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東西的戰(zhàn)略價值,他猛地向前一步,銳利的目光緊緊鎖定著趙劍海,急切地需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趙劍海沒有過多言語,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行動,是最好的證明。
他手腕一翻,虛空中波紋蕩漾,又一具散發(fā)著厚土氣息的鎧甲憑空出現(xiàn),沉甸甸地落在地上。
“頓叔,你也來體驗一下吧。”
頓弱幾乎是撲過去的,動作急切而笨拙地將鎧甲穿戴在身。
下一秒,與章邯如出一轍的場景重現(xiàn),一股磅礴的力量從鎧甲中涌出,他整個人的氣息暴漲,雙腳微微一跺,身形便如泡影般融入了大地之中。
這.........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讓旁邊的姜婗徹底看呆了,神思都有些恍惚。
她忽然產(chǎn)生了一個強烈的預(yù)感。
未來的某一天,趙劍海這個男人,不僅會超越她,甚至…甚至真的會成為那俯瞰九州、執(zhí)掌天下的唯一共主。
當一切準備就緒。
趙劍海環(huán)顧四周,卻輕輕嘆了口氣,臉上流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遺憾。
“唉,可惜了。”
“我們眼下湊不齊一百個信得過的人手,否則,現(xiàn)在就能全員出動,直撲那白甲軍的大營?!?/p>
“只要一百具土甲同時現(xiàn)身,那種視覺沖擊力足以震懾他們?nèi)?,迫其不?zhàn)而降,我的計劃,也就能邁出微不足道的第一步了?!?/p>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嬴政深邃如潭的心湖,激起層層漣漪。
他的目光微微一動,一個更深層次的問題浮現(xiàn)心頭。
他凝視著趙劍海,語氣平靜地問道。
“劍兒,倘若你將這一百具土甲交予他人,他們盡數(shù)穿上之后,卻聯(lián)手背叛你呢?”
“你難道就不擔心,自己親手創(chuàng)造出一股無法控制的力量?”
趙劍海聽到這個問題,非但沒有緊張,反而笑了起來,那笑容里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自信。
“老爹,您多慮了?!?/p>
“只要他們穿上這身鎧甲,‘反叛’這兩個字,就將從他們的字典里被徹底抹去?!?/p>
“我能隨心所欲地操控每一具土甲中鐫刻的核心符術(shù),若有誰敢生出二心,我只需一個念頭,便能瞬間摧毀他的神智,讓他們變成只聽從我一人號令的傀儡。”
此言一出,李斯、王賁、頓弱、章邯等人,無不感到一陣從腳底升起的寒意,忍不住咂了咂舌。
嬴政那張始終緊繃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意。
他輕輕頷首。
“如此,便再無后顧之憂?!?/p>
“劍兒,別忘了,咱們這個家,追溯起來,也曾是這片大地上最頂尖的殺手組織?!?/p>
“別的不多,就是不缺甘愿赴死的忠誠之士。”
說著,嬴政的目光轉(zhuǎn)向了章邯,那眼神中傳遞著一個無聲的命令。
章邯心領(lǐng)神會,身影一晃,便如一滴水融入大海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趙劍海的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
“章叔這是去……?”
嬴政但笑不語,賣了個關(guān)子。
沒過多久,章邯去而復(fù)返,他的身后,跟隨著一百名身著漆黑勁裝、氣息沉凝如鐵的男子,他們每一步都仿佛丈量過一般,整齊劃一,落地無聲。
“劍兒,這些人,是老爹這些年積攢下的一點點底蘊?!?/p>
趙劍海眼中爆發(fā)出巨大的驚喜。
嬴政看著兒子喜悅的模樣,心中也不禁笑開了花。
他揮了揮手,命令那些影密衛(wèi)即刻穿上土甲。
從今天起,這些人,這些甲,都屬于劍海了。
當然,歸根結(jié)底,也還是屬于他嬴政的。
很快,一百名影密衛(wèi)悉數(shù)換裝完畢,連同頓弱身上的那一具也被暫時收回,統(tǒng)一交由新主人調(diào)配。
頓弱看著那支即將成型的地下幽靈軍團,眼中滿是難以掩飾的羨慕。
趙劍海見狀,灑脫一笑。
“出發(fā)!”
