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十周年,丈夫贈我天價古董花瓶。瓶底一行小字卻出賣了他:「贈晚晚,念君歡」。
那是他畫廊新簽畫師的名字。我笑著將花瓶鎖進保險柜,轉(zhuǎn)頭黑入他地下拍賣賬戶。
頂級拍賣會上,他正為情人豪擲千萬競拍名畫。我同步將他的洗錢證據(jù)鏈投滿全場巨幕。
「林總,您拍的真跡下面,壓著多少贗品尸骨?」
---十支細長的金箔蠟燭在巨大的黑天鵝絨蛋糕上靜靜燃燒,
火苗將蛋糕頂端用金粉寫就的“拾年”二字映照得輝煌而虛幻。
米其林三星餐廳的私人包廂里,空氣凝滯著松露與頂級鵝肝的奢靡香氣。
侍者無聲地斟滿兩杯年份波特酒,深寶石紅的液體在Riedel水晶杯里漾出矜持的光暈。
顧晚舟端坐長桌一端,指尖無意識劃過冰涼的水晶杯壁。對面那張路易十六風(fēng)格的鎏金座椅,
空空蕩蕩。侍者第五次悄聲詢問是否需將冷掉的前菜撤下時,她終于頷首。
目光落在腕間百達翡麗冰冷的月相盤上。十點整。
距離發(fā)給林敘白那條提醒“十周年晚宴”的消息,已過去五小時。屏幕死寂如深海。
身上這條為他而選的酒紅色塔夫綢禮服,此刻繁復(fù)的蕾絲襯里貼著肌膚,
竟?jié)B出絲絲縷縷的寒意。她端起酒杯,深紅的酒液滑入喉嚨,單寧的澀意尖銳地刮過食道。
包廂門被無聲推開。侍者捧著一個近半米高的紫檀木盒,盒身雕著繁復(fù)的纏枝蓮紋,
古意森然。他微微躬身:“林太太,林先生囑托務(wù)必在晚餐時送到您面前?!焙凶映林亍?/p>
顧晚舟的手指拂過冰涼潤澤的木紋,解開黃銅搭扣。盒蓋開啟,內(nèi)襯明黃織錦緞,
妥帖地承托著一只器型碩大的青花梅瓶。瓶身繪著纏枝蓮紋,鈷料發(fā)色深沉濃艷,
筆觸流暢老辣,釉面肥厚瑩潤,寶光內(nèi)蘊。一眼便知是價值連城的元青花重器。
她小心翼翼地捧出梅瓶,冰涼的瓷胎沉甸甸地壓在手心。指尖拂過瓶身流暢的曲線,
感受著數(shù)百年時光沉淀的厚重與冰冷。目光習(xí)慣性地落向瓶底——鑒定真?zhèn)蔚囊χ帯?/p>
一圈規(guī)整的墊燒痕,典型的元代工藝。墊燒痕中心,一圈深褐色的火石紅自然暈染。
但就在那圈火石紅的下方,
墊燒痕邊緣極不起眼的內(nèi)凹處——一行極其細微、卻清晰無比的墨書小楷,
如同潛伏在華麗錦袍下的毒蛇,猛地刺入她的眼簾:**「贈晚晚,念君歡。 敘白」
**顧晚舟的指尖瞬間麻痹,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凝固、倒流。
包廂里殘留的松露香氣被瞬間抽空,只余下瓷器冰冷的、墳?zāi)拱愕臍庀ⅰ?/p>
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沖刷耳膜的轟鳴。晚晚。那個名字像淬了毒的冰錐,
狠狠鑿穿記憶的冰層。林敘白畫廊里新簽的天才女畫師,名叫蘇晚晚。一張清冷破碎感的臉,
畫風(fēng)卻是濃烈大膽的野獸派。林敘白提起時,
語氣是伯樂對“才華橫溢但性格孤僻”藝術(shù)家的欣賞,“晚晚這孩子,心思太敏感,
得多費心引導(dǎo)”。原來“引導(dǎo)”,是引的這條道。顧晚舟盯著那行墨字,
每一個筆畫都像在灼燒她的視網(wǎng)膜。沒有預(yù)想中的天崩地裂,
那瞬間席卷而來的冰冷洪流過后,心底反而浮起一片近乎真空的死寂,
像宇宙盡頭永恒的黑暗。指尖在冰冷的瓶底劃過。手機攝像頭無聲地對準那一行小字。特寫。
清晰得連墨色滲入胎骨的細微痕跡都纖毫畢現(xiàn)。做完這一切,
她將這只價值連城卻又骯臟不堪的梅瓶,輕輕放回紫檀木盒的明黃錦緞上。動作依舊優(yōu)雅,
指尖卻冰涼。手機屏幕驟然亮起,嗡嗡震動,在深色桌布上不安地旋轉(zhuǎn)。
屏幕上跳動著“林敘白”。顧晚舟看著那個名字,直到震動停止。幾秒后,屏幕再次亮起,
執(zhí)拗地震動著。她終于慢條斯理地拿起手機,指尖劃過接聽鍵?!拔??
