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鬼，就知道折騰我?！蔽覌舌林崎_身上那座滾燙的大山，卻被他一把撈回懷里，
烙鐵般的吻印在我的頸窩?？上乱幻?，我猛地驚醒，身側冰涼。結婚三年，我守了三年活寡，
丈夫顧衛(wèi)軍是軍區(qū)最年輕的營長，是人人稱頌的英雄，卻唯獨不是我的丈夫。
今天他終于回來了，卻是帶著一紙離婚報告和另一個女人的香水味，他說：“蘇晴，
我們離婚吧，你的思想跟不上我的進步了?！蔽铱粗?，這個我愛了十年，旺了三年的男人，
平靜地點了點頭。“好。”從我簽字的那一刻起，你的好運，到頭了。01“蘇晴，簽了它，
我們好聚好散?！北涞穆曇粼以谖叶?，將我從那個旖旎的夢中徹底拽了出來。我睜開眼，
看見了那個我心心念念的男人，顧衛(wèi)軍。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
肩章上的兩杠一星在晨光里晃得我眼暈。這是營長的軍銜，他上個月剛提拔的。
可他看我的眼神，卻比窗外的冬雪還要冷。他將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財產(chǎn)方面你不用擔心，這幾年我攢的津貼，除了每個月寄回你家的，剩下的都給你。
”我低頭，看見了那份文件上碩大的三個字：離婚報告。我的丈夫，
結婚三年來見面次數(shù)一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這次回來，不是為了探親，而是為了離婚。理由是，
我這個農(nóng)村婦女，思想覺悟跟不上他這個英雄營長的進步了。多么冠冕堂皇。
我捏著那份報告，紙張的邊緣硌得我手心生疼。我能聞到他身上殘留的，不屬于我的香氣，
是城里百貨大樓里賣的雪花膏的味道，甜得發(fā)膩?！笆且驗槲墓F的林夢夢嗎？
”我問得直接。顧衛(wèi)軍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似乎在責備我的不懂事。
“小林只是我的同志，你不要胡思亂想?！薄巴?？”我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
“能讓你把人家送的帶香味的手帕貼身放著的同志？”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
快準狠地從他軍裝上衣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條嶄新的粉色手帕。
熟悉的雪花膏香味瞬間濃郁了數(shù)倍，上面用娟秀的絲線繡著一朵夢幻的棉花。林夢夢，
人如其名。顧衛(wèi)C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像是被戳中了痛處，又像是惱怒我的冒犯。
他一把奪過手帕，語氣里帶上了警告的意味：“蘇晴，不要無理取鬧?！薄拔覠o理取鬧？
”我看著這個男人，心一寸寸冷下去。從我十五歲在河邊救了他開始，
到十八歲不顧家人反對嫁給他，我蘇晴的人生，似乎就是為了他顧衛(wèi)軍而活。
村里人都說我命好，嫁了個吃商品糧的大軍官。連隊里的家屬都羨慕我，說顧衛(wèi)軍年輕有為，
前途無量?？烧l又知道，自從三年前我嫁到這個軍區(qū)大院，他就以部隊忙為由，
從未與我同房。他每一次立功，每一次晉升，每一次化險為夷，
都伴隨著我連續(xù)數(shù)日的頭暈目眩。我有一個秘密，一個天大的秘密。我生來便身負大氣運，
與我親近之人，能得氣運加持，逢兇化吉，平步青云。而這份氣運，自我嫁給他的那天起，
便毫無保留地渡給了他。如今，他靠著我的氣運官運亨通，
卻要一腳踹開我這個“思想落后”的糟糠妻。真是好一個“人間清醒”的鳳凰男啊。
“顧衛(wèi)軍，”我收回所有外露的情緒，平靜地看著他，“離了婚，你可別后悔。
”“我顧衛(wèi)軍做決定，從不后悔?！彼Z氣決絕?！昂谩！蔽夷闷鹱郎系匿摴P，