目標,明珠閣。
話音未落,他的身形已化作一道破開空氣的利劍,瞬間激射而出。
青鸞化作一道青影,如影隨形。
那一百名影密衛(wèi)更是干脆利落,身形齊齊一沉,瞬間遁入地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地便只剩下了嬴政、李斯寥寥數(shù)人。
他們轉(zhuǎn)身走回屋內(nèi)。
姜婗的目光,卻悠悠地望向趙劍海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收回,她也好想跟去看看那激動人心的場面。
不過,眼下,似乎還是跟著那個深不可測的李老頭繼續(xù)修行劍道更為要緊。
王后靜立一旁,余光不經(jīng)意間,也瞥向了與女兒姜婗所凝望的同一個方向。
..............
屋子里。
“咚!”
一聲悶響,頓弱單膝跪地,姿態(tài)懇切。
“陛下!懇請您,也能賜予黑冰臺一部分土甲,以壯我大秦暗部聲威!”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王賁也緊跟著跪了下來,聲如洪鐘。
“臣亦斗膽懇請陛下,能分撥一些土甲給虎賁軍,打造我大秦無堅不摧的重裝之師!”
嬴政聽著兩位心腹愛將的請求,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旁邊的李斯,臉上卻浮現(xiàn)出一抹智珠在握的微笑。
“頓弱將軍,王賁將軍,二位何必如此心急?!?/p>
“依斯之見,這土甲,對于公子而言,或許僅僅只是一個開始?!?/p>
土,不過是構(gòu)成萬物的五行之一。
李斯那顆七竅玲瓏心已然推斷出,公子口中那位神秘的“仙人”,手中必然還掌握著對應(yīng)金、木、水、火的其他神甲。
頓弱和王賁聞言,相互對視了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濃濃的疑慮。
“真的…還會有?”
這聽起來太像天方夜譚了。
嬴政見狀,終于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深不可測的笑意。
“二位愛卿,不必著急?!?/p>
“天兒…哦不,是劍兒,他帶給寡人的驚喜,現(xiàn)在才剛剛拉開序幕呢?!?/p>
聽到大秦皇帝都這么說了,兩人也只好按捺住內(nèi)心的激動,站起身來。
但他們的心中,卻燃起了更加炙熱的期待。
公子,真的還擁有比伏將土甲更強大的底牌嗎......
............
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將整座新鄭城都浸泡其中。
明珠閣深處的一間廂房,卻燈火通明,宛如黑夜中的一顆孤獨星辰。
一縷縷淡紫色的青煙,從雕花的窗欞間裊裊升起,帶著奇異的芬芳,在空氣中盤旋、彌散。
視線穿過珠簾,只見一位身段婀娜、風韻絕代的女子,正專注于調(diào)制著某種來自百越之地的神秘熏香。
跳動的燭火,在她曲線玲瓏的身體上投下變幻的光影,那張美艷的臉龐仿佛受到了歲月的偏愛,看不出絲毫被侵蝕的痕跡。
她靜靜地凝視著香爐中發(fā)生的神奇變化,神情專注而虔誠。
突然,門被輕輕推開,一個侍女低眉順眼地走了進來。
“夫人,城中…又有幾名妙齡少女無故失蹤了?!?/p>
聽到侍女的稟報,明珠夫人那對好看的柳眉不易察覺地蹙了一下。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p>
“是?!?/p>
侍女恭敬地點頭,剛轉(zhuǎn)過身,準備離去。
突然!
“砰!”
一聲極輕的悶響,侍女甚至沒來得及發(fā)出一聲驚呼,便軟軟地倒了下去,已然昏迷。
明珠夫人臉色陡然一變!
