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的晚飯吃得熱鬧又微妙。趙獵戶被林凡灌了三碗米酒，舌頭都捋不直了，抱著酒壇子嘟囔：“小師父…… 不，賢婿…… 以后青娥就交給你了……”
“爹！” 趙青娥的臉比灶膛里的火還紅，手里的湯勺 “哐當(dāng)” 掉在碗里，濺起的肉湯正好落在林凡手背上。
“燙燙燙！” 林凡齜牙咧嘴地甩手，卻趁機(jī)在她手背捏了一把，觸感細(xì)膩得像剛蒸好的米糕。趙青娥像被蟄了似的縮回手，裙角掃過他的腳背，癢得他差點把筷子扔了。
“瞧這倆孩子，” 趙獵戶笑得眼睛瞇成條縫，“還沒成親呢，就這么膩歪?！?/p>
“爹！您再說我就不做饅頭了！” 趙青娥捂著耳朵跑回廚房，灶臺的火光映著她的影子，連搖晃的姿態(tài)都透著羞惱。
林凡摸著發(fā)燙的手背，心里甜得像含了蜜。他瞥見廚房門口掛著的圍裙，上面沾著面粉，還繡著朵歪歪扭扭的蓮花 —— 定是青娥的手藝。
“小子，” 趙獵戶突然湊過來，酒氣噴了他一臉，“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藏經(jīng)閣的事，還有達(dá)摩洞的事，我都聽說了?！?他拍著林凡的肩膀，眼神突然清明，“好好對青娥，不然我這老骨頭饒不了你?！?/p>
林凡心里一凜，這老頭哪里是醉了，分明是在敲打他。他趕緊點頭：“叔您放心，我對青娥的心，比她做的饅頭還真?！?/p>
“這還差不多?！?趙獵戶滿意地灌了口酒，“對了，后山茶園那事……”
林凡心里一動，知道他要說兵防圖。他壓低聲音：“叔，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趙獵戶往廚房看了眼，確認(rèn)青娥沒出來，才湊近說：“那片茶園是前朝留下的，埋兵防圖的地方有棵老茶樹，樹干上刻著‘忠’字。但那地方邪乎得很，每到月圓之夜，就有哭聲……”
話沒說完，青娥端著盤棗泥饅頭出來，正好聽到后半句：“爹，您又說胡話了，哪有什么哭聲?！?她把饅頭往林凡面前推了推，“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p>
這饅頭捏得格外精致，竟做成了兩個相擁的小人兒形狀，惹得趙獵戶又開始起哄。林凡咬了口，甜津津的棗泥沾在嘴角，青娥伸手想擦，指尖剛碰到他的唇，兩人同時像觸電般縮回手。
“我…… 我去洗碗！” 青娥轉(zhuǎn)身撞在門框上，發(fā)出 “咚” 的悶響，逗得父女倆哈哈大笑。
夜深時，林凡躺在柴房的草堆上，手里把玩著那半塊鳳凰佩。月光透過窗欞照進(jìn)來，玉佩上的紋路在墻上投出奇怪的影子 —— 竟和茶園的地圖重合了。
“原來如此。” 他突然明白，兵防圖的機(jī)關(guān)要靠玉佩才能啟動。剛想起身去找青娥，柴房門被輕輕推開，一道纖細(xì)的影子閃了進(jìn)來。
“你還沒睡？” 青娥的聲音比蚊子還輕，手里捧著套干凈的布衣，“我給你縫了件衣服，試試合不合身。”
布衣上還帶著淡淡的皂角香，針腳細(xì)密，比寺院里的僧袍舒服多了。林凡故意當(dāng)著她的面脫僧袍，露出結(jié)實的肩膀，果然看到她慌忙轉(zhuǎn)過頭，耳根紅得能滴出血。
“轉(zhuǎn)過來看看嘛?！?林凡故意逗她，套衣服時 “不小心” 把袖子扯歪了，露出半截胳膊。
青娥咬著唇轉(zhuǎn)過身，幫他整理衣袖，指尖不經(jīng)意劃過他的腋下。林凡癢得 “噗嗤” 笑出聲，順勢抓住她的手：“別鬧，癢?！?/p>
她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顫抖，像受驚的小獸。柴房里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月光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投下淺淺的陰影。林凡突然低頭，想吻她的額頭，卻被她猛地推開。
“別…… 別這樣?！?青娥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娘說…… 沒成親不能……”
“我娶你啊。” 林凡認(rèn)真地說，心臟 “砰砰” 直跳，“等處理完茶園的事，我就稟明玄慈大師，娶你過門?！?/p>
青娥的眼淚突然涌了出來，不是傷心，是激動。她撲進(jìn)林凡懷里，緊緊攥著他的衣襟，像抓住了浮木：“真的？你不騙我？”
“騙你是小狗?！?林凡回抱住她，鼻尖埋在她的發(fā)間，全是皂角和面粉混合的清香。他突然想起慧空說的 “糖衣炮彈”，現(xiàn)在覺得，就算被炸得粉身碎骨，也值了。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傳來 “嗷嗚” 的狼嚎，嚇得青娥往他懷里縮了縮。林凡拍著她的背安撫：“別怕，是山里的野狼，進(jìn)不來的。”