再沒有一絲留戀，在報告的末尾簽下了我的名字——蘇晴。就在我落筆的最后一刻，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顧衛(wèi)軍別在胸前口袋的英雄牌鋼筆，
筆桿上毫無預兆地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這支筆，
是他去年在軍區(qū)大比武中奪得頭名，由司令員親自頒發(fā)的獎品。他愛惜得不得了，天天擦拭，
寶貝得跟什么似的。我心里冷笑一聲，嘴上卻淡淡地說：“看來這筆也覺得，你的決定，
不怎么光彩?！鳖櫺l(wèi)軍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正要發(fā)作，門外突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營長！顧營長！不好了！”是他的警衛(wèi)員小王，聲音里透著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慌張。
顧衛(wèi)軍拉開門，沉聲問：“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tǒng)！”小王喘著粗氣，
臉色慘白地報告：“營長！您……您昨晚制定的那個演習方案，出大事了！
”02顧衛(wèi)軍的瞳孔猛地一縮。“胡說！那方案我推演了不下十遍，萬無一失！”“是真的！
”小王都快急哭了，“就在半小時前，演習部隊進入預定山谷后，突然天降暴雨，
引發(fā)了山洪！現(xiàn)在一營和二營都被困在里面，電臺信號也斷了！
”顧衛(wèi)軍的臉“唰”一下就白了。昨晚他一夜未歸，
就是在辦公室里和林夢夢一起“探討”這份演習方案。那山谷是他親自選的，
天氣預報明明說未來三天都是大晴天，怎么會突然下暴雨？他來不及多想，
抓起帽子就往外沖，甚至沒再多看我一眼。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倉皇離去的背影，
心中一片漠然。你看，報應就是來得這么快。我收回了渡給你的氣運，
老天爺自然也就收回了對你的眷顧。我沒有半分留戀，轉身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這個所謂的家，其實也沒什么我的東西。除了幾件衣服，就是我從老家?guī)淼尼樉€笸籮。
“喲，蘇晴妹子，這是要出遠門?。俊睂﹂T的鄰居劉大姐探頭進來，
她那個標志性的、愛打探八卦的鼻子，此刻正一抽一抽的。我扯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是啊，
劉大姐?；啬锛易∫魂嚒！眲⒋蠼阊奂?，一眼就瞥見了桌上那份還沒來得及收起的離婚報告。
她眼睛一亮，壓低了聲音，故作關心地問：“跟衛(wèi)軍吵架了？男人嘛，都粗心大意的，
你多擔待。你看他現(xiàn)在都是營長了，你可得把人抓牢了?！痹捓镌捦猓际莿裎胰套?，
抱緊顧衛(wèi)軍這條大腿。我懶得和她掰扯，只淡淡道：“我們離婚了。
”劉大姐的嘴巴瞬間張成了“O”型，那表情，活像是聽見母豬能上樹。
她那抽動的鼻子也停了，顯然這個消息的勁爆程度超出了她的處理范圍?！半x、離婚？
”她結結巴巴地問，“衛(wèi)軍他……他同意了？”在她看來，顧衛(wèi)軍前途無量，
我這個農(nóng)村出來的，能嫁給他都是燒了高香，離婚這種事，肯定是我在鬧?！八岬摹?/p>
”我平靜地補充了一句。這下，劉大姐看我的眼神徹底變了。從剛才的羨慕，
變成了毫不掩飾的同情和一絲幸災樂禍?！鞍?，這可怎么好……那你以后可怎么辦?。?/p>
”她假惺惺地嘆著氣?！安粍谀M心，我餓不死。”我將最后一個包裹打好，直起身，
目光清澈地看著她。就在這時，院子里傳來一陣汽車的急剎聲。一輛軍用吉普停在了樓下，
車上跳下來一個嚴肅的中年軍官，肩上是兩杠兩星的中校軍銜。是團里的張政委。
張政委臉色鐵青，身后跟著兩個神情肅穆的警衛(wèi)。他看都沒看我和劉大姐，