她定睛看去,發(fā)現(xiàn)擊倒侍女的,竟是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
“什么人!”
一聲冷喝,明珠夫人心中警鈴大作,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進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
驀然間。
“呼!”
一陣沒有任何征兆的冷風,吹過她的脖頸,讓她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明珠夫人柳眉倒豎,猛地回頭。
只見,在她那間雅致廂房的門口,不知何時,已經(jīng)佇立著一道孤傲挺拔的身影。
那道身影散發(fā)出的氣勢,鋒利得宛如一柄出了鞘的絕世寶劍,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就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
一襲飄逸的黑袍,一雙利劍般能夠洞穿人心的眼眸。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著這個不速之客,明珠夫人柳眉緊鎖,厲聲質(zhì)問。
趙劍海這個名字,她有所耳聞,但眼前這張年輕而冷漠的面孔,卻無比陌生。
然而,這個人帶給她的感覺,卻異常的可怕。
她的心神甚至在微微顫抖,那是一種仿佛食草動物面對上了頂級掠食者的本能恐懼。
趙劍海沒有理會她的戒備,只是用一種淡漠到近乎冰冷的語調(diào),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趙劍海?!?/p>
趙劍海!?。。?/p>
這三個字,像一道驚雷在明珠夫人的腦海中炸響!
“你…你就是那個被百曉生斷言能夠改變天下格局的趙劍海!”
明珠夫人的心臟猛地狂跳起來。
眼前的這個翩翩少年,竟然就是那個攪動七國風云的中心人物!
她強壓下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不動聲色地重新打量起這個近日來名動天下的年輕人。
俊朗的少年外表之下,竟隱藏著一股連帝王都為之側(cè)目的冷酷與漠然。
此人,絕對是人中龍鳳!
明珠夫人迅速調(diào)整好心態(tài),沉聲問道。
“你深夜闖我明珠閣,意欲何為?”
趙劍海似乎沒有興趣和她玩什么猜謎游戲。
他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冷漠至極地開口。
“帶我,去找白亦非!”
白亦非!
他的目標,竟然是“血衣侯”白亦非!
“你找他想做什么?”
這個問題,她幾乎是脫口而出。
“咻!”
她的話音剛落,趙劍海甚至連動作都看不清,只是隨意地并指一點,一道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劍氣便憑空生成,精準地擊中了明珠的小腹。
“?。 ?/p>
明珠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整個人如遭電擊,踉蹌著后退了兩步。
還不等她從劇痛中反應(yīng)過來,趙劍海那冰冷刺骨的聲音便緊隨而至。
“下一次,如果你再多問一個字,我會讓你體驗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那聲音里蘊含的殺意,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凍結(jié),讓明珠夫人瞬間如墜冰窟。
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完全沒有看清!
只感覺到一股鉆心的劇痛,仿佛五臟六腑都被攪動了一下。
舉手投足間,便可劍氣外放傷人于無形。
太可怕了!
這,就是百曉生口中那個未來的天下第一宗師所擁有的實力嗎?
明珠夫人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言語。
她忍著痛,乖乖地站直了身體,走了出去,趙劍海則像一道影子,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皓月當空,清冷的月光灑在新鄭郡寂靜的街道上,一位身姿搖曳、魅力無窮的美人,蓮步輕移,走在前方。
她的身后,則跟著一位黑衣少年和他的那位如同冰山般的女侍。
明珠夫人扭動著引人遐思的蜂腰,眼角的余光卻始終在警惕地觀察著身后的動靜。
趙劍海的目光,則肆無忌憚地在她那曼妙的曲線上下來回掃視。
嗯,確實是人間尤物。
剛才情況緊急不曾注意,現(xiàn)在靜下心來一看,這位明珠夫人果然名不虛傳。
那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fā)著一種渾然天成的魅惑,尋常男子恐怕只需看上一眼,便會神魂顛倒,任其擺布。
察覺到趙劍海那毫不掩飾的侵略性目光,明珠夫人非但沒有羞惱,嘴角反而微微上揚,勾起一抹自以為迷人的弧度。
她柔聲問道,聲音膩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公子,您為何執(zhí)意要尋找我的表哥呢?”
