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房間時，凌美麗已經(jīng)醒了。她躺在床上，盯著手腕上已經(jīng)有些褪色的熒光標記發(fā)呆。昨晚的一切像是一場夢——丁老師被抓、菇勇的告白、杜敏和何飛突如其來的親密。她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里，卻聞到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是菇勇的外套，她昨晚忘記還給他了。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一條消息：「校門口等你?！隆?/p>
簡短的五個字，卻讓凌美麗的心跳漏了半拍。她飛快地跳下床，拉開衣柜門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微微發(fā)抖。穿什么好？太刻意會不會顯得很奇怪？最后她選了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和淺藍色牛仔褲，卻在鏡子前折騰了足足十分鐘頭發(fā)。
"美麗，快點！要遲到了！"媽媽在樓下喊道。
凌美麗抓起書包沖下樓，差點被自己的腳絆倒。她抓起一片吐司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說："我走了！"
"外套！"媽媽在后面喊。
凌美麗這才想起菇勇的外套還搭在椅背上。她猶豫了一秒，還是把它塞進了書包?，F(xiàn)在還給他會不會太早了？她還沒想好要怎么面對昨晚那個未完成的告白。
轉(zhuǎn)過最后一個街角，校門已經(jīng)清晰可見。菇勇靠在校門口的梧桐樹下，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今天沒穿校服外套，只套了件深灰色T恤，襯得肩膀格外寬闊。看到凌美麗，他直起身子，嘴角微微上揚。
"早。"他說，聲音比平時低沉一些。
"早..."凌美麗感覺自己的聲音尖得不像話，趕緊清了清嗓子，"那個...你的外套..."
菇勇?lián)u搖頭："先放你那兒吧。"他頓了頓，"昨晚睡得好嗎？"
"還行..."凌美麗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你呢？"
"沒怎么睡。"菇勇老實承認，"一直在想事情。"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校門口的學生越來越多，不時有人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丁老師被抓的消息顯然已經(jīng)傳開了。
"美麗！菇勇！"杜敏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她和何飛一起走來，杜敏今天罕見地扎了個高馬尾，沒化妝，眼睛還有些腫，但精神看起來不錯。何飛走在她身邊，手里拿著兩盒牛奶，一臉傻笑。
"你們怎么一起來了？"凌美麗驚訝地問。
杜敏的臉一下子紅了："路上碰到的..."
"我特意去她家樓下等的。"何飛直接拆臺，把一盒牛奶塞給杜敏，"給，你昨天說喜歡這個牌子的。"
杜敏瞪了他一眼，但還是接過了牛奶。凌美麗和菇勇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四人一起走進校門，立刻感受到周圍異樣的氛圍。走廊上的同學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看到他們時立刻壓低聲音。凌美麗甚至聽到有人小聲說："就是他們舉報了丁老師..."
"別理他們。"菇勇低聲說，不動聲色地往凌美麗身邊靠了靠。
教室里更是炸開了鍋。他們一進門，原本嘈雜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們身上。凌美麗的手心開始冒汗，直到感覺菇勇的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
"美麗！"班長突然沖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謝謝你！要不是你們，我們還不知道要被那個變態(tài)騷擾多久..."
凌美麗愣住了："什么意思？"
"名單啊！"班長激動地說，"丁老師的名單上有我，還有班上好幾個女生...警察昨晚都聯(lián)系家長了。"
教室里頓時又喧鬧起來，同學們七嘴八舌地圍上來。有人問他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有人感謝他們，還有人好奇地打量著菇勇和凌美麗交握的手。
"安靜！安靜！"班主任李老師走進教室，敲了敲講臺，"關(guān)于丁老師的事，學校會發(fā)正式通知。現(xiàn)在，請大家回到座位上。"
上課鈴響了，同學們不情不愿地散開。凌美麗松了口氣，走向自己的座位，卻發(fā)現(xiàn)杜敏站在她座位旁，欲言又止。
"怎么了？"凌美麗問。
杜敏咬了咬嘴唇："我能和你換個座位嗎？就今天..."