”聲音平靜得如同無風(fēng)的湖面?!巴碇?!還在餐廳?實在脫不開身!”林敘白的聲音傳來,
背景是觥籌交錯的模糊喧嘩和隱約的拍賣師叫價聲,
帶著一絲被酒精浸泡過的亢奮和刻意的懊惱,“佳士得這邊一個重要的夜場!
剛敲定一幅莫奈!幾個大藏家拉著慶祝,實在走不開!剛看到你消息,真是…寶貝別生氣!
這瓶可是我費了老大勁從日本藏家手里搶回來的元青花,真正的重器!喜歡嗎?
”“瓶子很美?!鳖櫷碇鄣哪抗饴湓谧咸茨竞猩?,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元青花,纏枝蓮紋,發(fā)色沉郁,釉水肥厚,開門的老物件。敘白,你有心了。
”電話那端傳來一聲如釋重負的低笑,背景的喧嘩似乎更盛:“你喜歡就好!
我就知道你的眼光!等我這邊結(jié)束,馬上回去!蛋糕給我留著!”“好?!鳖櫷碇蹜?yīng)道,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桌面。通話結(jié)束。她放下手機。
侍者無聲地將那只紫檀木盒小心蓋好。顧晚舟的目光落在盒蓋上繁復(fù)的雕花上,片刻,
她抬手示意。“幫我叫車,送回松山別墅?!彼曇羟逦?/p>
“直接放進地下二層恒溫恒濕保險庫。密碼,”她報出一串數(shù)字,“我先生知道的。
”侍者躬身應(yīng)下,小心地捧起木盒退出。包廂里只剩下顧晚舟一人。
巨大的水晶吊燈將她的影子孤零零地投在光潔的地面上。她拿起手包,起身。
酒紅色的塔夫綢裙擺劃過冰冷的椅腿,發(fā)出細微的摩擦聲。
她沒有再看那桌精致卻冰冷的殘羹,也沒有碰那杯未盡的紅酒。走出包廂,
走廊盡頭巨大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她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
輸入一串冗長復(fù)雜的密鑰,進入一個界面極其簡潔、只有黑白兩色的加密程序。
屏幕幽光映著她毫無表情的臉。指尖飛舞,一行行指令如同冰冷的子彈射入網(wǎng)絡(luò)深處。
目標:林敘白名下離岸公司“遠帆藝術(shù)基金”的核心數(shù)據(jù)庫。
那里存放著他以藝術(shù)品買賣為幌子,
加密賬本、虛假拍賣成交確認書、以及關(guān)鍵的資金流截圖——那是他自以為固若金湯的堡壘,
也是足以將他徹底釘死的鐵證。防火墻的警報如同虛設(shè),
在她精心培育數(shù)年的邏輯炸彈面前層層瓦解。數(shù)據(jù)洪流如同被打開的潘多拉魔盒,
洶涌地倒灌進她早已準備好的云端加密空間。進度條在屏幕上無聲地、飛快地推進。
100%。下載完成。手機屏幕暗下去。顧晚舟將它放回手包深處。
她攏了攏肩上昂貴的羊絨披肩,走向電梯。鏡面電梯門映出她妝容完美卻冰冷如霜的臉。
三天后。佳士得拍賣中心。穹頂高懸的水晶燈將氣氛烘托得如同殿堂。
空氣里彌漫著頂級雪茄、昂貴香水和金錢堆砌出的緊張氣息。
拍賣師富有煽動力的聲音通過頂級音響回蕩,每一次落槌都牽動著臺下藏家們緊繃的神經(jīng)。
今晚的壓軸,是蘇晚晚那幅尺寸巨大、色彩濃烈到近乎燃燒的《焚心》。
畫布上扭曲糾纏的線條和潑濺的油彩,充滿了原始的生命力和一種毀滅性的美感。
競價已進入白熱化。數(shù)字在拍賣師口中一次次被刷新,每一次加價都引來一片低低的驚嘆。
“好!后排這位先生出價一千八百萬!一千八百萬!還有沒有?”聚光燈追逐著競價者。
林敘白坐在前排最中央的位置,一身剪裁完美的午夜藍絲絨禮服,襯得他氣度非凡。
他微微側(cè)頭,
身邊穿著黑色露背禮服、妝容精致卻難掩緊張激動的蘇晚晚露出一個安撫又勢在必得的微笑。
他從容地再次舉起手中的競價牌,牌子上那個燙金的“林”字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兩千萬!
好!林先生出價兩千萬!”拍賣師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興奮,“兩千萬!還有沒有更高的?
兩千萬第一次!”全場目光聚焦在林敘白身上。他姿態(tài)閑適地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