趙劍海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冰冷的譏笑。
“當然是去殺了他,難道還是請他喝茶嗎?”
嗯!
那股毫不掩飾的凜冽殺意,讓明珠夫人的心頭猛地一寒。
不過,她轉(zhuǎn)念一想,白亦非手下可是有上千名精銳的白甲軍。
就算這個趙劍海再強,難道還能以一人之力,對抗整支軍隊不成?
用車輪戰(zhàn),都能活活把他給托死!
有了這個想法做底氣,明珠夫人的臉上不由自主地再次露出了一抹嫵媚的笑意。
她搖曳的柳腰,擺動的幅度更加夸張,似乎想有意用自己的美色來迷惑趙劍海,為接下來的計劃做鋪墊。
趙劍??粗玖拥谋硌荩淅湟恍?。
“我勸你最好穿得再暴露一點,那樣才足夠誘人,才配得上你這風騷入骨的姿態(tài)?!?/p>
明珠聞言,那張媚態(tài)橫生的臉龐瞬間凝滯。
趙劍海的聲音繼續(xù)冰冷地傳來。
“你若是再敢耍什么小聰明,我不介意就在這條大街上,親手把你扒個精光?!?/p>
明珠夫人聽得一個激靈,渾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凍住了,再也不敢有任何歪心思。
不過,她的心中,卻對趙劍海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層。
夜色寂寥,只有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響,約莫半個時辰之后。
新鄭郡外,一處荒涼的山頭。
趙劍海在明珠夫人的帶領(lǐng)下,終于來到了白甲軍的秘密駐地。
剛一抵達。
明珠夫人的身形便如一只受驚的兔子,猛地向后方閃去,拉開了距離。
她用盡全身力氣,尖聲叫道。
“表哥!有強敵來犯,此人對你不利!”
她的話音剛落,山林間便響起了“唰唰”的甲葉摩擦聲,一群群身穿雪亮銀甲的白甲軍,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瞬間便將趙劍海圍得水泄不通。
火把燃起,刀槍林立,密密麻麻,足有上千人之眾。
身處重圍,趙劍海的神色卻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馬蹄聲響起,一位面色蒼白如雪,氣質(zhì)陰柔詭異的男子,騎著一匹白馬,緩緩從軍陣后方出現(xiàn),他那雙血紅的眸子,仿佛剛從病中初愈,卻又帶著一種致命的危險。
正是血衣侯,白亦非。
白亦非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明珠夫人,冷聲問道。
“此人是誰?”
明珠夫人指著趙劍海,語氣急促地說道:“他就是趙劍海!”
趙劍海?。。?/p>
白亦非的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
“就是那個被百曉生推上風口浪尖的家伙?”
明珠夫人用力地點了點頭。
此刻,她終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方才那一路,被趙劍海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盯著,她簡直如坐針氈,如芒在背。
白亦非的目光轉(zhuǎn)向趙劍海,聲音冰冷地開口。
“你我之間,似乎并無恩怨。”
趙劍海笑了,那笑容在火光下顯得格外燦爛,卻也格外刺眼。
“我需要你的這支白甲軍,來作為我登上天下共主之位的基石?!?/p>
“所以,你必須死。”
“現(xiàn)在,我給你們第一次選擇的機會,跪地投降者,可免一死?!?/p>
一人,一劍,一侍女。
面對著上千名精銳甲士,竟狂言要對方主帥自刎,全軍投降。
這個場景,無論怎么看,都荒誕得引人發(fā)笑。
“哈哈哈哈......”