徑直沖著樓上大喊：“顧衛(wèi)軍呢？讓他給我滾下來！”劉大姐嚇得一哆嗦，趕緊縮回了腦袋。
我心里清楚，這只是個開始。演習出了這么大的紕漏，作為總指揮的顧衛(wèi)軍，難辭其咎。
我拎起我的小包袱，沒有走樓梯，而是繞到了樓后的消防通道。我不想再看見顧衛(wèi)軍，
也不想再和這個地方有任何牽扯。剛走到大院門口，就看到顧衛(wèi)軍被張政委黑著臉押了出來。
他昔日挺拔的脊梁，此刻有些佝僂，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他看見了我，嘴唇動了動，
似乎想說什么。我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昂首挺胸，
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座困了我三年的軍區(qū)大院。再見了，顧衛(wèi)軍。祝你，前程似錦。哦，
忘了，你的前程，已經(jīng)被我親手掐斷了。03離開軍區(qū)大院，
我并沒有回那個所謂的“娘家”。當年我執(zhí)意要嫁給顧衛(wèi)軍，我爹娘就撂下狠話，
說我以后就算死在外面，也別想再進蘇家的門。這些年，顧衛(wèi)軍寄回去的錢，
想必也只夠堵住他們那張罵我的嘴。我坐上了去縣城的班車。
兜里揣著顧衛(wèi)軍給我的三百塊錢“補償”，這是他全部的積蓄。在1978年，
這算是一筆巨款。但我蘇晴，還沒到要靠渣男的錢活下去的地步。到了縣城，
我找了個最便宜的招待所住下。第二天，我就用我從老家?guī)淼氖炙嚕?/p>
在縣城最熱鬧的集市上，支起了一個小攤。我賣的不是別處，
正是我奶奶傳給我的獨門手藝——五香鹵味。我奶奶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好廚娘，
一手鹵味做得是香飄百里。她曾說，我們蘇家的女人，骨子里就帶著一股不服輸?shù)南銡猓?/p>
這鹵味的配方，傳女不傳男，是給我們蘇家女兒安身立命的本事。我將帶來的錢，
一多半買了鍋具和各種香料，剩下的買了最新鮮的豬頭肉、豬下水和雞蛋。第一天出攤，
我的小攤前冷冷清清。旁邊賣瓜子的王大媽還好心地勸我：“小姑娘，你這鹵味聞著是香，
可價格也太貴了。豬頭肉賣八毛錢一斤，誰家舍得這么吃啊?！蔽也患辈辉辏?/p>
只是用我那口大剪刀，將一個鹵得透亮的豬耳朵剪成細絲，澆上秘制的紅油辣子，
遞給王大媽：“大媽，您嘗嘗?！蹦窍阄叮缘赖貌恍?，瞬間就鉆進了周圍人的鼻子里。
王大媽半信半疑地嘗了一口，眼睛立刻就亮了。那豬耳朵又脆又糯，
五香味和麻辣味在舌尖上炸開，好吃得讓她差點把舌頭吞下去?！鞍パ?！好吃！真好吃！
”有了她這個活廣告，陸陸續(xù)續(xù)開始有人愿意掏錢嘗個鮮。只要嘗過一口的，無一例外，
都成了我的回頭客。短短三天，我的鹵味攤就在縣城打出了名氣。到了第五天，
我的攤子前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隊伍里，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
穿著干凈中山裝的中年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不像是一般來買菜的，倒像是個干部。
他每次都買很多，但從不說話，只是付錢，然后提著東西就走。我注意到他每次付錢的時候，
都會習慣性地用指關節(jié)敲一敲桌面，像是在確認什么。這天，他照例買了一大包鹵味，
付錢時，我笑著說：“同志，看您眼生，不是本地人吧？”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這個標志性的動作讓我確定了他的身份。他是縣食品廠的廠長，姓王。我上輩子……哦不，
是我在無聊的軍區(qū)大院生活中，曾經(jīng)把縣里的報紙翻了個遍，對他有些印象。
王廠長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點點頭：“我在縣食品廠工作?！薄巴鯊S長好。