可狼嚎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奇怪的響動。兩人跑到窗邊一看，只見十幾雙綠油油的眼睛在院墻外晃動，竟全是野狼！
“怎么回事？” 青娥的聲音發(fā)顫，“山里的狼從不靠近村子的?！?/p>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趙獵戶說的 “月圓之夜有哭聲”，難道和這些狼有關(guān)？他握緊墻角的柴刀：“你回屋躲著，我去看看?！?/p>
“我跟你一起去！” 青娥從灶臺底下摸出把剪刀，眼神堅定，“要走一起走?！?/p>
林凡看著她攥緊剪刀的樣子，像只炸毛的小兔子，又可愛又讓人心疼。他把她護(hù)在身后，推開門大喊：“畜生！滾開！”
狼群被吼聲驚得后退幾步，卻沒散去，反而齜牙咧嘴地逼近。為首的是只獨眼狼，體型比普通野狼大一圈，涎水順著尖利的牙齒往下滴。
“不好，是狼王！” 青娥驚呼，“我爹說這畜生記仇，去年傷了它的崽，肯定是來報復(fù)的！”
獨眼狼突然發(fā)出一聲咆哮，猛地?fù)淞松蟻怼Ａ址才e刀就砍，卻被它靈活躲開，狼爪擦著他的胳膊過去，留下三道血痕。
“小心！” 青娥用剪刀戳向狼眼，逼得它后退幾步。林凡趁機(jī)揮刀砍中狼腿，獨眼狼哀嚎著后退，卻更加兇狠地盯著他們。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遠(yuǎn)處傳來清脆的笛聲，狼群突然躁動起來，像是聽到了命令，夾著尾巴跑了。
林凡和青娥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疑惑。誰會在半夜吹笛趕狼？
笛聲越來越近，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從月光下走來，手里握著支玉笛，容貌清冷，竟和蘇婉娘有七分相似！
“你是誰？” 林凡握緊柴刀，警惕地問。
女子沒回答，只是盯著青娥，眼神復(fù)雜：“你就是趙青娥？”
“我是?！?青娥往前走了一步，“你認(rèn)識我？”
女子從懷里掏出半塊玉佩，和青娥的正好拼成完整的鳳凰：“我是你姑姑，蘇清婉?！?/p>
林凡和青娥都驚呆了。蘇婉娘說她妹妹死了，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
“你…… 你不是死了嗎？” 青娥的聲音發(fā)顫。
“是慧能救了我?！?蘇清婉嘆了口氣，“當(dāng)年我偷了玉佩逃跑，被他藏在達(dá)摩洞的暗格里，一藏就是十五年?！?/p>
她告訴他們，兵防圖根本不在茶園，而是被慧能刻在了《達(dá)摩易筋經(jīng)》的夾層里。蘇婉娘被鹽幫利用，才會瘋狂尋找寶藏。
“那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 林凡問。
“因為時機(jī)到了?！?蘇清婉看向茶園的方向，眼神凝重，“鹽幫的余孽躲在茶園里，想利用狼群逼出兵防圖。剛才的狼嚎，是他們用哨子引的。”
林凡這才明白，剛才的狼群是人為操控的。他突然想起件事：“那哭聲呢？村民說月圓之夜會聽到哭聲?！?/p>
蘇清婉的臉色變得蒼白：“是…… 是我姐姐的聲音。她被鹽幫囚禁時，經(jīng)常在茶園哭……”
青娥的眼淚突然涌了出來，撲進(jìn)蘇清婉懷里：“姑姑……”
兩個失散多年的親人相擁而泣，林凡看著這一幕，心里百感交集。他剛想說話，就聽到茶園方向傳來爆炸聲，火光沖天！
“不好！他們開始挖了！” 蘇清婉臉色大變，“兵防圖旁邊埋著炸藥，他們想毀掉它！”
林凡立刻召集獵戶，帶著火把往茶園趕。青娥非要跟著，林凡拗不過，只好讓她跟在隊伍后面，還把自己的柴刀給了她。
“拿著防身?！?他幫她系好刀柄上的繩子，故意在她手心捏了捏，“別怕，我會保護(hù)你。”
青娥的臉?biāo)查g紅了，用力點了點頭。
茶園里果然一片混亂，十幾個鹽幫弟子正用鋤頭瘋狂挖掘，旁邊還放著幾桶炸藥。為首的是個刀疤臉，正拿著哨子吹奏，引得狼群在茶園外徘徊。
“住手！” 林凡大喊著沖過去，柴刀劈向刀疤臉。
刀疤臉早有防備，側(cè)身躲開，抽出腰間的鋼刀反擊：“小和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進(jìn)！”
兩人打在一處，刀光劍影，難分難解。青娥看得心驚膽戰(zhàn)，突然想起林凡教她的《易筋經(jīng)》招式，撿起塊石頭，用盡全力砸向刀疤臉的膝蓋。
“哎喲！” 刀疤臉慘叫著跪地，林凡趁機(jī)一刀劈掉他手里的鋼刀，將他制服。
鹽幫的弟子見頭目被擒，頓時慌了神，被獵戶們?nèi)挛宄α似饋?。狼群失去哨音指揮，很快散去了。