短暫的沉寂之后,白甲軍的軍陣中,爆發(fā)出雷鳴般的哄笑聲。
明珠夫人那張俏麗的臉上,也重新浮現(xiàn)出一抹得意的譏諷。
“公子,你恐怕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現(xiàn)在正身處何等境地?!?/p>
“你們,只有區(qū)區(qū)兩個人而已?!?/p>
趙劍海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仿佛有些無奈。
“果然啊,和平解決總是那么困難,終究還是要見點血,才能讓某些人清醒過來?!?/p>
“動手!”
他輕輕吐出兩個字。
一聲令下。
“轟!”
“轟!”
一陣陣沉悶如雷的爆鳴聲,毫無征兆地從白甲軍的腳下炸響!
堅實的地面瞬間炸裂開來,一百個如同從地獄爬出的土甲魔神,攜帶著無邊的煞氣,從地底猛然飛出!
白亦非和明珠夫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瞳孔急劇收縮!
白甲軍的陣型,更是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陷入了一片混亂。
誰能想到,敵人的攻擊,竟然會來自他們的腳下!來自這片堅不可摧的大地之中!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嗤!”
凜冽的殺意,在黑夜中綻放出最血腥的花朵。
一道道冰冷的寒芒利刃,在火光的映照下,劃出死亡的軌跡。
僅僅是一個剎那的交錯,一百具土甲便以雷霆萬鈞之勢,精準地收割了一百條鮮活的生命,隨之,又在眾人驚駭?shù)哪抗庵校俅螞]入地面,消失得無影無蹤。
頓時,山野間的哄笑聲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靜,和士兵們臉上無法掩飾的驚懼。
“那…那是什么東西!”
“是鬼兵嗎!是地府來的鬼兵!”
看著陷入巨大恐慌的白甲軍,趙劍海的臉上再次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輕聲說道。
“我給你們第二次機會,臣服于我。”
這一聲,雖然語帶笑意,但其中蘊含的殺意,卻比三九寒冬的冰雪還要寒冷,直刺每個人的心底。
明珠夫人和白亦非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絲毫笑意,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凝重。
白甲軍的士兵們,更是不敢再發(fā)出任何聲音,每個人都握緊了手中的兵器,臉上寫滿了驚懼與警惕。
空氣仿佛凝固了,靜得可怕,靜得讓人骨頭發(fā)寒。
就這樣,在無聲的對峙中,過了一會兒。
驀然。
趙劍海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寧靜。
“看來,殺得還不夠多,不足以讓你們做出正確的選擇!”
“動手!”
話音剛起,所有白甲軍士兵都下意識地作出了警惕的姿態(tài),他們死死地盯著地面,將十二分的心神都凝聚在了腳下。
白亦非的臉色,也凝重到了極點。
然而,這一切,都毫無作用!
下一刻,發(fā)生的事情,讓即便是他這位血衣侯,也感到了發(fā)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 ?/p>
“??!”
一聲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劃破了黑夜的蒼穹,在山谷間回蕩。
在清冷的皓月之下,血衣侯那張蒼白的臉,變得愈發(fā)凝重無比。
他看到了什么?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他那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部下,竟然被一只只從地下伸出的土黃色手臂,硬生生地拖進了地底!
那潺潺流淌的赤色血液,染紅了地面,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趙劍海冰冷的聲音,第三次響起。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p>
“降,或者,死?!?/p>
這一刻,趙劍海的身上,爆發(fā)出了全部的殺心,再無一絲一毫的保留。
而這一刻,白甲軍的心理防線,終于被徹底摧垮了。
“這…這是妖怪!是吃人的妖怪!”
“是鬼兵!我們打不過鬼兵!”
“我們投降!我們投降!別殺我們!”
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精銳部下,如同待宰的羔羊般跪地求饒,白亦非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的心血,他的軍隊,竟然就這樣,在如此詭異的方式下,崩潰了。
趙劍海的目光,越過那些降兵,冷冷地望向了白亦非。
“現(xiàn)在,輪到你了?!?/p>
“說吧,你想怎么死!”