”我直接點破，“我叫蘇晴。我看您天天來買，是覺得我這鹵味味道還行？
”王廠長這下是真驚訝了，他扶了扶眼鏡：“你認識我？你的鹵味，味道很好。
比我們廠里老師傅做的都地道?！薄澳钱斎?，我這可是祖?zhèn)鞯拿胤??！蔽易孕诺負P起下巴，
“王廠長，我這小本生意，想做大，不知道廠里愿不愿意給個機會，合作一把？
”我此話一出，周圍排隊的人都驚了。一個擺攤的，竟然敢跟國營大廠的廠長談合作？
王廠長也愣住了，他大概從沒見過像我這么“膽大包天”的女人。他沉默了片刻，
那雙藏在鏡片后的眼睛，似乎在重新評估我。最終，他沉聲說：“小同志，你的想法很大膽。
這樣吧，明天你帶上你的配方和手藝，來廠里找我。我們開個品鑒會，讓老師傅們都嘗嘗。
要是真行，合作的事，可以談。”我心頭一喜，知道這事成了七八分?！昂?！一言為定！
”送走王廠長，我心情大好，手腳麻利地收著攤。就在這時，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出現(xiàn)在了我的攤位前。是顧衛(wèi)軍。他瘦了，也黑了，胡子拉碴，身上的軍裝也皺巴巴的，
再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fā)。他直勾勾地看著我，眼神復雜，有震驚，有不解，
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悔意?！疤K晴……你怎么會在這里？”他聲音沙啞地問。04我沒理他，
自顧自地用抹布擦著案板，動作不急不緩?！疤K晴?！彼锨耙徊?，試圖拉我的手。
我手腕一翻，巧妙地避開了他的觸碰，同時將那塊油膩的抹布，
不偏不倚地按在了他伸出的手上?！邦櫷?，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我抬起眼，
語氣疏離又客氣，“以后請叫我蘇同志，或者……老板娘。”“老板娘”三個字，
我說得又輕又俏，像一根軟刺，扎進了顧衛(wèi)軍的心里。他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默默地收回手，看著手背上那塊油漬，眼神晦暗不明?！拔也皇莵砀愠臣艿摹?/p>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推到我面前，“這里是五百塊錢，你先拿著。擺攤太辛苦了，
你一個女人家……”“打住?！蔽姨种浦沽怂翘状竽凶又髁x的說辭，“第一，我的辛苦，
拜誰所賜？第二，這錢，我不會要。當初給我的三百塊，我過幾天就托人還你。我蘇晴，
不花渣男的錢?！薄霸小边@個詞，對他來說過于新鮮和刺耳。他愣在原地，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在說他。“蘇晴，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他語氣里帶著一絲受傷。
我差點笑出聲。他帶著別的女人的香水味逼我離婚的時候，怎么不說傷人？
他覺得我思想落后配不上他的時候，怎么不說傷人？現(xiàn)在他落魄了，跑來我這里裝什么情圣？
“顧同志，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還要收攤回家?！蔽覒械迷俑輵颉?/p>
他被我噎得說不出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把攤子收拾得干干凈凈。集市上的人漸漸散去，
有幾個收攤晚的攤主路過，都熱情地跟我打招呼。“小蘇老板，明天見??！”“晴妹子，
你這手藝絕了，改天教教哥怎么做唄！”甚至還有一個隔壁肉鋪的年輕小伙，
紅著臉塞給我一個油紙包：“蘇……蘇同志，這是我給你留的最好的五花肉，不要錢！
”我笑著接過，大方地說：“那不行，錢必須給。小張哥，明兒我給你做個鹵肉飯嘗嘗。
”那叫小張的屠夫頓時樂得找不著北。這一幕幕，全都落在了顧衛(wèi)軍的眼里。
他看到那個曾經(jīng)只圍著他轉，滿眼都是他的女人，如今卻活得如此鮮活，如此耀眼。她自信，