凌美麗這才注意到，何飛正站在杜敏的座位旁，一臉期待。她忍不住笑了："當然可以。"
于是凌美麗坐到了菇勇旁邊。他的課桌收拾得異常整潔，鉛筆盒里的筆按長短排列，課本邊角沒有一點折痕。這與她印象中大大咧咧的菇勇完全不同。
"緊張嗎？"菇勇小聲問，遞給她一張紙條。
凌美麗打開紙條：「中午天臺見？有話想說完?！隆?/p>
她的心跳又加快了，在紙條背面寫下「好」，悄悄退回去。菇勇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把紙條仔細折好，放進了胸前的口袋里。
整個上午，凌美麗都心不在焉。數(shù)學課上，老師叫她回答問題，她完全不知道講到哪了，還是菇勇在桌下輕輕踢了踢她的腳，小聲提示了答案。
下課鈴一響，凌美麗就借口去洗手間溜出了教室。她需要一點時間整理思緒。洗手間的鏡子前，她盯著自己的倒影——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頭發(fā)因為緊張出了汗，有幾縷貼在額頭上。她用冷水拍了拍臉，深呼吸幾次。
"躲在這兒呢？"杜敏突然出現(xiàn)在鏡子里，手里拿著一管唇膏，"緊張？"
凌美麗接過唇膏，手還有點抖："有點..."
"我第一次和何飛單獨吃飯時，把湯灑了他一身。"杜敏突然說，"那傻子居然說'沒關(guān)系，我衣服也該洗了'。"她的語氣嫌棄，但眼睛里閃著光。
凌美麗驚訝地看著她："你們...什么時候的事？"
"初中。"杜敏的臉紅了，"他一直...算了，不重要。"她幫凌美麗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菇勇挺好的，雖然看起來兇巴巴的，但其實很細心。"
"你怎么知道？"
"何飛說的。"杜敏聳聳肩，"他倆是發(fā)小。何飛說菇勇從轉(zhuǎn)學來就注意到你了，還特意去美術(shù)社看過你的畫展。"
凌美麗瞪大眼睛："真的？他從來沒說過..."
"男生都這樣。"杜敏翻了個白眼，"走吧，快上課了。"
最后一節(jié)課是自習。凌美麗偷偷瞄了一眼身邊的菇勇，發(fā)現(xiàn)他正在素描本上畫著什么。她好奇地湊近一點，發(fā)現(xiàn)是一幅校園的速寫，角落里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扎著馬尾的女孩，正在畫架前畫畫。
那是她。
菇勇發(fā)現(xiàn)她在看，趕緊合上素描本，耳根通紅。凌美麗的心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又酸又甜。
下課鈴終于響了。凌美麗慢吞吞地收拾書包，等同學們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和菇勇一起往天臺走去。
天臺的門鎖著。
"該死..."菇勇懊惱地抓了抓頭發(fā)，"我忘了丁老師的事之后，學校把所有天臺都鎖了。"
凌美麗突然想起什么："美術(shù)室！這個時間應該沒人。"
美術(shù)室在頂樓盡頭，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照在畫架和雕塑上。凌美麗輕車熟路地找到鑰匙——美術(shù)老師總是把它藏在門框上——打開了門。
"你經(jīng)常來這兒？"菇勇問。
凌美麗點點頭："有時候午休會來畫畫。"她指向角落的一個畫架，"那是我的位置。"
菇勇走過去，好奇地看著畫架上未完成的素描。畫中是校園后門的老槐樹，樹下有個模糊的人影。
"這是..."
"那天我看到你在樹下等人，"凌美麗輕聲說，"本來想畫完送給你的..."
菇勇的眼睛亮了起來。他轉(zhuǎn)身面對凌美麗，陽光在他身后形成一圈光暈："我那天等的是你。"
"我知道。"凌美麗說，"現(xiàn)在我知道了。"
兩人之間突然安靜下來，只有窗外樹葉的沙沙聲。菇勇深吸一口氣："昨晚的話還沒說完..."
"我知道。"凌美麗又說，這次聲音更輕了。
"你知道我要說什么？"
凌美麗點點頭，感覺自己的臉燙得能煎雞蛋："我也...喜歡你。"
話一出口，世界仿佛靜止了。菇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沒想到會這么順利。然后，他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指尖："真的？"
"真的。"凌美麗鼓起勇氣，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從你在我手腕上畫標記的那一刻起..."
菇勇的笑容像陽光一樣燦爛。他輕輕拉過她的手，再次掏出那支熒光筆，在原來的標記上又描了一遍："這樣更牢固。"
凌美麗看著手腕上發(fā)亮的標記，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為什么是熒光綠？"
"因為..."菇勇難得地有些不好意思，"初中時看過一部電影，主角用熒光標記重要的人，說這樣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找到。我覺得...很酷。"
這個回答如此簡單，如此"驍勇"，凌美麗忍不住笑出聲。她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后轉(zhuǎn)身就跑："上課要遲到了！"
菇勇愣在原地，手摸著被親的地方，臉上的表情傻得可愛。等他回過神來追出去時，凌美麗已經(jīng)跑到了樓梯口，回頭對他做了個鬼臉。
陽光下，她手腕上的熒光標記閃閃發(fā)亮，像一個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