白亦非心中的怒火,終于被徹底點燃。
黑白雙劍,驟然出鞘!
“轟!”
濤濤劍勢,卷起漫天塵土,仿佛要將長空都撕裂。
“憑你,還不配讓我親自出劍!”
趙劍海淡淡一笑,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那輕蔑的態(tài)度,是對一個劍客最大的侮辱。
白亦非見此,目光愈發(fā)陰冷,殺意沸騰。
然而,下一秒。
轟!
章邯那魁梧的土甲之軀,再次破土而出,擋在了趙劍海的面前。
“敢傷公子者,死!”
白亦非冷哼一聲,雙劍齊出,兩道凌厲無匹的劍氣,撕裂空氣,爆射而出。
章邯面對這足以開碑裂石的劍氣,竟然不閃不避,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迎著劍氣沖了過去。
劍氣狠狠地撞在土甲之上。
“砰!”
只發(fā)出了一道沉悶的震鳴,震鳴過后,那厚重的土甲,竟是毫發(fā)無損!
“這怎么可能!”
白亦非徹底懵了。
他的全力一擊,竟然連對方的防御都破不開!
如此匪夷所思的場景,他平生第一次遇到。
不過,這也是他最后一次遇到了。
因為,章邯的劍,已然近在咫尺。
“嗤!”
一道血光,在夜空中乍現(xiàn),凄美而短暫。
血衣侯白亦非,被干脆利落地一劍斬首。
不遠處的明珠夫人,早已嚇得噤若寒蟬,渾身抖如篩糠。
趙劍海麾下的一個無名部將,僅僅用了一招!
只用了一招,就解決了名震七國的血衣侯白亦非!
這.........
這簡直打敗了她的認知!
幸存的白甲軍士兵們,更是驚懼連連,看向那具土甲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尊殺神。
趙劍??戳艘谎壅潞砩系耐良祝冻隽朔浅M意的神色。
首戰(zhàn)告捷,一切順利。
“章叔,這支白甲軍,你派些人手看管起來,整編之后,聽我號令,隨我一同前往農(nóng)家?!?/p>
土甲部隊的實力,已經(jīng)完全碾壓了白甲軍。
他絲毫不擔心,這些人會趁機逃跑。
章邯恭敬行禮。
“是,公子?!?/p>
趙劍海點了點頭,隨即,他的目光,落在了癱軟在地的明珠夫人身上。
那冰冷的眼神,像兩把利劍,瞬間刺穿了她最后的心理防線,讓她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請…請公子饒命!”
“明珠…明珠愿意為公子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明珠夫人是真的怕了,怕到了骨子里。
趙劍海思索了片刻,他確實需要一個像明珠夫人這樣的人,來接手和管理這支新收服的白甲軍。
畢竟,這支軍隊將作為他未來打造“大雪龍騎”的雛形,后勤、補給、情報,都需要一個熟悉本地情況的人來打理。
想到這里,他微微瞇起了雙眼,那眼神看得明珠夫人心頭一顫。
“跟我來,讓我看看,你的忠心,到底有多少成色。”
明珠夫人嬌軀一震,隨即,她明白了這句話的潛臺詞,咬了咬牙,順從地跟了上去。
翌日,清晨。
當?shù)谝豢|晨曦刺破黑暗,趙劍海滿載而歸。
九百余名白甲軍,盡數(shù)臣服于他的腳下。
未來那支將要橫掃天下的鐵騎,其最初的雛形,已經(jīng)有了。
回到客棧。
他的老爹嬴政,似乎早就等候多時了。
他剛一踏進門,數(shù)道銳利的目光,便如同實質(zhì)的刀劍一般,瞬間投射了過來。
趙劍海的目光,迎上了那道最為凌厲,也最為熟悉的目光。
空氣,在這一刻陷入了一片死寂。
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咳咳咳,老爹,早啊?!?/p>
趙劍海干咳了幾聲,試圖掩飾那份難以言喻的尷尬。
嬴政伸出手,有些頭疼地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你已行過冠禮,有些事,為父也不好多說什么,但切記,不可沉迷于酒色之間?!?/p>
“美色如狼,酒是穿腸毒藥,此乃君王之大忌。”
