大力要承擔賈張氏所有的醫(yī)藥費、營養(yǎng)費!”
“最后,李大力要做出深刻的檢討,并且罰他打掃全院衛(wèi)生一個月!”
“看他以后還敢不敢!”
“看誰以后還敢,冒犯長輩,不尊老愛幼!”
劉海中說得唾沫橫飛,仿佛他已經(jīng)成了這個院子的最高執(zhí)法官。
終于,輪到了坐在一旁,半天沒有出聲的三大爺閻埠貴發(fā)言。
這位算盤打得最精的閻老師,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鏡,慢條斯理地翻開了面前的小本本,用一種教書育人的口吻,慢悠悠地開了口。
“嗯……關于這個事嘛,一大爺和二大爺?shù)囊庖姡叶纪?。?/p>
“李大力啊,你還年輕,年輕人,沖動,可以理解?!?/p>
“但是,沖動是魔鬼啊?!?/p>
“必須要懲罰!”
他頓了頓,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繼續(xù)說道。
“動手打人,不管怎么說,都是你的錯。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咱們得講道理,對不對?”
“你打了人,人家賈張氏同志現(xiàn)在還躺在地上,這醫(yī)藥費,是肯定要出的?!?/p>
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瞟向了李大力家門口墻邊立著的那袋白面,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不過呢,賈張氏同志歲數(shù)也大了,磕了碰了的,光看病也不行?!?/p>
“還得補補身子,這精神上也受到了驚嚇,我看啊,這精神損失費,也得給一點?!?/p>
他裝模作樣地合上本子,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終于圖窮匕見。
“我看啊,遠水解不了近渴,拿錢也麻煩?!?/p>
“李大力,你今天不是剛買了袋白面回來嗎?”
“我看,你那袋白面就不錯嘛……就拿出來,一半給賈張氏同志當醫(y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剩下的一半,咱們院里幾位大爺,還有今天幫忙的街坊,大家分一分,就當是給你調解矛盾的辛苦費了,你看怎么樣?”
“這樣一來,既賠了不是,也解決了問題,皆大歡喜嘛!”
閻埠貴的話一說完,院子里頓時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被三大爺這清奇的腦回路和無恥的算計給驚呆了。
這哪里是調解矛盾?
這分明是明火執(zhí)仗地搶劫!
搶劫!
賈張氏的哭嚎聲,都因為這番話而出現(xiàn)了片刻的停頓。
而一直沉默不語,如同局外人一般的李大力,在此時,終于有了動作。
他笑了。
全院大會,尊老愛幼,鄰里和睦。
一個個說的大義凜然,本質還是自私自利。
還不是為了自己家里的白面。
你們和火燒圓明園的八國聯(lián)軍有什么區(qū)別。
一丘之貉。
李大力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個冰冷的,帶著無盡嘲諷的弧度。
他的聲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啞,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在寂靜的院子里,異常清晰地響起。
“三大爺,我倒想請教一下?!?/p>
李大力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最后直勾勾地盯著三大爺閻埠貴。
你敢第一開口,那我就第一個拿你開刀。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李大力冷哼兩聲,抬抬了眼皮。
那雙漆黑的眸子,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直直地望向了閻埠貴。
“按照您剛才說的,是不是誰的年紀大,誰就占著理?”
“誰躺在地上,誰就是受害者?”
閻埠貴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反問問得一愣,下意識地想要點頭,卻又覺得哪里不對。
李大力的目光,依舊鎖定著他,不給他任何思考和喘息的機會。
“您是教書育人的老師,為人師表,最是講道理的。”
“那您今天,就當著全院街坊的面,給我,也給大家,說道說道?!?/p>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帶著一股逼人的氣勢。
“一個人,仗著自己年紀大,跑到別人家門口,強行索要別人家的財物,這算不算為老不尊?”
“被拒絕之后,不僅不離開,反而滿地打滾,撒潑耍賴,這算不算無理取鬧?”
“到最后,看耍賴不成,就想動手直接明搶。”
“被推開之后,明搶不成,就順勢躺在地上,污蔑別人打人?!?/p>
“以此要挾,張嘴閉嘴都是要我的白面?!?/p>
“這算不算倚老賣老?”
“算不算敲詐勒索?”
“算不算……土匪行徑?!”
一連串的質問,如同連珠炮一般,字字句句,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閻埠貴的臉上。
你不是老師嗎?知識淵博?口才了得?
你以為就你能說會道?
吃癟吧!
“我……”閻埠貴被問得啞口無言,一張老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教了一輩子書,還從沒被一個年輕人用他最引以為傲的“道理”堵得如此狼狽。
李大力充滿了戰(zhàn)意!
緊接著又把目光轉向,一臉鐵青的一大爺易中海。
扇了閻埠貴的‘嘴’,現(xiàn)在就要踩一踩易中海的‘頭’。
你易中海不是威風凜凜,頭上一直帶著官帽。
那我現(xiàn)在就要踩一踩。
“一大爺,您剛才張口閉口,都是鄰里和睦,團結友愛?!?/p>
“那我就想問問您。”
“剛才,賈張氏在我家門口,指著我的鼻子罵,逼著我把救命的糧食交出來的時候,您說的‘和睦’,在哪里?”
“我可愛可親的鄰居在哪里?”
“前些日子,我李大力病得下不來床,沒吃沒喝,差點死在屋里的時候,您所倡導的‘鄰里互助’,又在哪里?”
“我可愛可親的鄰居又在哪里?”
“您作為院里的一大爺,看見賈張氏撒潑,您不問青紅皂白,不分是非曲直,上來就給我扣上一頂‘毆打長輩’的大帽子,這就是您所謂的‘公平’?所謂的‘公正’?”
易中海的臉色,由青轉白,由白轉紅,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指著李大力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你……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你這是狡辯!”
“是強詞奪理!”
“是狡辯,還是事實,院里這么多雙眼睛都看著呢!”李大力冷笑一聲,猛地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的鄰居,那些剛剛還在竊竊私語的人,被他冰冷的目光一掃,紛紛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
他的聲音,在這一刻,陡然提高,如同驚雷滾過,震得整個四合院嗡嗡作響。
“我李大力今天就把話放這兒!”
“我爹媽死得早,沒給我留下金山銀山,就教給我一個道理:人,要靠自己!”
“我這袋白面,是我拿命在廠里加班加點,咳著血換回來的!”
“是我活下去的根本!”
“我的東西,就是我的!是我的血,我的汗!”
“誰也別想巧取豪奪!誰也別想站在道德高地上,對我指手畫腳!”
“誰敢伸手,我就敢剁了誰的爪子!”
“這個會,你們愛怎么開怎么開,愛審判誰就審判誰!”
“我李大力,恕不奉陪!”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世界都仿佛安靜了。
在所有人震驚、錯愕、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李大力徑直來到易中海面前,一拳重重地砸向桌面。
“砰!”
一聲巨響。
為公審李大力而搭建的桌子,瞬間四分五裂。
易中海、劉海中、閻埠貴三人臉色死白。
在場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呼吸。
做完這一切,李大力猛地一轉身,走回屋里。
又是“砰”地一聲響。
房門被重重地關上,那一聲巨響,像是一記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院里每一個人的心上。
留下滿院子的“禽獸”,面面相覷。
一大爺易中海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氣得渾身發(fā)抖。
二大爺劉海中挺著的肚子,仿佛都泄了氣,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三大爺閻埠貴的老花鏡后面,那雙精于算計的眼睛里,充滿了驚駭和狼狽。
而充當打手的傻柱,那摩拳擦掌的架勢也僵在了那里,眼神充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