大方，跟誰都能聊得來，甚至……還有了別的男人對她獻殷勤。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和嫉妒，在他心底瘋狂滋生。他終于忍不住，上前一步，
壓低了聲音：“蘇晴，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這樣和一個男人拉拉扯扯，影響多不好！
”我停下動作，轉過身，像看一個傻子一樣看著他：“顧衛(wèi)軍，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離婚了。
我跟誰拉扯，跟誰說笑，關你屁事？你是我爹還是我哥？哦，對了，你現(xiàn)在連我前夫的身份，
都快不保了?！蔽业脑捪褚话训叮兜洞猎谒姆喂茏由?。他大概從未想過，有一天，
我會用這種態(tài)度對他。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一輛軍用吉普車“嘎吱”一聲，
又急又響地停在了不遠處。警衛(wèi)員小王從車上跳下來，
連滾帶爬地跑到顧衛(wèi)軍面前：“顧……顧同志！不好了！團里剛接到舉報，
說……說林夢夢的家庭成分有問題，她……她好像是特務！”05特務？
這兩個字像一顆炸雷，在寂靜的集市上空炸開。顧衛(wèi)軍的臉，瞬間由白轉青，
再由青轉為一片死灰。如果說演習失利是天災，那林夢夢的身份問題，
就是足以將他釘死在恥辱柱上的人禍。識人不明，治軍不嚴，
甚至還可能沾上“里通外敵”的嫌疑。這一連串的打擊，足以徹底摧毀一個軍人的政治前途。
小王還在焦急地催促：“張政委讓你立刻回部隊接受調查！快走吧！
”顧衛(wèi)軍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他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滿了絕望和乞求，
似乎想從我這里得到一絲安慰，或者……一個解釋。他是不是開始懷疑，
他這突如其來的“霉運”，和我有關了？可惜，我只是冷漠地轉過身，
將最后一袋垃圾精準地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里，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他。
看著吉普車卷著塵土遠去，我心中毫無波瀾。第二天，我按照約定，帶著我的秘制香料包，
走進了縣食品廠的大門。品鑒會就設在工廠的大會議室里。王廠長坐在主位，
兩邊是廠里十幾位經(jīng)驗豐富的老師傅，個個表情嚴肅，帶著審視的目光。“小蘇同志，
亮手藝吧?！蓖鯊S長扶了扶他的金絲邊眼鏡。我知道，這是對我的考驗。我不卑不亢，
有條不紊地清洗食材，調配鹵汁，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
當那鍋秘制鹵汁開始在火上翻滾，濃郁霸道的香氣開始彌漫時，
那些原本還帶著輕視的老師傅們，眼神漸漸變了。當?shù)谝槐P熱氣騰騰的鹵味被端上桌時，
整個會議室里，只剩下吞咽口水的聲音。品嘗過后，之前對我最不看好的一個白胡子老師傅，
激動地一拍大腿：“好！好手藝！這味道，絕了！老王，這姑娘是個天才！
”王廠長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轉向我，用他那標志性的動作，
推了推眼鏡：“蘇晴同志，歡迎你加入我們縣食品廠。從今天起，
你就是我們新成立的鹵味車間技術總顧問。關于待遇，我們廠里給你評二級工，
月薪三十八塊五，你看怎么樣？”二級工！月薪三十八塊五！這待遇，在1978年的縣城，
足以讓無數(shù)人眼紅。我深吸一口氣，卻搖了搖頭。“王廠長，感謝您的看重。
但我不要固定的工資?！蔽矣娙瞬唤獾哪抗?，一字一句地說，“我要求技術入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