嬴政對于趙劍海昨夜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明珠夫人那件事,雖然有收服的成分在,但其中的過程,不言而喻。
趙劍海難得地露出了嚴肅的神情。
“劍兒明白?!?/p>
他昨夜,起初確實只是想徹底擊潰明珠夫人的心理防線,試試她的忠心。
結(jié)果…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只能說,那位明珠夫人,實在太懂得該如何“臣服”了。
見他態(tài)度端正,嬴政也頗為無奈。
“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好?!?/p>
說著,嬴政便命令李斯等人去收拾行裝。
“好了,都去收拾一下,準備啟程吧?!?/p>
李斯等人領(lǐng)命離去。
姜婗在離開之時,卻狠狠地瞪了趙劍海一眼,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恨恨地說道。
“色狼,大色狼!”
趙劍海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頃刻之間,屋子里只剩下了趙劍海、嬴政和青鸞三人。
嬴政見狀,終于忍不住低聲罵道。
“臭小子!就算你急著想女人,你身邊不就有一個現(xiàn)成的青鸞嗎?”
“為何非要去招惹那個來路不明的明珠夫人!”
趙劍海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青鸞,只見她那張素來清冷的俏臉上,此刻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煞是動人。
額…老爹到底跟青鸞都說了些什么?。?!
趙劍海瞬間懵了。
“這…青鸞與明珠夫人,終究是不同的?!?/p>
“她,是需要明媒正娶的?!?/p>
青鸞聞言,頭埋得更低了,那張清冷颯爽的容顏,此刻紅得仿佛能滴出血來,嬌艷欲滴。
她用細若蚊蚋的聲音,輕聲說道。
“公子…青鸞并不在意那些虛名…只求能一直陪伴在您的身邊?!?/p>
嬴政聽到這話,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好了,你們也去準備準備吧?!?/p>
趙劍海如蒙大赦,點了點頭,帶著青鸞快步離去。
很快,一行人整頓完畢,馬車再次啟程,向東,朝著傳說中的流沙谷而去。
.................
時至正午,烈日當空,流沙谷前。
嬴政與趙劍海的馬車,緩緩?fù)O隆?/p>
姜婗掀開車簾,看著眼前這片充滿了肅殺之氣的山谷,好奇地問道。
“你來這個地方做什么?”
“難不成,你是想收服那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流沙’組織?”
她這一問,也勾起了章邯、王賁等人的好奇心,他們同樣不明白,公子來此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趙劍海搖了搖頭,嘴角噙著一抹神秘的微笑。
“不?!?/p>
然而,還沒等他解釋,一旁的李斯就撫著長須,站了出來,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公子此舉,莫非是想借流沙的衛(wèi)莊先生,來演一出迷惑天下人的好戲吧。”
嗯?
用衛(wèi)莊來迷惑天下人?
李斯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讓眾人更加疑惑了。
趙劍海聞言,不由笑了起來。
“果然,老爹的身邊,就沒有一個簡單角色?!?/p>
李斯聽到這句變相的夸贊,只是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姜婗聽得一頭霧水,云里霧里,她忍不住追問道。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們在打什么啞謎?”