林凡在一棵老茶樹下找到暗格，里面果然藏著本《達(dá)摩易筋經(jīng)》。翻開一看，夾層里的羊皮紙上，密密麻麻的兵防圖赫然在目！
“找到了！” 林凡激動地大喊。
就在這時，蘇清婉突然拔出匕首，抵在青娥的脖子上：“把兵防圖給我！”
所有人都驚呆了。林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 你不是蘇清婉！”
女子冷笑一聲，扯掉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張陌生的臉：“小和尚倒是機(jī)靈。我是鹽幫的三當(dāng)家，李莫愁?！?/p>
她挾持著青娥后退，刀尖已經(jīng)劃破了青娥的脖子，滲出細(xì)細(xì)的血珠：“放我走，不然我殺了她！”
“別傷害她！” 林凡趕緊把兵防圖扔過去，“你要的是這個，放了她！”
李莫愁撿起兵防圖，確認(rèn)無誤后，突然笑了：“多謝了。不過這丫頭留著還有用，就不還給你了?！?她吹了聲口哨，藏在暗處的鹽幫弟子突然殺出，帶著她往茶園深處跑去。
“青娥！” 林凡大喊著追上去，卻被鹽幫弟子攔住。
混亂中，他看到青娥突然咬了李莫愁的手腕，趁她吃痛的瞬間，把剪刀刺進(jìn)了她的大腿！
“快跑！” 青娥大喊著推開林凡，自己卻被李莫愁抓住頭發(fā)，拖進(jìn)了密林。
林凡眼睛都紅了，像瘋了一樣砍倒攔路的鹽幫弟子，拼命追進(jìn)密林。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照亮地上的血跡 —— 是青娥的血！
“青娥！青娥你在哪兒？” 林凡的聲音在林子里回蕩，帶著哭腔。
“我在這兒……” 青娥的聲音從左前方傳來，微弱得像風(fēng)中的殘燭。
林凡循聲跑過去，只見青娥躺在血泊里，大腿上插著把匕首，臉色慘白如紙。
“你怎么這么傻……” 林凡的眼淚掉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生怕弄疼了她。
“我不傻……” 青娥虛弱地笑了笑，從懷里掏出塊染血的饅頭，“你最愛吃的…… 棗泥的……”
這是她從家里帶出來的，剛才混亂中一直緊緊攥在手里。林凡看著那塊沾著血的饅頭，心疼得像被刀割。
“撐住，我?guī)闳タ创蠓?！?林凡抱起她往回跑，速度快得像風(fēng)。
青娥把頭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輕聲說：“林凡…… 如果我死了…… 你要記得…… 我喜歡你……”
“別胡說！” 林凡哽咽著，“你不會死的！我還沒娶你呢！”
他跑得更快了，淚水模糊了視線，卻緊緊抱著懷里的人，像抱著全世界。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他們終于跑出了密林。玄慈帶著武僧趕來了，看到受傷的青娥，趕緊讓人去找最好的大夫。
“別擔(dān)心，會沒事的?！?玄慈拍著林凡的肩膀，語氣沉重。
林凡點點頭，緊緊握著青娥的手，她的手越來越冷，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青娥，醒醒！” 林凡不停地叫她的名字，“你不是要做棗泥饅頭給我吃嗎？你醒醒??！”
或許是聽到了他的呼喚，青娥的眼睛突然睜開了，虛弱地說：“林凡…… 我想…… 喝你煮的粥……”
“好！我現(xiàn)在就去給你煮！” 林凡激動地說，眼淚又掉了下來。
他守在青娥床邊，寸步不離。大夫說她失血過多，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今晚了。
夜深時，青娥突然發(fā)起高燒，胡話連篇，一直喊著林凡的名字。林凡緊緊握著她的手，不停地給她擦汗，講故事，講他們第一次在藏經(jīng)閣見面，講她送的棗泥饅頭，講他想娶她的決心。
天亮?xí)r，青娥的燒終于退了。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林凡趴在床邊睡著了，眼里滿是血絲，嘴角卻帶著微笑。
“林凡……” 青娥輕輕叫了一聲。
林凡猛地驚醒，看到她醒了，激動得說不出話，只是緊緊抱著她，眼淚掉在她的臉上。
“我還以為…… 再也見不到你了?！?林凡哽咽著說。
“傻瓜，” 青娥笑著擦去他的眼淚，“我說過…… 要給你做一輩子棗泥饅頭…… 怎么會食言呢？”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jìn)來，落在兩人緊握的手上，溫暖而美好。林凡知道，不管未來有多少風(fēng)雨，只要身邊有她，他就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