趙劍海這才用一種平淡的聲線,悠悠解釋道。
“這‘流沙’組織,不同于那些藏在六國故地的兵甲勢力,他們沒有山賊之類的名號做掩護,而是江湖上實打?qū)嵉捻敿鈿⑹纸M織,名聲在外?!?/p>
“其首領(lǐng)衛(wèi)莊,更是鬼谷傳人,一身劍術(shù)修為,不在當世劍圣蓋聶之下?!?/p>
“倘若我將這樣一支勢力收歸麾下,必然會立刻引起七國君王的警惕與猜忌。所以,將他堂堂正正地擊敗,讓他成為我追求武道巔峰之路上的墊腳石,才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而且,剛好,也可以用他這塊磨刀石,來檢驗一下我的劍,究竟到了何種境界?!?/p>
聽著趙劍海這番滴水不漏的計劃,姜婗那張絕美的俏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驚悚的神色。
她再一次,為趙劍海那深沉如海的智慧與心機,感到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可怕。
“怎么,這就害怕了?”
看著未來女帝臉上那副可愛的神情,趙劍海忍不住出言調(diào)侃。
姜婗聞言,立刻傲嬌地輕哼一聲。
“誰會害怕!”
“我大楚,也不是吃素的!”
趙劍海聞言,只是笑了笑,不再多言。
他走下馬車,來到流沙谷的谷口,看著那片茂密幽深的山林,深吸一口氣,運起內(nèi)力,朗聲喝道。
“大河之劍,趙劍海,今日特來拜訪流沙谷!”
“鯊齒劍主,衛(wèi)莊先生,可敢出谷一戰(zhàn)?”
他的聲音,蘊藏著深厚無比的內(nèi)力,如同滾滾天雷,震響天穹,遠遠地傳出十里之外。
十里之內(nèi),無論人畜,皆聞其聲。
流沙谷深處。
衛(wèi)莊腰間的鯊齒劍,突然發(fā)出了輕微的顫鳴,仿佛感應(yīng)到了某種宿命的召喚。
“這是!”
“好強大的氣勢!”
一旁的紅蓮,感受到那股撲面而來的霸道氣息,心中不禁一陣震驚。
衛(wèi)莊凝望著不斷發(fā)出蟬鳴的鯊齒,那張萬年冰封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隨即,他身影一動,整個人便如一道黑色閃電,踏空而去。
赤練、白鳳見狀,也立刻施展身法,緊隨其后。
...............
流沙谷前,趙劍海背負雙手,悠悠地等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
“公子,這…對方該不會是不敢來了吧?”
青鸞見流沙谷內(nèi)遲遲沒有任何動靜,不由得出聲問道。
趙劍海搖了搖頭,眼神篤定。
“他一定會來的?!?/p>
他話音剛落,便感覺到了一股極其凌厲、霸道無匹的劍意,正從谷內(nèi)急速靠近。
他身邊的姜婗,也幾乎在同一時間,秀眉一蹙,出聲提醒。
“有人來了!好強的劍氣!”
趙劍海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隨即明白過來,姜婗本就是天生的萬劍之主,對于劍氣的敏銳感知力,堪稱天下第一。
那衛(wèi)莊的鯊齒本就是一柄妖劍,再加上有李老頭這段時間的悉心教導,她能提前洞察到,也實屬正常。
“看來,姜婗的實力,也在這段時間里突飛猛進了?!?/p>
他暗道一聲后,也能清晰地察覺到,自己體內(nèi)的瓶頸,似乎也快要突破,即將踏入那傳說中的陸地神仙之境了。
而姜婗,也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站在了指玄境的巔峰。
要知道,他們二人,從開始學劍到現(xiàn)在,還未滿半月。
嬴政瞇了瞇他那雙深邃的眼眸。
他也同樣發(fā)覺了,姜婗這個未來兒媳婦的天賦,是何等的可怕。
“不過…這未必是件壞事?!?/p>
他的目光,在姜婗和兒子趙劍海的身上來回逡巡,以他的閱歷,早就看出了姜婗對兒子的那份情愫。
“踏!”
一聲極輕的腳步聲,在流沙谷對面的斷崖之上響起。
驀然間,一道身穿霸氣金黑相間長袍的冷峻男人,如同鬼魅一般,從深谷之中,踏上了崖頂。